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天星阁
分赃大厅,一片寂静。
王守仁连喉结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吵着大眼瞪小眼的这几位。
“大理寺提督‘金钱豹子’王星的弟弟,长平将军张华山的儿子。哼哼,小小的棋盘山真是藏龙卧虎,让我开了眼界!”
杨一清捋着胡子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矬子龙三问道:“你呢,又是那位高人的后裔?”
哼……
龙三倒是也不怵,把两只脚往桌子上一担笑道:“爷爷我是天生天养,我爹就是老天爷,我娘就是王母娘娘,爷我就是他娘的天子!”
“不得无礼!”
王晋一拍桌子,狠狠一瞪龙三,“破风鬼”这才把脚从桌子上拿下去,撇嘴坐在一旁。
“几位,我杨一清来不是剿匪的,也不必跟你们武枪弄刀。”
杨老站起身,别着手环视屋中诸位说道:“圣上任我为三编总制,司几省兵马,如此大的兵权,无非就是想让我整治北境的混乱。现如今虽然北境外蒙古鞑靼为患,山东沿海倭寇猖獗,但这些祸患我杨某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我大明王朝内部,似乎有一股动乱之势,他们外能通鞑靼倭寇,内可联系各路藩王反叛,势力之大当真让人胆寒。我想,这股势力便是你们口中的明州小筑。”
杨一清说罢,俯身来到王晋跟前说道:“诸位的先祖以血肉之躯为大明开疆扩土,难道你们真的要让祖上的英明在你们手中毁于一旦?!”
厅外风声鹤唳,北风的悲鸣似乎压住了屋中所有人的声音,过了好久,王晋这才缓缓起身,长叹了一口气:“哼……也罢,刘瑾一死我也心中无念,朝堂之争,江湖之斗都与我无关了。至于这明州小筑……”
王晋顿了一下,环视四周后哑着嗓子说道:“去年三月,山上来了一个道人,自称天常道。此人说他乃是天一宫主人,为明州小筑效力。他说天地未变,而人心不足所向,所以要推新帝登基。还答应我们若听从明州小筑调遣,此后钱粮不断。当时我刚刚逃难至此,没有依靠,便答应了他的要求,从此以后,真有不少柴米军需送上棋盘山,我们也就听那位天常道人的法旨,行军进令。”
王晋垂头接着说道:“我所知道的不过如此而已。”
“天一宫,天常道。”
杨一清看着王守仁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明州小筑,此地看来真的深不可测!”
湖北·武昌府远郊
银芒一闪而过,甩下点点猩红。
吴镖头大张着嘴,发出“呜呜”的声响,脖颈上一条细长的剑痕缓缓渗出血来……
“吴头!”
站在囚车前的两个官差怒吼一声,双双举刀扑向白衣人。
白衣剑客身子一抖,左手长剑绕腕而起,凌然一朵剑花晃人二目,左边的官差身子刚到近前,左手的大刀不容劈下,就见白衣人身子一斜,长剑后发而先至,逆风而起,一剑封喉!
而此时右边的官差刀已经劈下来了,以上势下斜肩铲背砍来……
谁知白衣人动作奇快,转身抽剑抵住了官差的大刀,随刀锋向前一推。这柄剑如同白蛇一般,猛地窜过官兵的手腕,这官兵惨叫一声,一只血手已经掉在了地上。
白衣人剑芒一挥,剑锋随即也点破了这名官兵的喉咙……
风烟散尽,转瞬间三具尸首倒在阵前。白衣男子眼神肃然,扫视着剩下的几个人。
“大侠……大侠饶命……我们只是混饭吃的……”
“大侠……我家有老母……大侠!”
“大侠……我……”
噗!
第三个官差的话尚未说完,白衣人手起一剑已经把他的头颅斩了下来,仅剩的两个官差吓得抖如筛糠,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生死如命,天地间自有定数,你们又何必乞求。”
白衣人说着,左手的宝剑又起寒风,刚要出手冷不丁觉得一股寒意直袭面门,赶紧用宝剑一挡……
嘭的一声,一块石子落在一旁。
“铁灵弹……”
白衣人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前面还带着手铐的于宏老爷子笑道:“看来传说中神机营的独门暗器换上平常的石子,威力也不过尔尔。”
于宏抻了抻自己的手链,对着面前的白衣人扬了扬嘴角说道:“说不是这铁链困得我发不出全力,这一石子足以震掉你手中的长剑。”
白衣人拱手道:“当年神机营的‘铁手’于宏老当益壮,身手不减当年呐。”
于宏没有还礼,而是招呼于文亮和于少卿站到自己两旁微微一笑说道:“虽然不知道阁下是敌是友,但你斩杀求饶之人,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自古成大事者,那个手上没有沾染着几百条人命。”
白衣人将宝剑还匣说道:“我们观主请各位到天一宫作客。”
“天一宫?”
于宏环视左右,轻声说道:“于某可没有道家的朋友。”
“老英雄这么说就见外了……”
白衣人对着于宏又一鞠躬说道:“你们于家祖上乃是忠正贤良之人,天地间的忠义之士都是各位的朋友。正所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呢!”
忠义之士……
于宏看着倒在面前的三具尸体,微微一皱眉,然后吩咐于文亮把手链的钥匙摸来,再帮忙将三人的尸体掩埋。
料理完之后,于宏先把那两名幸存的官差扶起来低声说道:“你快回京,将此时告诉张永。”
“于英雄,这是何意!”
白衣人一看于宏要放两个人走,眼眉便立了起来:“这两人知道你我之事,怕是走不得。”
“若我执意要放呢?”
于宏侧目看着白衣人,于文亮和少卿也随即拉开了架势。
“于英雄这么做,怕是要让我家主人寒心了!”
高个白衣人把剑一挥,另外三个白衣人也各拉兵刃冲到了近前。
哼哼……
于宏低下头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然后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便寒一寒他天一宫天常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