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啪!
一声信炮响过……
左侧胡尧元的精兵刚刚冲杀下来,山路右侧伏击的戴德儒也领兵冲杀而出,与敌军两翼的匪兵打成了一锅粥。
这两位趁夜杀出来的冤家,就好像黑夜床帏中的蚊子,实质没什么杀伤力却让人心烦意乱。
可韩智睿“打蚊子”的活还没干完,突然后军的两翼又传来一片杀声。
临江通判徐链、袁州知府刑珣各率领五百余人杀出伏击敌军尾翼。
“禀报将军!”
一员参将额角带血,朝着韩智睿抱拳鞠躬,气喘吁吁的说道:“四面皆是伏兵,我军大乱,还望将军定夺!”
韩智睿阴沉着双目,低声说道:“传令全军不必慌张,此乃群狼围虎之计,不足为惧!”
孙子兵法有云,所谓群狼袭虎之略,环击而避其锋芒,侧攻而消其精气。
这帮人以夜色为屏障,想袭扰我军的锋芒,王守仁,你用这种把戏未免太小看我韩智睿了!
“万人屠”将手中令旗一举喝到:“传我军令,发蓝色信炮,令集全军之力,攻下右侧山道,取大道堵截王守仁军!”
一道蓝光划破天际,在夜空中弥留了片刻便散作一团云雾。
宁王大军一见信炮仿佛瞬间领下了军令,所有人朝着右侧戴德儒的人马拼杀而去。
老戴头本来接到的军令是率兵袭扰宁王军队,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敌军越是袭扰人越多,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你们这些群演走错片场了吧,怎么这剧本和老王给我的不一样呢!
戴德儒手底下不过五百余人,哪里经得起韩智睿上万人的冲杀,一轮冲锋下来,老戴身边的人马便倒下了一半,剩下苟活的军兵人心惶惶,以无士气再战。
戴德儒有心整兵死守山道,但又一想开战之前王守仁曾与他们几个负责伏击的知府通判下令:与韩智睿交战不可力敌,若遇敌人急攻,则带兵退守隘谷山坳,韩智睿心有畏惧,定不敢追击!
“传我军令……”
戴德儒一边慌乱的抵挡敌军的刀剑一边扯着嗓子喊道:“退守后山山坳,全军撤……”
你若是让我们进攻送死,我们可能没有这么高的热情,你要是说撤退,那我们一个赛着一个跑得快!
戴德儒军兵退如山倒,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韩智睿大军便夺下了山道。
“敌兵跑入山坳我们便没必要再追,谨防有诈。”
韩智睿把大手一挥说道:“传令全军,留下少部分军兵应对袭扰,其余人同我一起攻取王守仁主营!”
全军得令,如一群饿极了的豺狼,扑向王守仁主营。
大军向前扑进三里地,眼前是一片密林,林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偏偏点点的似乎写着什么字,只是太阳还未东升,看不清木牌上的字迹。
“来人!”
韩智睿一挥手说道:“去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是!”
一军兵得令,举着火把来到木牌前面,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确保没什么机关冷箭这才眯着安静看木牌上的字迹。
不一会,军兵抿着嘴跑了回来,抱拳说道:“将……将军……那上面写着……”
“嗯?”
韩智睿一皱眉说道:“不要磕磕盼盼,如实说来!”
“是是……”
军兵低着脑袋说道:“回将军,上面写着一首打油诗,木门道中乱英魂,直入上方定乾坤。西隅不过落雁故,鄱阳湖畔斩子邬。”
“哼哼……哈哈哈哈哈!”
韩智睿仰天大笑道:“三国时期,名将张郃张儁乂在木门道中伏损命,上方谷一战司马仲达入伏险些被诸葛亮烧死,落雁坡庞统庞士元受伏中箭而亡,他王守仁能将我韩智睿韩子邬与三国时期的诸位先贤想比,也是看得起在下!”
笑到一半,韩智睿面色忽而一沉,用手中长刀一指喝到:“王守仁,儒门小辈,凭你也想取我韩智睿的性命!出来受死!”
连着叫了三声,林中根本无人理会……
韩智睿捏着大刀的手微微一颤,低声说道:“若去王守仁主营一定要过此林地么?”
一员副官拿着山图上前说道:“将军你看,若想绕过此林地,需走左侧徐家湾,那里是那里是马天飞马将军行军之处,马将军到现在没有消息,怕是已经中伏。”
“寒山刀鬼……”
韩智睿捏着拳头,死死的盯着山图,他清楚,若取道徐家湾所经过的山路更加凶险。
“来人!”
韩智睿摆手说道:“军中可还有红衣大炮?”
“回将军……”
军兵回话道:“还剩下一门,军列的末尾。”
“快,给我把大炮拖上来!”
“是!”
军兵领命,下去传令,韩智睿一个人骑着马在密林前来回的踱步。
此时天色微微见亮,大军两翼的袭扰也已经退去。
韩智睿盯着林前的木牌,阴暗的密林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等待捕食的凶兽,而那块木牌则是凶兽丢出的诱饵。
这王守仁手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韩智睿沉思之计,一员副将上前说道:“将军,您难不成想以大炮开路?”
“恩……”
韩智睿缓缓点了点头。
副将一皱眉说道:“将军,这密林纵身几里地,就算用炮……”
“传令前军……”
韩智睿深吸一口气说道:“放火烧林!”
“这……”
副将筹措了片刻,点头说道:“遵命!”
军兵筹备硫磺烟硝等引火之物,牵引红衣大炮,折腾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准备齐备。
韩智睿早已不耐烦,把手一挥喝到:“攻林!”
炮声破天,火光缭绕……
整个密林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韩智睿坐在马上看着眼前的燃炎地狱,低声说道:“纵使你王守仁有三头六臂,我倒要看看你若何逃过着漫天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