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入眠,忆起了往昔。
那日,阿鸾见他摆弄着绳子,天真活泼的问:“顾凡哥哥你在做什么?”
他说道:“我在两棵树之间系上一根绳子,可以在上面睡觉,师父就时常如此睡觉。”
她好奇的说:“那你为什么不系矮点呢,这样摔下来也不疼啊!”
他说道:“系在光秃秃的树腰上,绳子容易滑下来,而系在粗的树杈上就不怕滑落了。”
“呀,真好玩,我也要在上面睡觉。”
他系好后,一跃便躺在了上面,悠然道:“你又不是习武之人,不行的,会掉下来的。”
她撅着嘴,嗔怒道:“不行,我偏要上去,你快下来。”
他执拗不过她,便把她弄了上去,自己双手放在绳子下面,怕她不慎掉下来。
“我说我能行吧!就是绳子太硬,睡着不舒服。”
她刚欲翻身侧着躺,就掉了下来,还好他及时接住她。他笑着说:“叫你逞能,要不是我,你要摔惨了。”
她撇嘴道:“我今天一起要学会!快把我弄上去。”
她接连好多次都掉了下来,他的胳膊又酸又累,不耐烦的任由她如此反复。
她高兴的大声说道:“顾凡哥哥,你看,这次好多了,不需要你在下面接了。”
他说道:“傍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我现在不回去,等天黑也不迟,反正一会就能走到海边了。”她又说:“你现在也不许走,等我睡着了才能走。”
“好吧!你快睡觉吧!我等下就来。”他跑到草堆那抱了好多稻草,放在绳子下面,铺上厚厚一层当作软垫。他想万一阿鸾睡着了,即使掉了下来也不用怕了。
过了片刻,见她睡着了,才回家去。
顾凡从思绪中抽回,忍不住捂笑。从前阿鸾那般调皮,如今还是丝毫未变。看见她已然入睡,便起身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掩好被子后,悄无声息走了。
顾凡走后,荼蘼微微睁开眼睛,哪里能像从前那般舒心无忧的睡着,心里绕着事,怎么也睡不着。
夜晚,顾凡独自站在河边,吹起了萧,萧声时而悲怆,时而欢快。悲凉表达了他此时的心情,欢快则是他想起了昔年的情景。
第二日。
青叶看见杨妃踏进寝殿,在她床边轻声道:“娘娘,杨妃来了。”
杨妃走到床前,慰问道:“妹妹你可好些?”
她有些虚弱的说道:“杨姐姐,你来了,青叶扶本宫靠在榻上。”
“妹妹出此大事,我怎能不来探望,如今我只希望妹妹身体早日恢复,妹妹福泽深厚,孩子还会有的。”
她随后又说:“此事虽未查明,但发生在吴妃宫中,总归脱不了干系,陛下已经勒令吴妃禁足,一日没有水落石出,便半步也不能踏出。”
荼蘼坚定的说道:“此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等身体好了,势必不会放过真凶。”
杨妃若有所思道:“妹妹昨日可有发生什么奇怪之事?”
荼蘼思索了片刻,说道:“要说什么奇怪之事,就只有在途中,刮来一阵粉末。”
青叶忙说:“奴婢也想起来了,当时娘娘还被呛住打了一声喷嚏,只因昨日风太大,以为是哪里飘来的花粉,就没太注意。
杨妃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什么了,忙说道:“快把昨日你们穿的衣服拿来。”
青叶说道:“娘娘的衣服已洗,奴婢去把自己的衣服拿来给杨妃娘娘。”
“杨姐姐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她微微摇着头:“现在还不是很明了,但大概约莫知道了几分。”
不出片刻,青叶已经拿来昨日穿的衣服,递给了杨妃。
杨妃拿起衣服嗅出了上面的衣服,立刻大惊失色,忙说道:“这衣服上沾有‘猫薄荷’的气味,难怪只有你们才会被猫袭击。”
荼蘼惊讶道:“猫薄荷是何物?”
杨妃缓缓道:“猫薄荷是一种植物,晒干再碾磨成粉末状,闻上去有股淡淡的清凉气味。而猫最喜欢闻这种味道,它们若是闻到此物必会为之痴迷和开心,因而才会疯狂的去舔食。”
荼蘼悲愤的说道:“原来我的孩子竟是这般被人杀害的。”她随即朗声道:“李德去把陛下请来!青叶宣太医!”
杨妃握着荼蘼的手,慰藉道:“这件事有了眉头,我想,顺腾摸瓜,幕后黑手务必会浮出水面,绳之以法,断然不会逍遥法外。”
须臾,司徒皓轩和刘太医来到了长乐宫,司徒皓轩了解了大概情况,沉沉的问:“刘太医,衣服上是否沾有猫薄荷?”
他回道:“陛下,确是如杨妃娘娘所言,正是因为猫薄荷,那些猫才会如此疯狂的扑上去。此物对猫无碍,却是能让人猫快乐的东西,能使猫迷神和兴奋,但片刻后便会恢复原态。喜爱养猫的人,时常将此物少量的掺杂于猫的食物中。”
荼蘼咬着嘴唇,痛苦的说道:“陛下,臣妾途中刮来的必是此物,势必有人趁着风向,故意撒了过去,真是可恨至极。”
司徒皓轩震怒道:“传内务府总管!”
不出片刻。
“奴才赵明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司徒皓轩厉声道:“赵总管,宫中所有进货,分配之事皆由你们内务府管理,你可知哪个宫需要‘猫薄荷’这种东西?”
他知道此事大的要命,不自觉背后冒出冷汗,立即回道:“吴妃素爱养猫,时常吩咐内务府进些猫薄荷,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于内务府毫无关系。”他颤抖着,说话也不利落,生怕陛下怪到自己头上。
司徒皓轩随即震怒道:“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吴妃谋害皇嗣,传旨下去,打入天牢,择日正法!”
“陛下,不可!臣妾对此事仍心存疑虑,吴妃平日虽不和善,但她这么做无异于引火烧身,愚不可及。此时或许另有蹊跷,臣妾倒总感觉这场精心巧妙的计策,种种迹象表明,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聪明的她,总有一股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感觉,她往深处想,万一是有心人的一石二鸟,金蝉脱壳之计,岂不如了别人的愿?
司徒皓轩思虑片刻,同意了荼蘼的观点,将杨妃暂且打入冷宫,等待宣判。
吴妃满腔委屈的吵闹着,真是应了那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最后她听说是因皇后为其求情才赦免死罪,心里宽慰些许,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她只能等着真相昭然若揭的时候。于是,她便安静下来,乖乖地被带入冷宫。
荼蘼休养了两个月,身子已全然调养好了,逐渐的恢复往日神态。这两个月,司徒皓轩夜夜相伴,就怕夜里哪里不舒服。顾凡也时常探望,就连宫外那些王公贵族的家眷也时常探望。
“真凶已经查明了,定是吴妃无疑,娘娘不要忧心忡忡了,”青叶轻摇晃着秋千说道。
这段时日,宫里仍在追查谋害皇嗣的案子,但毫无进展,也无其他可疑之处。宫中诸人除了荼蘼,都心里认定凶手是吴妃,他们觉得皇后继续调查此案,恐是多此一举。
她倏地站了起来,道:“本宫要去冷宫见吴妃。”吴妃是此案关键线索,荼蘼虽觉得事情可疑,但也并非完全相信吴妃是无辜的。
冷宫,除了冷清,就是萧条,仿佛是一处死寂的荒郊野外,与皇城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
吴妃披头散发的坐在床榻上,看见荼蘼便跑过去拽着她的胳膊,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对天发誓,没有做过半点谋害皇嗣之事。”
青叶一把推开吴妃,说道:“哪个坏人都会说自己冤枉。”
“青叶!”荼蘼示意她不要多言,淡淡道:“吴妃怎么如此狼狈?”
她苦笑着:“进了冷宫的妃子,哪个不是极尽狼狈,凄楚。”她疯了似的发笑:“冷宫的夜格外的阴森,经常闹鬼。”突然又哭了起来………“你们怎会知道呢?”
荼蘼眸子清冷望着她:“本宫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做过此事?”
她像是在黑夜里突然看到光明似的,眼神发亮,大声道:“苍天可鉴,臣妾从未做过,皇后若是放过真正的凶手,日后必成大患。”
她随后又恳切道:“请皇后娘娘明鉴!”
荼蘼不语的离开了,心里有些动摇,半信半疑。她回到宫中便喊来内务府总管问话。
她说道:“赵总管,前些日子,本宫吩咐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已经按照规矩,都已将吴妃宫中所以婢女和奴才都分配到各个地方,现如今都各司其职。”
“这些人本宫都一一问话,都不曾发现什么异样,还真是出鬼了。”
“异样?”他想了会,灵机一动,又道:“若说异样,那便是沈贵妃宫里问内务府把吴妃宫中一个婢女小兰要了过去。沈贵妃宫里添一个婢女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因而并没有放在心上。”
荼蘼说道:“本宫知道了,出去不得对任何人说起今日谈话的内容,下去吧!”
青叶道:“娘娘是不是在怀疑沈贵妃,要不要告知陛下?”
“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就不必去烦扰他,等本宫查明真相再告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