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照西京,残命破魔营。铩羽归云去,浮屠满昆仑。
铁灵推搡着宁王来到王守仁面前时,老王瘫坐在靠椅上,面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恩公?!”
铁灵慌忙将宁王交给身边的侍卫看护,两步来到王守仁近前说道:“你……你受伤了?”
王守仁缓缓摇了摇头,一手搭着铁灵的肩膀,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帐下的朱宸濠说道:“你来了……”
“儒侠……!”
朱宸濠推开身边的两个守卫,跨步上前说道:“我十年的励精图治,竟毁尔你一文弱书生手中,真是旷世的笑话!”
呵……
王守仁微微弯曲嘴角笑了笑说道:“天地昆仑终有一人当行正道,王某不过是得当世之运罢了。”
“你……”
朱宸濠有些沉不住气刚想发怒,转念又笑了笑说道:“此乃我家事,又与你何干?你又何必如此费心呢?我看你与我相斗,已然拖垮了身体,我府中有上好的医师,不如叫来为你……”
朱宸濠说道一般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王守仁猩红的双目,瞳仁有血,血光中似乎还有一些人影在晃动……
李中焕,孙隧,还有死在这场战争中的千千万战士……
“你要为他们报仇了么?”
朱宸濠收起笑脸,盯着王守仁说道:“我堂堂王爵,没有圣令不信你敢那我怎……”
“来人,绑!”
王守仁左手微微一抬,左右护卫就想上前。
朱宸濠双目一瞪喝到:“我是当今天子的叔叔,看谁敢造次!”
“我敢!”
铁灵喊了一嗓子,拖绳索上前不容分说将宁王捆了个结实。
这时,宁王朱宸濠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出身与权位在王守仁眼中还不如早饭的窝头值钱,此时他在老王这里只有一个身份——囚徒!
朱宸濠嘴角微动说道:“王大人,明州小筑与天门也是朝廷大患,若你能保我官爵,我愿助你平灭这两门。”
王守仁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有国法在此。”
朱宸濠呼吸便有些许有些急促,他沉着嗓子哀求道:“我愿削去爵位和府中护卫之权,在南昌府做一个普通百姓。”
王守仁没有看他,而是转身背对着朱宸濠,低声说道:“将他压入打牢,严加看管!”
“是!”
两边侍卫不由分说,拖拽着朱宸濠出了帐门……
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王守仁身子一晃,躬身趴在桌案上猛烈的咳嗽着。
“恩……恩公!“
铁灵赶紧上前扶住王守仁扭头对着账外喊道:“苗……苗姐……于师娘……”
王守仁双手摁着桌案,苦苦一笑说道:“说了多少遍,你这个称呼……”
众人涌入帐中,王守仁眼皮一沉,昏厥而去……
顺天府(北京)·紫禁城
大明朝的办事效率在朱厚照同学的带领下达到了最低,宁王起事两个多月之后,我们亲爱的正德大帝才收到风声。
不过这也不能怪老朱不理政事,实在是他手底下的这帮兄弟太过不作为。
宁王叛乱之初,韩彬便联系兵部侍郎王琼,要求驰援南昌府,谁知道琼老兄把巴掌一摊说自己根本没权利调动州府兵马,只能发给江西巡抚一张兵符令箭。
韩彬气的差点把兵部一把火点了,你个兵部侍郎没权调兵,那你跟街头买菜的大婶有什么区别?
王琼苦笑一声,压低声音问道:“难道老兄不知现在朝中何人当权?”
“又是江彬……”
韩彬一甩脑袋,低声说道:“难道此人胆敢协助宁王叛乱,难不成他要走刘瑾的老路?!”
“呵呵,何止是江彬……”
王琼环视左右没人,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说道:“朝中上下,那个人没收过宁王的好处,我倒不是贪,只是这钱,不敢不收啊!”
韩彬沉默了,自己的确也收到过来自江西南昌府的礼物,只不过他深知这钱拿的太过烫手也仗着自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所以将礼物拒了。
但是王琼不过是区区侍郎,怎敢拨堂堂藩王的面子。
韩彬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宁王之事不要再对任何人讲起,你只需要将兵符发给一人即可。”
事情搁置了许久,直到江西的战火惊动了天子!
满朝动乱!
朝中文武家中多多少少都有朱宸濠热情洋溢埋下的炸弹,若是宁王事发,在场的各位一个都跑不了。
此时只有两位仁兄表现的与众不同。
一个是锦衣卫掌印史韩彬,撸着袖子准备请令发兵江西平乱。
另一位则是朱厚照,摆手告诉韩彬不用你着急,小爷我亲自去灭了他!
好你个朱宸濠,不愧是我的好叔叔,朕正在皇宫里闷的发毛,你就给我找点乐子。
这对君臣二人一边兴奋的商讨抓住宁王之后是红烧还是油炸,有一人沉思了许久站了出来,说道:“臣愿追随陛下一起出征。”
朱厚照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东厂厂公江彬。
老朱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说道:“好,你随朕亲征!”
而韩彬则忽然沉下了双目,江彬这张横裂刀疤的脸上,似乎掩埋着一个深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