【七三】回忆の山顶

“不如考虑一下到立海大来念书吧，镜月？”

面对这个建议，镜月皱了皱眉。

在她看来，幸村还是在开玩笑——比起上一个来，虽然程度轻了许多。但是是人都知道，上一个根本就不用理会，这一个才是真正有问题的。

幸村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会哭的。

因为在他来说，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在开玩笑。

尤其是前一个，真的不能再真了，是他所有正经话里都难得的认真。

可惜，先爱上的人总是先输，幸村也不例外，镜月才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呢！

“你在开玩笑？”镜月问。

幸村一脸挫败，“我有这么不正经吗？”

幸村想，难道非要换上真田的脸才行吗？是不是换上了真田那张严肃面瘫黑面脸，你才能相信我不是在开玩笑呢？

但是他又不是仁王那个不正经的家伙凭什么不相信啊！

镜月好好盯着幸村看了一会儿，“就算是开玩笑我也不会答应的……你要是正经的话，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幸村想，自己的人品到底是要有多差啊！内心的小人捶足顿胸，为什么不相信啊？宽面条泪！

大概是幸村平时做人太过于“成功”的缘故？反正镜月是忘不了最初幸村是怎么戏耍她的。这个恶劣的男人！

你看现在，连爬个山都能设计好了坑她，她对于幸村的印象可谓是尽毁了。

基于这种坑来的成功，镜月是怎么都不会理会幸村所谓的“正经”的。

两个人站在山顶废弃的神社里，一片尴尬——当然这个是指幸村。

镜月丝毫不卖幸村的面子。

幸村微微叹口气，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一想到以后就要分隔两地再也看不到她，心里就不好受啊。

站在山顶眺望着远方，幸村平复着运动之后的疲惫。

镜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神社的屋顶上。

幸村抬头看向镜月，“怎么样，景色很好吗，镜月？”

“要不要上来？”镜月看着坐在地上休息的幸村问。

“好啊。”幸村笑着应道。

镜月从屋顶跳下来，揽住幸村的腰，轻轻一带，就跃上了屋顶。

幸村愣了愣，随即不动声色地搂住镜月的腰身。

镜月可能不在意，但是对于幸村来说嘛——可以占到的便宜绝对要毫不犹豫地占！

幸村眯了眯眼睛，笑眯眯地搂着镜月，哪怕已经平稳站在屋顶上了也不放手——吃豆腐的时候可绝对不能手软呢！

作为妖怪，而且是滑头鬼的孙女，妖怪世家出生，奴良组的小公主的强大暂且不说，但是光是从性格上来说，其实骨子里就是毫不掩饰的强势，以及作为妖怪的随性不羁。

一般来说，妖怪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生物，虽然奴良组把百鬼聚集在了一起，但是妖怪的骨子里都是自由随性的。

镜月很随性，或者说是迟钝，从来不会注意到某些动作里的深意。

幸村本身就很强势，骨子里是强大的自信不服输，但是对于镜月——他并不介意对方比她强大。

尽管镜月比他强许多，但是从根本上来说，镜月还不是在他怀里吗？

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镜月搂着幸村的动作都像是依偎在幸村的怀里。

有豆腐不吃是白痴！幸村笑眯眯地搂着镜月，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有时候，随性也是有好处的，强势也是有好处的，他并不介意镜月这样的性格，反而相当欢迎。

对于陷入爱情里的幸村精市而言，他并不在意对方比他强势还是怎样，他也不介意收起自己满身的强势。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满山的绿色，浓郁茂密。

“那边，这座山的西方，在关东的边界，是奴良组的武斗派所在的地方，牛鬼组镇压着西方的边界，守护着关东的奴良组。”

幸村眯着眼向远方望去，随着镜月的话，仿佛看到了她所描述的那个地方。

“镜月……”

“恩？”

“谢谢你。”谢谢你信任我，谢谢你带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本小姐就接受了。”镜月愣了愣，笑着回答。

并不是所有人她都能放心地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秘密，起码，幸村精市，是她认可的人，一如他认可了她一样。

妖怪跟人类，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们也可以有交集，也可以做朋友。

奴良镜月，本身代表着的便是人类与妖怪的未来，美好的希望。

“呐，牛鬼是一个怎么样的妖怪？很强吗？”幸村好奇地问。

“牛鬼是奴良组的武斗派——牛鬼组的组长，也是一代目时期的干部，几百年前就曾经与爷爷交杯，确切地说是爷爷的部下，一般不听令于总大将以外的人，哪怕是我父亲和哥哥，也很难命令他。而论起实力来的话——很强，毕竟是武斗派的首领，而且说起来，他还是我的剑术指导老师。”

“是吗？镜月的剑术这么强，原来是牛鬼先生指导的？”

“牛鬼本来是个出生京城大臣家族的人类少年，名字叫做梅若丸。在他五岁时他的父亲逝世，七岁时为了吊谒菩提进了比鄙剑肽盖妆鹄搿k婧笳嘎锻方牵晔钡牟拍茉诒鄙揭丫羌矣骰j跻蚕嗟钡乩骱Α！

“是……人类？”幸村惊讶了。

“不然你以为妖怪是怎么来的？其实大多数妖怪生前都是人类，只是因为执念而变成了妖怪。贪嗔痴恨爱恶欲，都是一种执念。”

“那……牛鬼先生是因为……”

“约一千年前，梅若丸为了寻找失散的母亲踏上了旅途。在琵琶湖受妖怪引诱至捩眼山，遭到当时的牛鬼袭击，在其腹内见到了母亲的遗体。极端憎恨下，精神接触到灵性后堕入魔道，化成妖怪，抱着母亲的遗体冲破了牛鬼的腹腔。为了吊谒菩提将尸体堆积成山，率领山上妖怪袭击村庄，从此牛鬼便成了他的称呼。”

“牛鬼先生真可怜。”但是，幸村也知道，名为牛鬼的这个大妖怪是不需要同情可怜的。妖怪的世界里，大概没有这种怜悯的情绪吧，尤其是身处千年前的时代。

“每个妖怪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是奴良组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可以让大家忘记过往往前走。爷爷当初征战天下，与初代的各位干部喝了妖铭酒，交付自己的后背。父亲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才有了自己的百鬼。”

“呐，镜月，奴良组到底……有多大？”幸村斟酌着用词，但是到底只能用一个“大”字来询问。

“目前包括北海道在内，整个关东地区，中部地区，九州地区，都是奴良组的势力范围，关西是阴阳师的地盘，而京都自古以来就是魔京，也是许多大妖的聚集地。中国地区，四国地区，东北地区，则由其他组统领，与奴良组结好。”

“啧……”幸村感叹了一下，“还真是……”

“从平安时代开始，安倍晴明就一直统领着百鬼，白天作为阴阳师，晚上则是百鬼之主。安倍晴明死后，由他的母亲羽衣狐接手百鬼。直到四百年前，羽衣狐统治了大阪城，挖取妖怪和拥有灵力的人类的肝脏，生吃获取力量，想要通过转生之术重新生下安倍晴明，遭到了爷爷的破坏。羽衣狐死后，爷爷才正式成为百鬼之主，从而开创了奴良组。”

“安倍晴明？你是说……”幸村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

历史上记载，安倍晴明的确研究过转生之术，但是想不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统领整个黑暗世界什么的真的是有够颠覆三观的啊！

“安倍晴明的确是千年一人，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你也不用奇怪，他本身就是一个身上流着妖狐血脉的半妖。”

“但是——他并没有为着人类和妖怪的未来而努力。”这个是安倍晴明无法遮掩的野心。其实他更适合做一个妖怪。

“呐，精市你知道的，我的父亲，是一个半妖。”镜月暗金色的眸子看进幸村的眼睛里，让幸村沉迷在那一片金色的光辉里。

“我刚刚出生，我的父亲就已经去世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镜月看向远方一片山峦，“据说我遗传了父亲的相貌，同样的黑发金眸。”

她从来没有见过奴良鲤伴，只在京都之战时山吹乙女的记忆碎片里看到过。她的父亲，综合了爷爷的风流和奶奶的高贵，是一个江户时代的贵公子。

幸村紧了紧搂着镜月的力道，把她更深地带进自己的怀里。

镜月好像已经沉浸在了回忆里，也没有注意到。

但是，幸村对于镜月，此时只有深深的心疼。

不管她多么强大，身份出生如何，她也始终只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女孩。

“我的奶奶樱姬是一位拥有灵力的公主，拥有着治愈他人的特殊能力，几百年前被羽衣狐抓进大阪城，在她被羽衣狐挖取肝脏之前，爷爷带领自己的百鬼闯入了大阪城，联合当时花开院家的十三代目封印了羽衣狐，救出了奶奶，虽然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自己的肝脏。事后，爷爷娶了奶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百鬼之主，然后生下了我的父亲。”

“父亲奴良鲤伴，以半妖之身，带领奴良组走上了巅峰，并且发展了自己的百鬼。整个江户，都成为奴良组的天下。继承了爷爷和奶奶的血脉，父亲代表着人类和妖怪的未来，是爷爷所期许的未来。直到十五年前，转生的羽衣狐杀死了父亲，从此奴良组一落千丈。五年前，哥哥十三岁成人，才继承了三代目的位置。”

“辛苦了……镜月。”短短几句话，概括了几百年来的艰辛。幸村不关心其他人或妖怪是怎么走来的，他只心疼眼前这个女孩。

作为拥有滑头鬼血脉的奴良镜月，奴良组的小公主，她走过的路，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而幸村精市，只心疼这个他心爱的女孩。

“都过去了……”镜月深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虽然我本身代表着人类和妖怪的未来，但是作为肩负奴良组未来的人，还是哥哥。而且，四年前安倍晴明已经败在哥哥的手上，再也掀不起风浪来了。”

“虽然作为妖怪每一步都很艰辛，但是奴良组始终是充斥着欢乐的，庇佑大家是我们的责任，但是我们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