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尼尔借着烛光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是在卡洛琳的屋里。
这间屋子里除了床还有一张办公桌、一张靠背椅还有一组柜子，几件家具都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样式十分普通。
他早就来过这间房间，之前他就疑惑过。卡洛琳应该是因为自己出生才来到这里的。那这间房间之前是干什么用的？看这里家具的磨损程度应该已经用了很久了，不可能是自己出生前刚刚制作的……
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思猜想这个问题，他感觉自己脑子里有点懵懵的，只记得自己因为伊莎的魔法睡着了，之后似乎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现在这是要开始测试魔法适性了么？想到这，他瞬间来了精神，充满期待地望向伊莎和卡洛琳。
“伊莎大人，这……这是六重幻境？！”
“……不，并不算完整的六重幻境。只有两种属性有明显的亲和性。”
“感谢女神！即便不完整，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六重幻境！可伊莎大人，那最后那些……”
说完，卡洛琳凝重地看着伊莎和泽尼尔。
“泰尔弗（teufel），《埃罗索（erlser）福音》里记载的恶魔。”
伊莎紧锁眉头，语气里有一丝慌乱。
泽尼尔有点搞不清状况，这不是要测试魔法适性么？哪来的什么幻境和恶魔？难道已经测试完了？
这让他有些沮丧，他还猜测半天会用什么方式测试，对这次能够亲身体会魔法满怀期待，结果一觉醒来，什么感觉都没有就结束了。
沉默了半饷，伊莎摇了摇头，指着卡洛琳手里握着的一块水晶说道。
“无论如何，绝不要提起这结果，把这块石头毁掉吧。”
卡洛琳点点头，盯着那块水晶，看了许久，却并没有毁坏它的意思。
那水晶晶莹剔透，里面像是有一大片深棕近黑的水雾在来回的游弋。它本身就可以用做精灵魔法的触媒，现在融合了泽尼尔的魔法潜质，更是难得的优质素材。
“伊莎大人，您现在恢复力量了吧……或许，您可以用它帮我摆脱那些痛苦。”
卡洛琳说话时一直埋着头，说完才抬起头注视着伊莎。她的眼圈有些泛红，似乎是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
伊莎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摇摇头，说道。
“不行，它的力量太强大了，如果用它来施展遗忘咒，会让你把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都遗忘掉的。”
听到伊莎的回答，卡洛琳低下头，看着那块水晶，眼神都黯淡了。
“卡洛琳，现在有了小泽尼尔，我才懂得了你的痛苦。但是……”
伊莎看着痛苦的卡洛琳，心里一阵绞痛，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
过了一会，伊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
“卡洛琳，抬起头。看看这个小家伙，你抱抱他。”
她说着把泽尼尔抱到卡洛琳怀里。
卡洛琳无力地接过泽尼尔，她看着这位本该裹着紫袍诞生的王子，这位从出生起就没有受到应有祝福的小家伙。他本该得到圣教和女神教两大教派的共同认可，继承冯曼纳伯格家族的荣耀，成为一名像耶德一世大帝又或是浮游者艾德芬（erdfern）那样伟大的魔法师。可现在他只能躲藏在这荒凉之地，连魔法都无法学习，平白浪费这难得一见的天赋。
这一切都怪那些冷漠的精灵、愚蠢的反抗联盟还有贪婪的人类！
这让她又联想起自己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就被那群强盗害死了。她多么想亲手撕碎那些禽兽。但她的力量太渺小了，而即便是强大如有着千年传承的冯曼纳伯格家族，也照样在无情的战火中一朝倾覆了。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的仇恨深埋起来。
这对于一个济世救人的医疗法师是多么的讽刺啊！
这些年，她一边忍耐着血海深仇，一边拯救着那些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她想要遗忘，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该遗忘什么。
卡洛琳深吸一口气，看向泽尼尔的眼神里充满着矛盾。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家伙，可随之又让她不断想起曾经失去孩子的痛苦回忆。
正巧这时泽尼尔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看看他，笑得多好看！新生命总是在不断地孕育希望，我们应该向前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做泽尼尔的教母。”
“教母？！”
卡洛琳一瞬间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伊莎。
伊莎微笑起来确认道。
“是的，教母。当然，你愿意的话。”
听完伊莎的这句话，再加上怀里泽尼尔灿烂的笑脸，让卡洛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流下了眼泪。她喜欢这个小家伙，她做梦都想再拥有一个孩子。可这毕竟是个王子，她担心做一个王子的教母太过逾规越矩了。
“我愿意！可是我不敢妄自做一名王子的教母，还有我是一名慈悲女神的信徒啊。”
“好了，忘了那些虚妄的身份吧，家族对主神的信仰也是表面功夫而已。这孩子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坦，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一起守护他，尽量让他远离那些纷争。”
“女神在上，这一次，我一定用生命保护好他。”
伊莎听完拍了拍卡洛琳的肩膀，又用手绢帮她擦干了泪痕。
“对了，这几天你就要回去了吧？”
“是的，明天就走。还要去格林萨特再找一枚新的记录石才行啊。”
“恩，我是想说，你走之前将清洁术教给我。”
卡洛琳一愣，她没想到伊莎居然不会这个简单的法术。不过一想也难怪，作为一名王族，不会这种日常魔法也很正常。她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尊贵的公主殿下竟然要亲手清洗孩子尿湿的衣物床单。
她看了看伊莎，不禁笑了起来。
伊莎一下就明白卡洛琳在笑什么了，将刚擦完眼泪的手绢扔向对方，也笑了起来。
泽尼尔就没那么开心了，他刚刚的笑脸只是因为见卡洛琳陷入悲伤，为了安慰她才做出的。实际上他现在非常郁闷，她们两人说了一通，就是不说清楚测试结果到底怎么样了。难道别人穿越都有各种外挂、天赋或系统，轮到自己这，就只能附赠两个魔法师“母亲”了，这也太凄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