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说人性之初本无善恶,那做事的因果又有无善恶之说呢?”
十一岁的王守仁摆着个小脑袋,看着站在学堂中央的先生。
先生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把手中的《三字经》放在桌子上背着手说道:“所谓善行就是要……呃……要无愧于天下,要……善……是教之道就是教你做善的事。”
“那事情是怎么区分善恶的呢?”
王守仁噘着嘴接着问道。
“他……”
先生抿了抿嘴,扫了一眼四周的学生求知的大眼睛说道:“善行……就是为国为民,与人施恩。恶性就是……祸国殃民……害人害己。”
先生说完这句话,脑袋上都开始冒汗了,心说我就教《三字经》难道还要引出世界和平的话题?
“先生。”
小王守仁站起身来,盯着先生的眼睛说道:“我觉得善恶始于初,人之初就被本欲所影响。善欲决定善行。而做事情也本没有善恶之分,其在于事情的初衷是善是恶。”
事情本无善恶,一切皆由初衷所定。
玉青山·劳军营
王守仁背着手,双眼阴沉,嘴角微微向下撇着,俨然一个腹黑阴谋家的猥琐形象。
“蜂王……你是说。”
哼……
老王冷冷一笑,跨步来到于文亮近前说道:“于宏老爷子我们可是好吃好穿的伺候着呢,如果你们听我的,老爷还是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如果你们不听……”
王守仁停顿了一下,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余氏兄妹。看见这两位虽然目露凶光,身体却还哆哆嗦嗦的,这才放心的一笑接着说道:“你要知道,我们这里最残酷的刑法并不是斩首处决。九九八十一刀凌迟之刑,五马车裂之刑,剥皮点天灯!也不知道老爷子一把年纪,能挨到什么时候……”
“王守仁……王守仁!!”
于文亮已经失去理智了,把着笼子朝着王守仁一阵狂吼。而于少卿毕竟女子,木然蹲在笼角噗噗簌簌的流着眼泪。
“还是那句老话,你我之间有私仇并无国恨。你们行事也是为了清君侧而不是擒君。如今之际正是为国家出力报效,惩奸平叛之际。二位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王守仁说着,招呼军兵把两人的笼子放下来,然后低声说道:“咱们的帐,等以后再算。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好……”
于文亮缓缓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若我们得以取胜……”
“定保你们玉青山三千人口无碍。”
王守仁微微一笑,然后一摆手说道:“开笼,放他们出来。”
凤凰山·朱寘幡大营
“军师,何时出兵总攻?”
朱寘幡脸色铁青,像个肉球似得在大帐中滚来滚去。
“朱厚照身边的……到底是什么人!”
欧阳老道一边假迷三道的掐算着手指,一边低吟到:“十万大军,两把大火,竟收拾不了一个被困深山的昏君!”
“不就是个韩彬嘛……”
朱寘幡一摆手说道:“一介武夫,可能碰巧懂了点兵书而已。”
“不然,此人兵行诡道,绝不是一般将领所为。”
老道一握拳头:“难道锦衣卫中竟然有如此藏龙卧虎之辈!”
朱寘幡一听欧阳老道这么说,赶紧搓着手上前问道:“军师,可还有什么良策。”
“哼!”
欧阳用鼻子眼哼哼了一声说道:“无需什么计策了,他有千般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我们现在人马是山上的数倍,人马一走一过也要把玉青山踏为平地,等明天军粮齐备,我们就直接兵发玉青山!”
“好!”
朱寘幡一拍大腿说道:“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兵马损耗了,我们就算用人尸马骸也要把朱厚照压死在玉青山!”
就在这俩哥们在营帐里亢奋的时候,突然有报事的闯进来说道:“启禀王爷,赵威将军回来了,求见王爷和军师……”
“赵威?”
朱寘幡和欧阳老道对视了一眼,朱寘幡一皱眉说道:“他不是去州府运粮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没等军兵回话,赵威连滚带爬的就从营帐外冲了进来,一看到朱寘幡磕头如捣蒜,把鼻涕和眼泪甩了一地。
朱寘幡低头一看赵威,已经没有人样子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战袍也是破破烂烂,全身都是灰尘。
“赵将军,你这……”
“王爷……末将无能……粮草……被劫了……”
赵威说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咧着嘴“嗷嗷”的哭。
“放肆!”
朱寘幡一排桌上喝到:“何人如此大胆,敢劫本王的粮草。”
赵威把脸上的鼻涕蹭了蹭说道:“回王爷,是……是玉青山的山匪。”
“一派胡言!”
没等老朱说话,欧阳老道先大喝一声走上前来骂道:“玉青山的山匪已经和杭州兵马一起被困在玉青山,难不成他们肋生双翼,飞下山来劫你的粮草不成!”
“末将也不清楚啊。”
赵威向前跪爬的半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对方有三百来人都是夜行人的打扮,突然就从山道两旁冲了出来,杀了我们个猝不及防。为首的自称是玉青山二爷于文亮,末将仓促之间不是他的对手……”
老道脸都白了,好半天才低声问道:“他们把粮食都劫走了?”
“没……没有……”
赵威咽了口吐沫说道:“他们放了一把火……全烧了……”
“气死我也!”
欧阳老道一个激动,把佩剑拔了出来,挥手砍断了桌角。然后扭过头对已经六神无主的朱寘幡说道:“王爷,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出兵强攻玉青山!”
“好好……一切由军师说……”
朱寘幡一句话还没说完,账外又是一阵骚动,有士兵扯着嗓子喊:“敌袭!”
什么!
欧阳老道眉毛一立喝到:“这帮乌合之众吃了熊心咽了豹胆,那么一点人马居然敢夜袭我的军营。”
他看了一眼朱寘幡,然后跨步走出大帐,一看帐内并无慌乱,一皱眉喝到:“何人喊得敌袭!”
这时有个军兵跑过来说道:“回禀军师,刚才敌军的确用强弓掠阵,但并未冲袭。”
“只射弓箭?”
欧阳老道牵过一匹战马,然后飞身上马赶奔玉青山下的前军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