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让她开车送您过去吧?”
“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赵暮夕忙摇头应道, 热心得很, 她完全将奚芸视作了亲近的长辈,一见如故又相见恨晚。
雪都已化了,雨淅淅沥沥下着。奚芸看了看时间, 司机又迟迟没来,怕是赶不上晚上的聚会,她也不同赵暮夕客气了,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哪里~我正好给您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赵暮夕津津乐道, 说起来, 她在奚芸面前提过好几次女朋友,今天倒是碰巧,刚好有了见面的机会。
奚芸依然淡笑着点点头。
“奚教授, 我觉得以前好像在哪见过您?”赵暮夕一边搅着杯里的咖啡, 一边问道, 不是面相熟悉,而是奚芸举手投足之间给人的感觉,竟让赵暮夕想起了纪与棠,尤其是刚刚那个云淡风轻的笑容, 赵暮夕有一瞬间像是看到了纪与棠的影子。
错觉吧,也许她对这类气质优雅的女人,总是有第一好感,赵暮夕想,否则她也不会跟奚教授聊得这样投机。
“是吗?”奚芸又笑笑, 她盯着赵暮夕的脸,干干净净,像是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听赵暮夕提到女朋友时,奚芸不禁说道,“你倒是挺像我的一个学生。”
“难道我们见过面的?”赵暮夕吃惊,可她要是去上过奚芸的课,一定会有印象的。
“不是,你让我想起了她。”看到赵暮夕,奚芸想起了管婕,这个女孩子确实挺像当年的管婕,奚芸又想起了往事,“她比你大多了,今年有三十二岁了吧。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我们去年夏天在一起的。”
“没跟家里人说?”
这个话题总是稍显沉重,赵暮夕抿了抿唇,微低着头笑道,“我妈知道,但她爸妈还不知道,我们想等时机成熟一点再坦白,总之慢慢来吧。”
总是说时机成熟,赵暮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其实说白了就是心里没底。
“你们年轻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心态都要先摆正了,其实压力也是考验,未尝是件坏事。”这番话听懂很容易,真正做到却很难,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做事容易冲动又不计后果。奚芸意识到自己太过说教了,“烦我了吧?我女儿就经常烦我。”
奚芸特指的纪与潞,纪与棠的沉稳随奚芸,腹黑随纪勉,倒是纪与潞,谁都不像,娇生惯养从小给宠坏了,奚芸教了那么多学生,就是教不好自己的小女儿。
赵暮夕就喜欢和她交谈,哪里会烦,还颇为羡慕地说道,“我还羡慕您女儿,有这么开明的家长,真好。”
“说笑了。”奚芸若有所思,又说道,“哪有家长不为孩子着想的,有时候互相理解一下,也就少很多问题。”
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条不紊,赵暮夕越看奚芸,就越觉得纪与棠像她。
当然,赵小姐是不知道而已,一对亲母女,能不相似么?后来,赵暮夕想起自己见“婆婆”的经历,真是狗血又传奇。
——【鱼汤】路上堵车,再等我一会儿
赵暮夕看着纪与棠发来消息,这下尴尬了,答应好的送奚教授,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能周末,路上有点堵车。”
就在这时,奚芸接到了特助的电话,说是和司机一起过来了。不一会儿,女特助推开了咖啡馆的门,“奚馆长,让您久等了。”
“小赵,我今天赶时间,就先走了。”奚芸起身,赵暮夕也跟着起身,临走前,奚芸还特意笑着补充了一句,“下次有机会,再介绍她给我认识吧。”
“嗯,您慢走。”
奚芸轻拍赵暮夕的肩,“下雨就别送了。”
隔着被雨水打花的玻璃窗,赵暮夕看着奚芸离开的背影,心里还在感叹,真心看不出她有五十八岁了,活成奚教授这样,就是传说中的人生赢家吧。
五分钟过后,她家纪总驼色风衣下裹着高领毛衣,撑一把黑色雨伞,气场十足地朝咖啡馆走来,大约随手一拍都是时尚大片,赵暮夕趴在窗边静静看着,不知不觉露出一脸痴笑。
等纪与棠走进咖啡馆时,赵暮夕歪着头朝她招手,这时才看到纪总脸上浮起温柔的笑容,赵暮夕对这种专属待遇颇为满意。
进门,纪与棠将手里的雨伞交给服务生,然后朝赵暮夕走去,挤在她身侧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之上,顺手搂过她的肩,半抱着低声问,“下这么大雨,不乖乖在家待着,出来做什么?”
“你又不在家,我无聊,出来溜达溜达呗。”
纪与棠看餐桌上的咖啡杯,明显是有两个人,明知故问,“你一个人?”
“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一起喝了杯咖啡。”赵暮夕老实交代,她肯定瞒不过纪总的火眼晶晶。
赵暮夕的话才刚落音,就听到纪总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朋友?”
“工作上的前辈,我请教一下。”
“男的还是女的?”纪与棠伸手拨过她的脸,现在问男女已经没有意义了,赵小姐太不让人省心,男女通吃。
“纪与棠,你又来~”赵暮夕抬了抬头,有时候纪总是真霸道,尤其是在这方面。夸张点说,纪与棠大概是恨不得将自己关在家里,整天谁也不见最好,就给她一个人“蹂-躏”。
“女的——”赵暮夕故意气她,顺带还用花痴地语气说道:“可漂亮了。”
“赵暮夕。”纪与棠揪着赵暮夕的耳朵,又拧了拧,但没舍得用力,“你是不是还想追她?”
“她都可以当我妈了,说了是前辈。”这是什么跟什么,赵暮夕听着要笑到直不起腰,还特想嘲讽一下纪总,不分青红皂白就酸,她抓住纪与棠的手,撅起嘴吐槽,“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纪与棠见她笑得一副贱兮兮的模样,不说话,继续揪着她的耳朵,用了点劲。赵暮夕吃疼,眉毛一拧,翻脸比翻书还快,立马怂着改口说道,“老婆我错了。”
“林小姐,你要是能让那个女人别再缠着我,钱的问题好说。”
酒吧,林微又约了新客户,自从赵暮夕不跟她搭伙后,还真有些忙不过来,“方先生你放心好了,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我最有经验,你先告诉我具体情况。”
纪与潞就像个小怨妇一样在一旁喝着酒,一杯又一杯,目光哀怨地看林微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她这几天挨了冻,现在身上还发着高烧,因为想着林微的事情,她心情不好,几杯烈酒下肚立马就是天旋地转,头晕想吐。
这个酒吧是林微接待客户最常来的地方,纪与潞就每天晚上都在这边喝酒等她,她聊客户聊到几点,纪与潞就陪她到几点,这些,林微自然是看在了眼里。
“呃……”纪与潞用纸巾捂住嘴,一阵反胃,然后从吧台上起身,扶着墙踉踉跄跄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今天一晚上,她已经吐过两三回了。
“林小姐?林小姐?!”那客户伸手在林微面前晃了晃,“你在听我说吗?”
“哦,听着呢……”
林微自然是注意到了纪与潞,她今晚应该是一个人过来喝酒的,吐成这样也没人管,林微看她来来回回去了好多趟洗手间,每次吐完回来又继续喝,就跟疯了似的。
五分钟后,纪与潞又从洗手间出来了,只是脸色比先前更难看,却还嚷嚷着叫酒喝。
“林小姐?”客户见她走神,又提醒她一遍。
“嗯,你继续说。”林微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酒,客户说了些什么,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眼神时不时瞟向纪与潞那边,一个人出来喝酒还喝这么多,心是有多大。
纪与潞趴在吧台上,胃里翻江倒海,难受死了,可是身体再难受也没有心里难受,她就搞不懂了,林微对她这么爱答不理,她干嘛还要死皮赖脸地去缠着人家,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哟,美女,喝醉了,哥哥送你回家。”
“你走开!”纪与潞还是趴着,闷闷地吼了一句,推了推站在自己身旁的光头男子。
林微用余光瞥像纪与潞,看有人去扶她,难道不是一个人来喝酒的?
“是这样的……林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客户很无奈。
“不好意思,方先生,我今天还有其他事,先走了!”纪与潞被那光头扶走了,林微看得出来他们应该不认识,这二傻子是被人盯上了。
“林小姐,你耍我呢?”
“真的不好意思。”
客户还挡在林微面前,语气冲人,“就你tm这态度,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姐姐还真不接了,你丫的哪凉快哪呆着去。”林微是急性子,她把那客户一把推开,扯着步子就朝光头男追了上去。
“你别碰我~~~”纪与潞推着。
林微跟上去以后,发现不止是光头男一个,好几个二流子围着纪与潞,她心里没底就先报了警,“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室外温度是零下,张嘴说话时吐出一圈圈的白雾,纪与潞连外套也没穿,就被他们拖了出来,现在正冻得瑟瑟抖着,又被几个人牵来扯去。
“美女,是不是想跟哥几个一起玩呐?”
碰上这么一群人,林微心里不犯怵是假的,但警察五分钟内就过来,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纪与潞被这群人带走,林微走上前,扬了扬下巴,装得一脸淡定:“还不把人给放了,等警察来抓啊。”
“我去……还真报警了……”
几人见有警察往这边走,顿时慌了阵脚,纪与潞缩在一团,偷摸摸给他们几个使了眼色,让他们收手,是时候走了。
那几人会意,“走走走!”
一哄而散。
纪与潞抱着双臂,零下几度就穿了一件衣服,人都给冻傻了。她骨架很小,这样缩在一块儿,就像个小不点,显得尤为楚楚可怜,林微走到她面前,沉默了一阵,最后只是牵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微姐……”
林微握着她纤瘦的手腕,就跟冰棍一样,心像是被揪了一把。
这么折腾一番,纪与潞是真站不稳了,顺势倒在了林微的身上,在林微搂住纪与潞时,纪与潞哭着伸出双臂钻进了林微的大衣里,圈住了她的腰,整个人缩进了她怀里,真暖和。
“让你喝这么多酒!”林微忍不住凶她,上回也是,如果不是自己遇上了,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回回都不长记性。
纪与潞不说话,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就是死死抱着她,有她的体温,自己的身子也很快热起来。
“你……”林微听到纪与潞的小声啜泣,心一下就软了,瘦小的身子还在一颤一颤,林微抱住纪与潞的背,轻拍安慰着,语调变得轻缓:“好了,没事了。”
“微姐……”刚刚那几个“流氓”是纪与潞找来演戏的,但此时此刻眼泪确是真的,要是搁以前,她大不了换个人喜欢,可现在她怎么变得一根筋了,怎么就想缠着林微不放,怎么就这么贱。
但林微是在乎她的吧,否则,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刚刚在酒吧,纪与潞又不是没发现,林微明明时不时地在盯着自己。
“他们走了……”林微伸手给她擦眼泪,以为纪与潞是被吓到了。
“嗯,让我抱抱你……”
林微没说什么,轻轻摸着她的头,让她抱着。
就当纪与潞沉浸在林微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心里计划通时,没想到那两个警察领着那几个混混又回来了。
“二小姐,是你说让我们演一场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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