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一同前行,自然是俱在空中或是俱在地下, 方便交流。然而血狼不能腾空, 偏生叶殊与晏长澜两个的坐骑又是妖禽,这就有些难办了。
叶殊见状, 意念微动。
刹那间,就有一物自他发髻之后爬下快速走远,而后草丛之内窸窸窣窣,似乎有妖风极快地爬了出来, 叫陆争骤然察觉,心里一惊。
陆争立时警惕起来:“有妖风!”
霎时间,他的仆从也满心戒备——此行他并不同去, 若是有什么危险, 那还是趁着刚刚筑基的主人尚未离开前解决为好。
陆争神情凝重。
他能察觉到,那妖风中所含的妖气却极其浓郁, 几乎堪比筑基真人了。
若是这样一头妖兽过来, 恐怕是一场大战, 他要小心应对才是。
渐渐地,那草丛和周遭的树木尽数倒伏, 只见一只庞然大物倏然出现,其身形有数丈之高,其长亦达上十丈,当真是极为骇人。
其身上的血煞之气更是厉害,凶悍无匹!
居然是一头巨蝎!
陆争顿时闪身,与那巨蝎对峙起来。
巨蝎一双蝎目死死盯着陆争, 择人而噬一般。
就在气氛紧绷,一人一蝎即将厮杀起来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凶面,安静些。”
那巨蝎高高扬起的蝎尾顿时僵在了半空之中,旋即它一动也不动,慢慢地看向了叶殊。
陆争此刻也察觉不对。
若是寻常的妖兽,在现身之后就要立刻冲上来才是,哪里会如这头一般?加之方才那位叶大师突然开口,莫非——
他有所猜测,这初来的妖蝎,或许并非敌人。
果不其然,晏长澜开口说道:“陆师弟莫担忧,这是凶面蛛蝎,乃是阿拙所御妖兽。”
那仆从也好,陆争也罢,心下都是一松。
叶殊道:“长澜,叫那比翼鸟自行飞去,你与我乘凶面前行。”
晏长澜笑道:“也好,如此一来,我等皆在地面行走,也便利得多。”
陆争恍然。
原来这头妖蝎被唤出来,是如此目的。
也好。
说定之后,比翼鸟再腾空而起,凶面蛛蝎则是微微俯身。
叶殊与晏长澜一跃而上,顿时这妖蝎的足下便生出淡淡云气,且只在一瞬间,已去数里之遥。
陆争则是坐在了血狼的后背,轻轻一拍,让它迅速前行,跟上妖蝎。
眨眼间,一蝎一狼便远远出了仆从的视线。
那仆从静静看了数息,心中羡慕之余,回去了山洞之内。
这三重连环阵尚在,或许他并不能御使其对敌,这阵法却护住了山洞,只消他记得进出路线,在这里修行,怕是比在外头去寻任何一处他能租得起的地方,都要安全得多。
有凶面蛛蝎和血狼日夜赶路,三日之后,几人就来到了那地图所书之地。
此地也算危险,据说多年以前乃是一处上古宗门遗址,但无数年过去后,一代代的修士进去寻获法宝、资源之类,到如今,连护山大阵都已然被破得一干二净,后来的修士也极少能在其中寻到什么珍贵资源了——只偶尔有些炼气、筑基的修士过来走一走,算是碰一碰运气。
据万通楼的详细消息所言,其实当年荀浮真人来到此处时,也不过是炼气巅峰,并未筑基。因此,这地方的危险比他们所想的,应当更低才是。
而这一处所在也是那三张地图里唯一荀浮真人炼气期去过的,另两个便当真都是荀浮真人筑基时才前往了。
一行人到了一座山下。
那宗门遗迹也正是在这座山上,上古时,这应当也算不上什么极大的宗门,否则所占之地也不会仅仅只有这一座山了。不过在传闻里,遗迹最初现身时,曾有元婴老祖在里面找到了可用之物……由此又能得知,在极古早的年月,或许纵然是不起眼的小宗门,在如今也能雄霸一方。
凶面蛛蝎足下不停,载着叶殊、晏长澜就往山上爬去。
血狼努力跟上,但步伐之间却有些怯怯之感。
一路行来,血狼自打见到凶面蛛蝎后,就半点不敢越过它,似乎对其气息很是恐惧。即便后来在陆争的催促下尽力跟随了,可依旧不曾真正适应。
陆争便有所悟,想到这血狼的血脉怕是远远比不上凶面蛛蝎……也不知那位叶大师是从哪里找到的凶虫,竟然这般奇异!
如今也是一般,血狼已竭尽所能,仍旧于恐惧中无法自控。
陆争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背,说道:“莫怕,那凶面被叶大师拘着,必不会伤你。”
血狼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似乎是在应声,又似乎是在言明,非是那伤不伤的缘故,而是血脉所限,本能驱使……
大约半个时辰后,在两头妖兽的卖力攀爬下,三人顺利抵达了那上古宗门的山门之外。
迎面所见,就是不少失了阵法护持后显得有些破败的建筑了。
叶殊说道:“进去查一查罢。”
晏长澜点点头:“既然是邪法,应是在宗门藏书之地的隐秘所在,又或是宗门禁地一类的地方……这宗门瞧着也非是邪道门派,要有什么不妥之物,必不会放在明面上大肆宣扬。”
陆争深觉有理:“就先去藏书之地。”
三人说定,很快朝着宗门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寻找。
没多久,藏近在眼前。
这一个宗门中,功法之类的物事便是放在藏里。
三人直接走进了藏。
经由前人搜刮,此处所余下的书册已然很少,皆放置在一些凹槽里。那些凹槽周围有些符文之类镌刻,还有一些电灼的痕迹。
书册大多是些山川游记之类,因岁月悠悠,这一片地界几乎换了天地般,这等原本便多是讲述地貌的,也就少有人问津……不过,总有人愿意将能见到的资源尽数卷走,这些书册用处再小,想来也并非是无人想拿,而是来拿之人发觉居然很难拿走,再一想用处不大,也就无心与这些符文死磕了。
叶殊看着这些符文,倒是认得。
古字……
于他而言,上古遗留的功法等物或许有用,但更让他感兴趣的,反而是这些讲述上古地貌的山川游记与一些杂记之类。
晏长澜见叶殊看着那仅余的少数书册,开口问道:“阿拙,怎么了?”
叶殊微微摇头:“稍待。”
说话间,他走到哪些凹槽前,稍作辨认后,慢慢将那些符文破去。
陆争在一旁看着奇异。
他知道他自己是没什么见识的,这些符文竟是半个不识,也知晓这位叶大师在炼器与阵法上都颇有造诣,只是没想到他竟这般渊博,连那许多修士来逛过之后都拿不走的书册,他也能轻易破除,将其拿走……
同时,陆争对这些书册中所载之物,也有些兴致。
等叶殊将书册一一拿到手后,就顺势翻开来,说道:“大多是叙述地貌,也说了些天材地宝之类,偶尔也有较为生僻的民俗。”
晏长澜听得,忽而说道:“生僻民俗……”
叶殊略点头:“偏僻之地,民间多有邪术,因而邪祟自生。许多邪修所悟邪法,未必不是因此而来,故我来藏里,也有寻找这等书册之故。不承想,这类书册竟留下不少。”
陆争道:“既如此,反而是我等的运道了。”
晏长澜也说:“那就将但凡能取得的此类之数都取了。”
叶殊再颔首。
很快,他将这第一层能取的书席卷一空——自然也并非单单只是游记的,而后他与另两人一起来到二楼,同样破去了不少符文,取了里面的书册。
不过这回几人并未急着翻阅,而是先收起来,留待之后合起来翻阅。
接下来,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藏总共五层,然而凡是叶殊遇见有符文限制的,竟全都难不倒他。
晏长澜见了,当然是满心欢喜,只觉得他爱慕之人无处不好。可陆争看得多了,则不由在心中隐约猜测起叶殊的来历来……却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将书册都取出之后,叶殊与另外两人在这遗址里四处都走过一次,最终在后方找到了一个禁地。许多宗门里,这样的禁地要么是一些修为精深之人的潜修之地,要么是宗门少数修士埋骨祭奠之地,要么便是……其他的用处。
他们来到此处后,可能会有些危险的,就是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