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山·聚义堂
老者在堂中正坐,脸上到没有的刚才的凶暴杀戮之色,他朝着堂下被捆成粽子的王守仁微微一笑问道:“王先生是聪明人,难道不懂得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
“呵呵……”
王大官人在地上蠕动了两下,始终摆不出一个潇洒的姿势,只能清清嗓子说道:“人活一世,但求明朗。我死,知道是你下的刀,那你死,又可知是谁放的箭么?”
哈哈哈……
老者朗声一笑,背着手走到王守仁面前笑道:“你不必套我的话,我背后之人,在你死之前我自然会告诉你,好让你死的明朗。”
“安华……”
王守仁轻吐了两个字,老者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哑着嗓子问道:“你……你怎知道!”
哼……
王守仁哼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正脸对着老头伸长的下巴说道:“你不用套我的话,你死之前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找死!”
老头一咬牙,从身旁伸手抽出一把钢刀直接点在王守仁的咽喉之上。恶狠狠的说道:“我现在杀你不过点手,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现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哪还有什么厥词啊。”
王守仁躺在地上仰着脑袋说道:“你要杀我,不过往前进刀而已,但要保住你全山三千多口的性命,却不那么容易了。”
老者面色铁青,几次向前进刀却又哆嗦着收了回来。
就在此时,有报事的从屋外跑了进来拱手道:“老堂主,有客人到山下说有急事求见。”
“知道了……”
老者撤了刀,一双微红眼睛却一直盯着万守仁。
老王的小脸倒是被绳子勒的通红,只能努力憋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淡淡的说道:“老堂主,叛将之言不可全信,当心赔上身家性命却沦为了他人的棋子。”
老者皱着眉头,胸中一口气翻来覆去的倒腾了许久,扭头看了看左右说道:“卿儿,你把他送到惩戒房,其他人随我下山迎客。”
老者吩咐完,走到卿儿姑娘身边低语了一句,然后领人直接冲出了大门。
卿儿目送着老者等人出了门,跨步走到王守仁面前,一挽袖子又伸手朝着王守仁的发髻抓了过去。
“别别别……”
王守仁在大堂中就地打了滚躲开了卿儿的魔抓,咽了口吐沫说道:“卿儿姑娘,有话好说,别动手……”
“卿儿也是你叫的?”
这姑娘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一个箭步冲上前捏住了王守仁的脖子,直接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疼疼疼……”
王守仁疼的五官都挪移了,咧着嘴问到:“敢问姑娘真名是?”
“余少卿。”
姑娘一甩手把王守仁仍在一把藤椅上,说道:“王阳明,看来我之前便小看了你。现如今看得出,被我和二哥抓上山都在你的谋划之中啊。”
“余姑娘何出此言?”
王守仁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然后仰着脑袋笑道:“哪有把自己送入虎口的道理。”
“是么?”
余少卿说着话,冷不丁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贴在王守仁的脸上说道:“堂主不让我杀你,但没说不让我收拾你,我现在就把胡说八道四个字刻在你的脸上,看你以后怎么耍阴谋诡异!”
姑娘说着,把着匕首轻轻的在王守仁的脸上比划了好几下。谁知道,刚才还哭爹喊娘的王大官人此时却连眼都不眨一下,而是面点笑容的看着余少卿。
“喂喂喂……”
余少卿直起身子说道:“我威胁你这么个怂蛋都逼不出几滴眼泪,太没面子了吧……”
“其实余姑娘大可不必如此,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便是。”
王守仁挺着身子,正襟危坐,脸上还是那阵摸不透的笑容。
余少卿把匕首扎在一旁,盯着王守仁的双眼。
“你来山上的目的。”
“救你们三千条性命。”
“怎么救?”
“弃暗投明。”
“笑话,什么是暗什么是明。”
“叛兵造反,生灵涂炭是暗,保家卫国,社稷兴邦是明。”
“现在皇帝无道,百姓潦倒,朝堂乌烟瘴气,我等重整乾坤,另立新主,怎会是暗!”
“天子虽无心为政,但本质却仁慈德厚。朝堂虽然此时昏暗,但也不乏治世名臣。若兴兵役,受苦的怕是只有天下黎民。难不成安华王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你到底怎么知道我们是安华王的人。”
余少卿说这句话事,语气中明显夹着几句不安。安华王兴兵之事还在谋划之中,就连山寨也少有几人知道,这个书呆子难不成能掐会算,怎么能一语中的?
王守仁耸了耸肩,说道:“安华王朱寘幡封地远在宁夏,却不远万里率兵到沪州剿匪,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余少卿沉下一口气,低声问道:“那……那与我们何干……”
王守仁扭头朝着堂外看了看说道:“这大堂百步开外就是你们的马房,里面有不下十匹宁夏药驹,此马喜食枸杞、茯苓等药材,虽个头不大,但性桀骜耐奔袭,是安华王每年敬奉朝廷的贡马。若你们和安华王毫无瓜葛,如此珍贵的马匹又从何处得来?”
几句哈声调不高,语音不重却说的屋中风起云涌。
两人在空旷的大堂中沉寂了许久,余少卿才喃喃的说了一句:“王阳明,我们还真是看错了你。我本以为抓上山的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没想到却是一个细思极恐的谋士。”
“过奖。”
王守仁挺着腰板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向姑娘求证,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其实并不是想谋朝篡位,而只是想对付刘瑾一人而已吧。”
“不错。”
余少卿回答的倒是果断,她仰脸看着王守仁干脆的吐出了三个字:“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