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云对温朔的了解,仅限于赴京之前董事长提供的那份资料中的简单描述。
没有性格、相貌、年龄、家庭背景的细节,只有概述了此人与黄芩芷都是九八年进入京城大学,随后和黄芩芷合作,一起从经营一家小网吧,之后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其事业资产如滚雪球般飞速增长,直至成立朔远控股公司时,旗下已经有三家公司、一家专业的计算机技术培训学校。
在很多人看来,这样的成就可以称得上奇迹了。
但在彦云眼中,这样的成绩只能说是还不错——仅凭黄芩芷是股东之一,背后有华远集团的董事长黄申,更有黄氏家族盘根错节庞大的势力支持,莫说黄芩芷天生聪慧,睿智成熟,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也能达成这般骄人的事业成就。而能够和黄芩芷合作的人,又岂是寻常池中物?
所以,彦云想象中的温朔,应该是一位相对低调,家世不俗的公子哥,而且还是一位相貌俊朗、风流倜傥的才子,否则,又怎能入的了黄芩芷的眼?
来到京城这几天,忙于熟悉公司方方面面,以便尽快开展工作的彦云,很少私下和黄芩芷闲聊,更没有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着去询问黄芩芷,关于温朔的情况。
她万万没想到……
令黄董事长都颇为重视,能够和黄董事长优秀的女儿黄芩芷成为做伙伴,一起奋斗创业的朔远控股公司董事长温朔,会是一个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穿着打扮没有丝毫品味,一看就是个土包子的家伙。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形象?
在黄芩芷的介绍下,温朔只是和彦云客客气气、简简单单地握手聊了几句,无非是一些久仰啊、欢迎啊、相信你的能力、钦佩你的成就之类的话语。
随后,温朔便满脸歉意地说道:“彦姐,我和芩芷没什么经验,而且还都是普通学生,以后公司的发展,就拜托您了。那,公司的事情我原本就很少参与,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和芩芷商量就行。”
说到这里,温朔抬腕看了看手表,道:“方便的话,今天中午我请您吃饭,到时候咱们再聊。”
“好啊,谢谢董事长。”彦云微笑道:“那我先去工作了。”
“以后直接叫我温朔就行。”温朔摆了摆手。
彦云微点头,巧笑嫣然地转身离开。
待彦云走出办公室,将房门带上之后,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黄芩芷,发现温朔眼神直勾勾盯着办公室的门,微笑道:“行啊胖子,刚才表现得很不错嘛,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嗯?”胖子有些迷糊地转过头来。
他竟然没听我说话?!
黄芩芷心里不禁略生醋意,道:“看来,遇到不同的人,你会有不同的表现,是个天生的骗子。”
温朔一脸困惑:“什么?”
“没什么。”黄芩芷俏脸绷了起来,道:“以后可以每天到公司来,每天看到彦云姐的,有必要人都走出办公室了,还盯着门看吗?”
“嘿嘿……”胖子乐出了声,一脸奸计得逞的贱笑。
黄芩芷何等聪慧,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自己着了胖子的道,竟然真的吃醋了,还,还醋意大发了。她不禁霞飞双颊,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砸向了坐在沙发上的胖子。
胖子一把接住,乐道:“芩芷,说真的啊,彦姐的穿着打扮,真的很不错,你以后也可以试试。”
“我偏不,喜欢你就经常看彦姐呗。”黄芩芷羞气道。
“又吃醋了……”
嗖!
一支笔飞向胖子,被他一手接住,道:“好了,说正事儿,今早从网吧拿走的那三万块钱,回头你记得把账划到我的头上,别乱了套。”
“哼,一定会给你记得清清楚楚。”黄芩芷羞气难消。
“这事儿说来话长,唉。”温朔轻轻叹了口气,把自己和徐从军之间的关系,以及徐从军的遭遇,简单讲述了一遍,听得黄芩芷面露同情,美眸含泪。
讲完这些,温朔又道:“也就这两天吧,我打算带徐从军和他的女儿,去一趟中海,找宋钊生老院士帮忙,我和老院士联手,或许真能把徐芳的病症除了根。”
“你和宋老一起?”黄芩芷面露诧异:“你凭什么去治病救人?”
“因为宋老是院士,我,是玄士。”温朔坦然一笑、
“哦对,我,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黄芩芷面露出一丝激动好奇的神情,道:“那,如你刚才所说,徐局长的女儿不是中了邪,玄法也能治疗她的精神病?”
温朔微笑道:“只是试试而已,另外,她没有中邪,但心生邪煞,污浊塞心窍。”
“不懂。”黄芩芷撇撇嘴。
“如果你能懂了,那岂不是成了小神婆嘛。”温朔调侃道。
“那,承认自己是神棍了?”
“明白,正所谓夫唱妇随,以后我会教你的,咱俩一起修行玄法,阴阳相济,双宿双飞……”温朔露出了一脸贪婪的神往之色,道:“那是何等的幸福啊。”
“呸!”黄芩芷啐了一口,旋即问道:“宋老院士,知道你是玄士?”
温朔点点头,道:“是啊,不然你以为,老头儿凭什么和我这么个毛头小子,隔三差五打电话探讨交流?凭什么,咱们公司开业能请来一位院士到场祝贺?”
“不要再说了……”黄芩芷忽而神色一黯。
“嗯?”温朔愣住,心里忽而想到了一句话,所谓女人心海底针……
这好端端的,怎么了?
黄芩芷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略显突兀,便歉意地苦涩一笑,略显伤感地说道:“温朔,我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喜欢你是一个神秘的玄士,因为那样的话,会让我觉得你不真实,太虚伪了,和我之间的距离太远。而且,我会觉得,你以往所有的努力,你所展现出的能力,你所有的成就,都被玄士的神秘掩盖了,你能有今天,完全因为你是一个玄士。”
“这……”温朔立刻明白了黄芩芷这番话的意思。
与此同时,他也愈发喜欢、钦佩、尊敬黄芩芷——她对于玄士、对玄法这种神秘的存在,也好奇,却没有为此迷恋、仰慕,而是在第一时间与现实联系,并做出了最切合实际的比较,想到了更深、更远的层面。
几乎所有认识温朔的人,都相当钦佩、赞赏温朔的眼光、头脑和其个人的能力、胆识等等。
毕竟,他的成功是那么得耀眼,他的付出,有目共睹。
但如果,当所有人知道了温朔是一位玄士,身负神秘的玄法时……
那么,大家都会忘却温朔的努力。
他能有今天,完全是靠玄法得来的。
换句话说,就是来路不正!
这是人之常情,人之通病——就像是社会上很多人无论是出于公平公正,还是狭隘妒忌心理,对一些成功人士的评论那般,某人如今的风光和成就,不是他多么多么有能力,而是他爹如何,他妈如何,他家里如何如何,甚至他媳妇儿、岳父怎样怎样,所以他才能够成功,否则……
而玄法神秘莫测,更是有着足以令人无限想象的异常能力,又怎能不让人去忌惮、去嫉妒、去腹诽?
想到这里,温朔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失落和挫败感,他挠了挠头,道:“芩芷,其实你我都清楚,即便是没有玄法,凭我的能力,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但我也必须得承认,如果没有玄法,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创下现在的事业成就。你我也许不会相识,我这辈子或许就只能待在东云那座小城里,混个百万富翁就觉得了不起,很知足了。”
黄芩芷点点头,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好奇和期许。
“但我已经修了玄法,肩上有了传承的责任,而且有这份能力不用的话,那才叫虚伪,也是浪费。”温朔笑道:“就好像你身后,有爸爸妈妈,有那么大的一个家族,难道傻乎乎地为了所谓的个人能力而利用?”
黄芩芷笑了,是这么个理儿。
虽然玄法诡异神秘,但如果摊开了讲的话,无非也是一种助力罢了。
“我不会滥用玄法为祸,偶尔以玄法行善,这就行了。”温朔点了颗烟,道:“那,你我都没必要,在这方面纠结了,总不能让我自行废了修为吧?”
“是我想得太多了。”黄芩芷之前心头刚刚生出的一些纠结,被温朔轻松化开,神色轻松地说道:“你不是还要去找马有城先生吗?快去吧。”
温朔一拍脑门儿,道:“还真是,我这一出去中午肯定回不来了,代我向彦经理道歉,等晚上……算了,下次我确定有时间吧。”
“嗯,去吧。”
下楼往门口走去,坐在前台位置的刘茵茵赶紧站起身来,脸颊上泪痕未消,强露笑颜道:“董事长,您好。”
“啊,你忙你的,忙你的……”温朔委实有些受不了这般待遇,加快了脚步往外走,不曾想刘茵茵见他这样,以为他还在生气,立刻便流出了泪水,哽咽着说道:“董事长,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了。”
温朔骇了一跳,赶紧扭头陪着笑说道:“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生气啊,你别哭,别哭了,那个,我还忙着呢,再见啊!”
言罢,他推开玻璃门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