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黄鹤楼,耸然临江。远望东湖万顷风光随波而动,真可谓天下江山第一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王守仁轻抚着漆红的围栏笑道:“江南三大名楼之首,果然风姿卓越。”
“王先生,既然起了诗性,不如在下献丑,以此情景,颂一拙作”
吴之然手捧酒杯,迎风赋诗:“风烟散尽九州炉,洪波万里空悠悠,天下名楼归黄鹤,一代豪侠本为儒!”
“好诗好诗……”
王守仁咧着嘴拍了拍巴掌,心说能把马屁拍的如此清新脱俗可见这位吴先生也是一个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
“哈哈……”
张冒也拍手说道:“王先生有所不知,墨年兄(吴之然字墨年)可是我武昌城的首善,不但每年放粮布施百姓,所办的仁德堂更是无偿的教那些穷困孤苦的孩子读书识字,真乃读书人之楷模。”
“哦?”
王守仁眉毛挑了挑,看着吴之然一拱手说道:“先生有教无类,晚生佩服。”
“诶……”
吴之然摆手笑道:“读书之人敬奉天下,吴某不过略尽绵薄,又何足挂齿呢!”
三个人相视一笑,推杯换盏,无非是些恭维客气的话,关于天一宫的事,这二人没有问,王守仁也只字未提。
觥筹交错正酣,突然楼下的散座一阵慌乱。
就听见有个公鸭嗓子尖锐的喊道:“娘的咧的,老子看上的姑娘就是老子的,谁他娘的敢拦我!”
这动静一出王守仁顿时一个激灵,回头与铁葵对视了一眼,同时张嘴说道:“龙三?!”
王守仁没挪地方吓了一屁股的冷汗,心说这哥们不是跟着铁灵上天一宫探虚实了么,怎么冷不丁又跑得这来调戏妇女了?
没等老王回过神来,上座的张冒“啪”的一拍桌子,横身站了起来喝到:“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我武昌城内放肆!”
张大人不愧是武将出身,小脾气就是爆,不跟在坐的诸位搭话,“仓啷”一声先把鬼头刀拔了出来,大步流星冲下二楼,扯着嗓子先叫唤了一声:“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在此生事!”
也不知道是老张嗓门太高还是拎刀的姿势太威武,这一嗓子之后,楼下竟突然变得悄无声息。
王守仁一皱眉刚想起身,吴之然突然伸手按住王守仁的胳膊说道:“张大人乃本地的官员,此事还是交给他来处理吧。”
“可是……”
王守仁话未出口,突然楼下“嘭”的一声巨响,一道黑影从楼梯口飞出,重重的砸在楼柱之上。
“张大人!”
王守仁呼的站起身来一看,张冒四仰八叉的躺在柱子下面,鼻翼嘴角“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血泡子。
“娘的,小小四品官也敢管老子的闲事。”
公鸭嗓子边说着边慢慢转过楼梯往楼上走。
王守仁定睛一看,上楼之人个头比龙三要高出许多,重眉凤眼,面色惨白,身上穿着粗麻布的衣服,头上戴着一把抓的随风倒,一眼看上去只是寻常百姓的打扮。
这时,楼下的张冒的卫兵也收风冲了进来,各拔刀枪将这个汉子围在了当中,却没人敢先上前动手。
“怎么……”
白脸汉子环视了一圈,对着张冒一撇嘴说道:“听说楼下那个标致的美人是你张大人新收的小妾,你他娘的一把年纪找个月季花一样的姑娘你有福消受吗?不如让老子给你代劳吧!”
“无耻狂徒!”
吴之然终于坐不住了,拍案起身喝到:“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放肆!”
“哟!”
白脸汉子揉了揉鼻子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吴大善人也在这里品酒啊。我他娘的还以为你这种玩意每天只吃草呢,想不到也是大鱼大肉啊!”
吴之然气的噗噗直哆嗦,用手点指着白脸汉子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大善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白脸汉子吹了吹手掌笑道:“你不记得上月十五何人绑走的你府上的清莲姑娘?”
“你是……”
吴之然脸色一铮,咬着牙说道:“‘白无常’邢道功!”
“诶呀,想不到吴善人还记得在下。”
邢道功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说道:“那清莲姑娘肤香皮嫩,真是人间极品。只可惜你吴老爷娶回家中还来不及享用,就先便宜了老子了!”
吴之然嘴唇憋得黑紫,低声说道:“不知我吴之然和武昌府是哪里得罪了‘天门’,还是哪里得罪了‘黑白无常’,让二位如此报复!”
“这个你要问姓张的了!”
邢道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手脚抽搐的张冒说道:“‘天门四刃’早已来到武昌,‘凌空飞剑’段思源的手段可是比我们兄弟俩毒辣的多,我劝你们还是早日买好棺材,洗净脖子等着吧!”
一句话说罢,邢道功身形凌然一动,猛的向前一冲立掌为刀横击两个侍卫的脖颈。
俩侍卫连哼哼一句都来不及,俩眼一翻昏倒在地,其他人还想上前,就见邢道功已经窜身来到楼下,拎起一个青衣的姑娘,飞身冲出黄鹤楼。
王守仁有心想追,无奈自己的还瘸着一条腿,只好勉强拖着身子来到窗口,正见到此人背着女孩飞身上了墙,在墙头飞奔如同步履平地一般,三窜两蹦便不见了踪影。
如此凌厉的身手,却是个采花的贼人,真是可惜!
王守仁叹了一口气,赶紧吩咐铁葵给张冒调理伤口,然后扭头看着一脸铁青的吴之然。
吴之然现在气的撒点孜然都能自燃了……
面沉似水,眼底暗红,两片薄嘴唇不住的念叨着,像是在咒骂着什么,双拳紧握像是能捏出血来。
王守仁抿了抿嘴,低声问道:“吴先生,这‘黑白无常’是……”
“畜生,畜生啊!”
吴之然看了王守仁一眼,狠狠的一拍桌子说道:“我武昌百姓还是难逃劫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