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北京）·城郊

三声钟鼓齐鸣，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大路上走来。

张永眯着眼睛瞅了瞅不远处的皇城，然后点手叫来一个手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把于家那几位从轿子里让出来，然后把他们请进木笼。就快到京里了，样子总是要做一做的。”

“是。”

卫兵点了点头，刚要去办事，张永又把他拉了回来，低声嘱咐道：“说话办事的时候客气点，这几位可是和‘王师’的关系不一般，当初王先生再三嘱咐要照顾，知道了么？”

“小的明白。”

卫兵点头，领了旨令，马上去队末操办。张永轻轻一掂缰绳，胯下这匹大黑马低鸣一声加快了脚步。

日薄西山，北风席卷着尘土如刀锋般打磨着城墙。城门口来往商贩不绝，似乎漫天的黄沙丝毫不影响百姓的生活。

“陈将军……”

张永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副将，冷冷一笑说道：“这北方的天气果然比不得南方小镇的清爽啊。”

“是……”

副将答应了一句，然后顿了顿说道：“张将军，咱们这几天都在疾行赶路，为的就是早点回京面圣，怎么这皇城就在眼前了张将军你反而不着急了……”

“急，怎么会不急。”

张永低声念叨了一句，眼底翻腾着暗红，使劲捏了捏手中的马鞭，说道：“我张永是个大老粗，没念过几天书。听说陈将军博览群书，文武全才，可否就眼前的景致作一首诗呢？”

“作诗？”

那员副将一愣，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张将军说笑了，我也是一介武夫，哪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哈哈哈……”

张永仰天大笑，然后一拍副将的肩膀说道：“我倒是知道一首诗，很适合现在的景致。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

驾！

说罢，猛挥马鞭，一马腾翻直奔城楼。

马到城前，几名小吏上前拦住了去路。

“张将军…”

一个公公打扮的官人谄笑着来到张永马前深施一礼说到：“小人刘福，乃是东厂校尉，奉刘督公之名特来迎接张将军，已经在这城门口候了您两天了。”

“刘瑾？”

张永用鼻子哼了一声，提马刚想入城，张福又横着胳膊挡在了城门口说到：“刘督公的意思是先请张将军到燕郊别院屯军休息，免得军队熙攘扰了圣驾…”

“好…”

张永沉着双眼，朝着身边的副将一摆手说道：“你带兵去燕郊休整，我独自进城面圣。”

“诶…张将军，督公的意思是您也先去燕郊休息，改日再面见皇上。”

“你说什么？”

张永双目微含，眼神中一股杀意奔腾…

张福满脸陪笑，却依旧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依旧横着身子说道：“督公…”

啪！

张永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他的道理就是马鞭！

拇指粗细的牛皮马鞭正抽在张福的大脸蛋子上。就一下砸的他口鼻窜血，在城门口滚成了一团。

张永面色铁青，将皮鞭高举代替军令高声喝到：“近卫队听令，随我进皇城，若有阻挡，杀无赦！”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入京城。几个小太监还想象征性的挡一下，可一看张永暗红色的双瞳都吓得哆嗦成一个。

张永仰头看着远处的金色琉璃瓦，胸中一股热浪翻腾。他紧紧按了按怀中王守仁给他的两份奏章，狠狠沉下一口气。

洗净天下，重整乾坤，王先生……成败在此一举了！

京城。督公府

“督公，张永进城了…”

小太监跪下地上，偷偷抬眼看着上坐之人。

“哼，我这个兄弟是个莽夫，想也挡不住他。”

刘瑾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接着问道：“可有带兵？”

“带了一个近卫队，一百来人，其他人都被带到了燕郊。”

“一百来人？”

刘瑾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冷冷一笑。

满城禁军都在我手，文武群臣皆知这个天下除了朱家的“坐皇帝”还有我刘瑾这个“站皇帝”。

一百近卫军能奈我何！

“来人，伺候我进宫面圣！”

“是…”

小太监答应了一声，低声说道：“督公，明日便是您叔父出殡的日子，咱们用不用将日子延后一些…”

“放肆！”

刘瑾一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摔得粉碎，咬着牙喝到：“一个小小的张永，就逼得我推迟叔父出殡，你让我这个掌印大太监颜面何存！”

“是…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小太监下的抖如筛糠，磕头如捣蒜。

哼！

刘瑾一甩袍袖，凝视着屋外说道：“起驾进宫，我倒要看看这个张永能玩得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