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宫门离开。
所谓的别院其实是雍正还是皇子之时为了躲避日渐严苛的政治环境而置下的产业,他曾经向康熙告病在此休养了三个月,正是这三个月使得晚年多疑的康熙相信这个儿子没有不臣之心。
当雍正到达的时候,别院黑漆漆一片,一点也没有要迎接来人的样子。雍正习以为常,从大门进去左拐进了偏殿,随后又从偏殿隐秘的地道进了以前为防不测而挖好的密室。
密室的格局其实和地面上的宅子差不多,只不过更加空旷而已。公孙恒早已经接到雍正要来的消息,因此早早就在入口处等候着。
雍正是第一次见公孙恒,见他丰神俊朗,长身而立,面上淡然,心里先是喜欢了几分。
公孙也是第一次见雍正,虽然看过画像,但是真人的气势又岂是画像能比拟的?心里暗暗叹息,若不是为了儿子,他又怎么敢和人一起欺骗这个人?
“草民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如若真有万岁,恐怕现在也轮不上朕当这个皇帝了。”
雍正言下之意就是不信命,第一下就给了公孙恒一个下马威。
公孙领命站起来,引着雍正进了一间屋子。有仆人送了茶水点心之后就退下了,一时间,屋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皇上,不知道您信不信命?”公孙恒终是按耐不住先开了口。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朕乃天子,天命自然奈何不了朕。”
“皇上,多的我不敢说,但是,大清之后三十年的运势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雍正抬眼看了看公孙,面上不置可否。
公孙想既然到了这一步,就算不能名流千古也要为自己儿子挣得一线生机。
“皇上是否认为您选择的继承人很好?但是大清衰败由此人起。”
雍正现在有些确认这个人不是弘历找来的神棍了,但是对于大清衰败一说他很在意。
“子不语怪力乱神,自古以来求仙问道的人何其多,可曾听闻有谁得道了?如若不是弘历举荐了你,你未必见得了朕。”
公孙想起那尔布的吩咐,知道雍正必定对他的来历打探清楚了,因此实话实说:“皇上,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来是想以大清三十年的运势换得一粒天山雪莲丹求治我儿公孙佑。他因我吃了太多苦头,我不愿他年纪轻轻便离开人世。”
“谁告诉你天山雪莲丹在朕这里?”
“是我算出来这东西在京城。我到京城探听了许久都没有雪莲丹的下落,原本以为没有希望了,却不想某日算卦,那卦象直指紫禁城。当时我就知道雪莲丹在皇宫了。”
雍正眼中精光一闪,气势霎时大开:“你以为这说辞能骗得了谁?”
“皇上,我说的准不准您先听了再说。如若不准公孙情愿下耳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如若准了,就恳请您将雪莲丹分出一粒赐予我儿。”
“你很有胆识,”雍正面上依然看不出喜怒:“从前胁迫朕的都已经死了。你就不怕朕杀了你,杀了你儿子?要知道大清三十年的运势虽然可贵,但却不是贵不可言,你能算,朕的钦天监也能算。朕不相信,在以后的三十年朕还能败了江山。”
“皇上,您能活到三十年之后?”
这句话说得狂悖,饶是雍正涵养好也被激出了火。
而公孙仿佛不知雍正的怒火继续不知死的说:“您的寿命还有四年。之后四贝勒登基。四贝勒行事颇有玄宗皇帝之风。”
雍正听到这里眉眼一跳,玄宗皇帝之风,不就说他前期颇有建树,后期因为女色而误国?
“四贝勒巡赏群芳,后来在杭州因为一个□□而死。且四贝勒子嗣艰难,他自己也不重视,最后唯有一个洗脚婢女出身的妃子所生的儿子继位,但是此子庸碌无为,后被天雷劈死。”
“荒谬……”衣袖一扫,将桌上放置的茶碗点心都扫落在地。
门外的苏培盛等人听到声音一拥而上踢开了房门。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苏培盛等人不敢逗留一个个有秩序的退了出去。
“这番话朕足以诛你九族。”
公孙长叹一声:“皇上,我只为了儿子而已。况且我将所知都告诉您后,我也活不成。泄露普通人的天机尚且危及家人,天家之事又岂是我的寿数可抵的?”
雍正此时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内心却起伏不定,因此不再多说起身离开了。
公孙恒不知道雍正的意思,但是见他没有处置自己心里也安定了些,只等着下次会面。
再说雍正回宫后心绪烦乱,最后连夜又去了奉先殿。
奉先殿是供奉爱新觉罗列祖列宗的地方,雍正到后先是恭恭敬敬三叩九拜上了香。之后就盘坐在团蒲上沉思不语。
公孙恒的话不知真假,如若是假的不过就是乱臣贼子的计量总能找的痕迹,但是他最怕的却是所说成真,到时他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颇有玄宗皇帝之风,这一句听来尤为刺耳。
雍正一想到这里要供奉一个被雷劈死的皇帝心里就烦躁,且以后他要和这个人同享祭祀更是恶心,弘历子嗣难道真的少到挑不出继承人的地步?
先祖,如若是您,您可怎么去抉择?
雍正盯着那一排排的牌位颇为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