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阴一阳视为天道,你便是宁王掩盖在阴暗中的一枚棋子。”
老和尚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头顶留下,他一手扶着左肩的伤口说道:“至此之后你便在宁王的扶植之下,精研武艺一步步创建天门,以你的天资与韧性,终变成了今日的天门门主万人屠……韩智睿……”
韩智睿双目震颤了片刻,咬牙说道:“你怎会知道我……”
“你我自有渊薮……”
老和尚说罢,放开韩智睿躬身捡起地上的断臂说道:“就好像这手臂,自出自我身,他有何作为便都是我辈的恕罪。”
“出自……你身?”
王守仁愣了片刻,低声说道:“难道你便是韩德……”
“韩德……是你……”
“一派胡言!”
韩智睿“呼”的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喝到:“那老匹夫的模样我早已刻入双眸,岂是你这幅模样,更何况当年夏侯灯血洗铁剑门,韩德早已丧命,你胡说什么!”
老和尚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韩德本无罪过,他本就是相轻之人,能抚养你至十二岁便已经是功德,我身为人父,与他相比更是罪孽深重。”
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王守仁都觉得被这一家子混乱的关系捣鼓的脑仁疼。
韩智睿更是愕然站着,不知言语……
大和尚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也是仕途之人,正统十四年随英宗出战瓦刺,却不想行军至河北陈方县与一女子有了情愫,后来女子怀了身孕,我怕违了军规,便将妻子托于手下的差官韩德在附近的村中养活,准备待军队班师回朝之时再接你母女,谁知我们兵行到土木堡之时中了瓦刺的埋伏,全军覆灭,我同英宗一起都被敌兵所擒。”
“土木堡之变……”
王守仁低语,看了看面前的大和尚说道:“您是同英宗一起被放回京的么?”
“恩……”
老和尚点头说道:“只不过我当是心灰意冷,也无意再回京城,赶奔河北再找韩德之时,才知道……”
老和尚顿了顿,看了一眼韩智睿接着说道:“才知道你娘早已病故,而你已经同韩德一起牵家到了湖北。我在湖北寻了三年,始终找不到韩德的下落,最后只有落发出家,云游打探你的消息……”
“胡言,一派胡言!”
韩智睿双目充血,大声喝到:“你这贼和尚到底是谁,来此蛊惑人心有何目的,王守仁……难不成这是你定下的什么诡计!”
王守仁一脸的冤枉,我都听得跟说书相似,哪有这脑子给你编出这么一段诡异的人生经历啊……
老和尚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若不信,脱下上衣,肩颈之处可有一红日的刺青。”
“左肩……”
韩智睿双目涣神,一手缓缓的摸着自己的左肩,嘴唇颤戾……
“这是我托付韩德在你生下之后给你刺下的。”
大和尚说着,沿着断臂出缓缓卷起袖口,露出肩胛上的红日刺青说道:“大明朝历代皇亲肩胛都有如此刺印,想那宁王肩上也有这么一个烙印。”
“皇亲……”
龙三撇着脑袋看了一眼铁葵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听到‘皇亲’这个词……”
王守仁咽了口口水,低声问道:“敢问高僧,您俗家的名字是……”
“哎……”
大和尚长出一口气说道:“老僧姓朱名勇,曾官拜成国公……”
破案了,原来还是老朱家的事,怪不得这么乱呢。
韩智睿痴愣了半晌,双腿一屈,“库嗵”一下跪在了地上。
自己糊里糊涂的活了五十多年,到头来名姓血脉都是错……
王守仁“吧唧吧唧”味道,赶紧躬身行礼说道:“臣王守仁参见成亲王!”
堂堂一朝的亲王,被自己逼得又是自残又是断臂,这时要是让朱厚照知道,估摸着也待把自己的胳膊腿卸下来修理修理。
王守仁这一跪拜,身后的人也回过味来,跟着老王一起倒身跪拜。
老和尚赶紧上前搀扶说道:“王大人……各位……老僧现在不过是一个无宿的野僧,怎敢受此大礼,只不过我的孩子罪孽深重,我身为人父也是罪人一个。”
“哼……哼哼……哈哈哈哈!”
跪在一旁的韩智睿忽然低沉的一阵冷笑,站起身用手指着老和尚说道:“即你生我而未养,现如今也不必在此充任我的父亲,我韩智睿一条性命自在天地,谁许你来替我还债?”
“好……”
老和尚点头,看着韩智睿说道:“若是你心中怨气难平,我便与你过几招,你若赢了我,我就放你离开,从此不再管你。”
韩智睿双手握拳说道:“好,这便是你说的!”
韩智睿说罢,双拳灌风砸向老和尚。
老和尚虽然刚断了一臂,身上还带着刀伤,身子却丝毫不慢,看着韩智睿拳风砸来,身子向后一闪,韩智睿一拳走空。
紧接着老和尚单手向前来扣韩智睿的肩头……
韩智睿深知这老和尚单手的力道,不敢硬接这一招,慌忙侧身躲过。
千人屠刚想翻身回招,就见老和尚身形一转已经绕到了韩智睿的后面,单掌挂风直接拍向韩智睿的后背。
老和尚掌力千钧,这一掌若是让他拍上便是骨断筋设,韩智睿一咬牙,用了十成的力道,单力灌于掌心,回头要接老和尚这一掌……
谁知就在两掌要碰到一起之时,老和尚忽然将单膀向后一收,挺直胸膛向前。
“啪!”
韩智睿这一掌结结实实的砸在老和尚的胸口……
老和尚身子一颤,嘴角鲜血涌出,身子一栽歪,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