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南皇行宫
南京本就是太祖皇帝的都城,宫殿行宫聚在,朱厚照身着皇袍坐在南皇行宫殿中,百官群立,还真有点小朝廷的意思。
“王守仁……”
朱厚照看着殿下身着官府的老王冷冷一笑说道:“你不是出家当道士了么,怎么还穿着朝服?”
“回陛下……”
王守仁伏跪在地,低声说道:“臣得知要来面圣,家中又没什么体面的衣服,只得拿出官服来穿,周全礼数。”
“呵……呵呵呵……”
朱厚照晃着脑袋站起身,用手点指着王守仁朗声说道:“难怪人家王大人要出家,看来是嫌我朝廷命官的俸禄低了!”
王守仁赶紧磕头道:“臣不敢!”
“是不敢呀,还是不会啊?”
朱厚照晃着胳膊从圣台上走下来,弓下身子盯着王守仁的双眸说道:“还是故意跟着朕唱反调?”
“臣……绝无此意!”
“行了行了……”
朱厚照把手一挥让王守仁起身,然后用手拍了拍老王的肩头说道:“既然家里没有什么体面的衣服,朕便再赐你一套。”
说罢,朱厚照忽然直起身子,看着百官说道:“封王守仁督察员左都御史协南京兵部尚书。”
正二品,便也算朝中大员了。
王守仁刚站起来裤子还没提利索,赶紧又跪伏在地领旨谢恩,说一些马屁味颇为浓重的官话。
朱厚照也点点头鼓励老王要好好干,升职加薪还等着你。
一套冠冕堂皇的寒暄推辞之后,王守仁成功领了一颗崭新的大印退朝
一切都显得和谐而美好……
然而在群臣之中,无数双眼竟投来各色的光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一个个小小的巡抚,却平地起拔,直升到正二品,你这一升不要紧,却不知道砸了多少人梦想中的饭碗……
群臣的反应,江彬尽收眼底。
王守仁,此时想是扳倒你的最佳时机!
当天夜晚,老王便有些失眠了……
陛下赏下的府宅倒是恢弘,只不过空荡荡的门庭,人烟唏嘘。
老王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星月沉思。
忽然,左侧墙头人影一晃……
有刺客?!
老王“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左手拎着身下的折椅,右手握拳,眯缝着眼睛盯着墙头变动。
“王伯安……”
声音在身后……
王守仁顺势一扭头,手里折椅拉满了力道朝着身后便砸了过去!
椅子也甩过头顶了,王守仁也看清了,皓月之下,面前站着一名女子,身着暗青色束服,头上长发挽着发髻,虽然因为上了些年纪,脸上多了一丝沧桑与蹉跎,但却难掩俊俏的姿色。
“夫人?!”
王守仁赶紧撤力向后,自己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于少卿摇了摇脑袋,说道:“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正乙都看着比你矜持稳重!”
我的天,你大半夜穿着夜行衣在自家墙头上窜居然还好意思说我不矜持?
王守仁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说道:“少卿,你怎么说也是朝中命官的夫人,怎能……怎能如此……”
“如此怎样?”
于少卿向前进了一步说道:“你少来教训我,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
“要事?”
王守仁一皱眉,看着于少卿的表情知道事情不小,赶紧将于少卿拉进屋中,问道:“出了何事?”
于少卿走到门口看了看无人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江西告急,唐寅、武定边、张文锦皆锦衣卫抓走了!”
王守仁离开江西上九华山之时,便已经清楚自己深陷朝中洪流恐怕难以脱身,所以早早的便将于少卿,王正乙等家眷安排到一处山中小镇里,委托铁灵铁葵予以保护。
至于共同抗敌的诸位将领,王守仁只想着给他们请功,却不曾考虑他们会有何意外。
因为这几位除了唐寅之外都是朝廷的命官,而且都有功于社稷,断然不会有事。
可惜,王守仁失算了。
老王刚被江彬从九华山接下来,锦衣卫便闯宅将唐寅、武定边、张文锦统统抓了起来,更为阴毒的是,昔日宁王手下的党羽:赵奇、刘养正等人也被锦衣卫接手。
抓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王守仁与宁王私通的证据。
这些人无论是敌是友,是人是鬼,只有有人站出来咬王守仁一口,那都足以让老王摊上一个通敌的罪名万劫不复。
武定边等人自不必说……
武大人刚刚平息的二杆子之力又被这些锦衣卫激发了出来,还不待审讯之人提问,老武头便挑着叫爷爷奶奶,姑姑大爷的骂了起来……
锦衣卫管事名为程砚,名字起得文质彬彬,实则手底下黑人的手段数不胜数。
看到武定边被捆的跟粽子相似还如此嚣张,拎着鞭子就要动手。
老武官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阵势没见过,你看姓程的想下黑手,马上扯着嗓子喝到:“老子为了帮助国家平叛,老婆孩子爹娘都不管,上阵杀敌,手底下全是叛军的命,你们这帮杂碎他娘的现在把老子绑起来,屈害忠良,难不成是要给朱宸濠报仇么!看来你们便是朝中叛军的残党!该杀!”
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大了……
朱宸濠都已经倒台了,谁还敢跟他粘上一点关系。
程砚只得忍气吞声将武定边关了起来。
至于唐寅、张文锦等人,更是人精中的战斗机,你们锦衣卫只要敢在我们身上留下一道痕迹,这反贼的帽子你们就踏实的带着吧。
程砚虽不敢对这些人用刑,却也没有将他们释放,他扣下着武定边等人,将矛头转向宁王的同党。
若与这些人合谋坑害王守仁,那便是心照不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