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乔斜了一眼梁萧,尾音微微上挑,含着威胁:“你欠揍了?”
梁萧尴尬地摸摸鼻头,他又说错话了,明明他说的没错,这小丫头就是好欺负得很,而这么想着的梁萧,完全遗忘了时乔比他还大的事实。
官府的人很快在屋里搜到了梁萧想要的东西,时乔忽得想起一件事,低声抓住他的袖子:“这群官兵是你叫来的?”
要知道御玺的事事关皇家颜面,连周子衍所带的兵都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剿匪,这要是走漏了风声,皇上定时勃然大怒。
“你放心,认识御玺的可没几个人,况且这些官兵连字都不认,我只告诉他们是一块很珍稀的玉,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梁萧沉沉的声音响在时乔的耳畔,似是有些许不满。
“大人,可需护送?”一侧的官兵忽得响声问道。
“不用。”梁萧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二丫,嗤笑了一声。
他自是看得出来,这姑娘是贪周子衍的身份,也算是机灵了,要是周子衍出了什么状况失忆,指不定还真得随了这姑娘的心机。
时乔思考了一番,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蹲**子递在她手上。
“这是一百两,要与不要随你。”时乔眉宇间清冷得要命。
刘二丫蓦得抬头,她紧紧抓住那银票,很想撕开,可又舍不得,只得默默揣到了怀里,她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一百两。
这么多钱,好像都可以在长平县买个院子了。
“走吧。”梁萧淡淡道。
那些官兵松开了刘二丫,刘二丫满脸的屈辱,还一副舍不得撕掉银票的模样,看得客栈掌柜的想笑,不过有了这银子,刘二丫的欠款就可以还了。
掌柜的还是蛮开心的。
时乔自是不会管离开客栈之后发生的事情,她跟着梁萧回到了医馆,刚进屋子,时乔就想起自己忘了煮粥,而周子衍的目光则是径直落在了一侧梁萧的身上。
周子衍不喜地抿紧了唇。
“你怎么在这?”他紧紧盯着梁萧,若不是不能下榻,他只恨不得把梁萧从医馆丢出去。
“我先去熬粥,御玺在梁萧那。”时乔自是察觉到了两人中的暗涛汹涌,不过很显然,她目前没有这个精力去顾忌二人的心情。
时乔掉头去给周子衍熬蔬菜粥了。
梁萧淡淡收回望向时乔背影的眸光,看着周子衍坐在软榻头,他扫了一眼周子衍脸上的疤痕,好笑地眯起了眸子:“其实,你这个样子,还挺丑的。”
周子衍自是知道脸上被火灼伤了,抿了抿唇,冷声道:“那也不关你事。”
“你可真是个混账。”梁萧抬手将御玺掷在周子衍的怀里,啪得一声敲了一声桌子,斜身坐下,眉间清冷异常。
周子衍盯着他不语。
梁萧好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要是死了,她就会嫁给别人吗?”
“我不会死。”周子衍笃定道。
“你会不会死我不知道,反正她挺难受的,你好歹也是个大将军,怎么能做出言而无信的事,退婚书你都让程夫人送上门了,说明你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周子衍,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瞧不起你。”梁萧郎朗开口,满眼都是轻蔑之意。
周子衍唇线抿得极紧,淡淡扫过梁萧,冷声道:“我自有我的考虑,与你无关。”
“好一个与我无关。”梁萧直接气笑了,抬眸道,“那行,那你现在就赶紧死吧,以后她就是梁夫人。”
“不会,你长得丑。”周子衍无比耿直地说道。
梁萧一瞬间噎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周子衍居然会这么说话,跟原本少言寡语的他大相径庭,不对,他应该在意的是周子衍说的话。
梁萧一向不是自恋的人,可他觉得他长相也算是京城多少闺阁少女的美梦了。
周子衍这个家伙居然说他丑,真是孰不可忍。
“你才丑,我跟你讲,你现在这个样子,乔乔肯定是嫌弃你的,用不了多久你就失宠了,你信不信,哦哈哈哈。”梁萧发出嚣张的笑声,不过为了收敛,他还是捂住了唇,笑得眸子弯弯的。
失宠?
真是个奇怪的用词。
周子衍唇微微上翘了一下,就看到时乔端着粥走了进来,不巧的是,她刚好听到了梁萧那荒唐的言论。
失宠?时乔险些失笑,她又不是皇上,开后宫的。
虽说这次的事她是有些生气,可如今周子衍伤才好,她不急着算账。
“好了,你去歇着吧,厨房我还做了些菜,御玺的事,算是辛苦你了。”时乔斜眸扫过梁萧,梁萧抿紧了唇,有些许不满,不过还是乖乖地去吃菜了。
嗯,一想到周某人只能喝粥,他能吃香喷喷的菜,梁萧忽然心情就好受了不少。
周子衍看到时乔走了过来,眸子黏在了她手上的碗,沉思了一下。
时乔一瞬间看破了周子衍的心思,没好气地说道:“没你的菜,你吃粥就刚好饱了。”
实际上是白大夫不让刚醒的周子衍吃菜,最起码得再等两个时辰,而且医馆也没有清淡的菜样,时乔打算让周子衍先垫垫肚子,待会儿再做些菜。
可周子衍却完全误解了,他舀着青菜粥,唇抿得紧紧的,一语不发地喝完了粥,便将碗塞在时乔的手里,似是赌气般的躺在了软榻上,背过身子不理会时乔。
“你还生气,我还没生气呢,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时乔说了一半,蓦得止住口,垂眸冷声,“罢了,你随意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洗碗了。”
听到这话,周子衍耳朵动了动,刚侧过身,就看到时乔消失在门前的身影。
他紧紧抿紧了唇,他只是不喜时乔给梁萧做饭罢了,而且吃的比他还好。
周子衍抬手将御玺收好,默默等着某人回来,等到时乔的身影再度现身时,周子衍淡淡开口道:“我错了。”
措不及防的道歉,让时乔都愣住了,不过她这次并没有打算轻易原谅某人,虽然她心中没什么怨怼,可还是生气啊。
毕竟要是没这么多破事,他们现在早就成婚了,哪里搞得还跟个流浪儿似的。
跟他在一起,怎么就成了这世间最大的难事了?
时乔想不通,她都快怀疑是不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操控,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难上加难,再难上加难,她明明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啊。
“不是你的问题。”时乔只觉得嗓子痒痒的,轻咳了一声说道。
随即,她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顿时暗道不妙,难不成,她这是感染风寒了吗?
“你在生气。”周子衍沉声道,眸中满是认真。
不得不说周子衍的直觉还是挺对的,不过时乔觉得这种情况,是个傻子都能知道她在生气,她喝了一口水,这才轻声道:“没有的事,你先歇息着,这几日,我让大夫照顾你。”
撂完这句话,时乔便匆匆溜走了。
周子衍径直怔住了,他没想到时乔居然会气到这种份上,虽然他离开之前,早就幻想过无数次时乔生气的模样,可没料到,如今是连话也不肯多交代了。
而时乔却是不知道,自己只是想忙着去开药,让周子衍误会了那么多。
她正坐在堂中,白大夫在一侧煮着药,苦笑道:“乔姑娘,就算是顾着照顾那位周公子,你也得顾好自己的身子,长平雨多,这个季节,确实容易风寒。”
“啊,没想到啊,应该是夜里被褥没盖好的缘故吧。”时乔揉了揉鼻子,闻到白大夫的药,感觉浑身都好受了不少。
也难怪白玉露的医术那么好,大抵是遗传自父亲吧。
“喝了药姑娘便去睡吧,待会再吃些菜,免得饿着了,至于那位周公子,我会照顾好他的,这事你就放心吧。”白大夫笑眯眯地说道。
“嗯。”时乔点点头。
药这个时候也煮的差不多了,白大夫倒在碗里,时乔捂住鼻子,这药对于她一个鼻子灵敏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刺激,最主要的是,现代的西药吃惯了,这中药,对于时乔而言,跟淬毒的毒药没什么区别。
苦着脸闷完了中药,又喝了白大夫倒着的清水,时乔这才忍着没吐出来。
“真苦啊。”时乔扇了扇风,感慨道。
“良药苦口,姑娘,苦这词是说不得的。”白大夫肃然了脸。
时乔笑笑,忙回自个屋子去了,吃了好几口糕点,这才舒服了不少,冬儿和芽儿看着她这幅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姑娘,你真的不生将军的气了吗?”
“怎么可能?当然会的,他光是道歉怎么够,我可是在太尉府忧心忡忡那么久的。”时乔翻了个白眼,倒着身子躺在软榻上,捂好软被脸埋了进去。
这次的事,可比上次严重多了,要是那么轻易的原谅周某人,他哪里会记住教训。
无论干什么,留个口信也行啊,就算不得告知缘由,也能来句自己忙,想着,时乔就忍不住死脑筋了,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想着周子衍太忙,打算稍微原谅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