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温朔太过小心谨慎,气机扩散的速度相对慢了许多,所以当那一缕异常气机收回时,他未能准确锁定气机的来源,而且,也没有循着气机消失的残留去追查到底是谁。
不过,那缕气机来源的大致区域,温朔心里还是有了数。
在自己的两点钟方向,大概隔着三排左右,那十多名外国专家学者中的某个人,便是那缕异常气机的源头。
“哟呵……”温朔不禁心生疑惑:“老外也有玄士?”
疑惑好奇之心,他并未急于去挨个儿查看到底谁是玄士,依然保持着气机相参,细细地分散在会场的天地五行灵气平衡之中,不收回,也不动弹。
大约过去了几分钟后,他才确定,对方应该没有发现自己,那一缕触碰试探杨景斌的气机,迅速收回的原因,大概是被杨景斌气场的强大,以及杨景斌下意识地敏锐感知,向那边看了一眼,从而让对方心有忌惮,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吧?
这让温朔想起了,杨景斌和洪裳、秦落凤第一次见面时产生的误会,以及后来臭嘴洪裳的三四次愤懑不满。
因为杨景斌的气场,时刻都以强横的状态环绕在体表。而这,让他在六识敏锐的玄士眼里,就如同一只漆黑夜幕下的萤火虫,是那么得显眼,也就难免会被其他大隐于市,时刻低调克制着个人气场不外露的玄士发现,并且令玄士按捺不住,度出一律气机去观察、试探杨景斌,也可以说,是一种主动结交的问候方式。
杨景斌的学术报告,温朔早已经看过,而且这项学术报告的研究项目,从最开始立项研究到现在的进程,他基本上都有了解,所以,不用去认真聆听。
看似在认真听讲的胖子,默念法咒,心法流转,却是极为小翼地将气机隐藏在体表之下,凭借自己当初摸索许久才窥到修行门径的独特的修行方式和经验,以及其所修行玄法之精妙,以体表肌肤与天地相参,不外露气场从而暴露自己,一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自己散发在外遍及会场内的细微气机,一点点汇聚至杨景斌身旁。
他对杨景斌的独特气场,相当了解,而且多少次拿杨景斌当研究对象,早已熟悉了他的个人五行状态,所以,气机能够自然而然地与杨景斌的气场相参,并且不至于影响到他,为他所感知。
然后,温朔再控制着气机汇成一缕,堂而皇之地延伸向那十多名老外所在的区域。
如他所料,当自己的气机出现在那一块不大的区域附近时,立刻便有一缕气机迎来,轻轻一接触,温朔却没有过多地交流,确定了是谁之后,迅速收回了气机。
是那位之前来会场时,在外面就多看了两眼的家伙。
之所以多看两眼,是因为那家伙在人群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范儿,身高得有一米九,身材健硕,一头金发,高鼻梁蓝眼珠深眼窝,典型的西方人种,四十多不到五十岁的样子,额头上有深深的皱纹,嘴唇薄薄的,脸型立体感十足。
妈的!
内心极为不平衡的胖子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那么大岁数了,还长成那副模样,得祸害多少人?
想象着终有一天自己也具备了那般身材,那般气质……再加上自己天生丽质的容貌,走到大街上还不得让一堆又一堆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冲上来疯抢,甚至被扯成碎片?
一想到这里,胖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是胖点儿好,安全!
确认这个能示意玄法的外国佬,温朔倒也没别的想法,纯粹是出于未雨绸缪的习惯,小心些总没有错,鬼知道那家伙品行如何,有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当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刚才与对方的气机一触即退,胖子的意思很简单——确认谁是玄士,然后代表杨景斌老师向对方表个态,咱们可以做学术交流,至于玄法方面,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为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气机是从杨老师身上传递过去的,而且之前那老外的气机触碰过去时,也感应到了杨老师强大的气场,因此,在这个老外的心里面,杨老师便是华夏神秘的玄士了。
从两点会议开始,一连三场学术报告,至五点钟时,今天下午的学术研讨会结束。晚上六点,主办方安排了欢迎的晚宴,就在文萃苑宾馆一层的餐厅内举行。
散会后的这段时间,以及晚上的闲暇,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相互之间可以私下交流,邀约讨论学术问题,宾馆及汉威大学考古学院的教学楼,准了好几间大小不一的会议室,专家学者们可以在宾馆住宿的房间畅聊,也可以和主办方的工作组申请借用会议室,总之,各方面的准备工作相当到位。
会议结束,温朔站在门口一侧,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等待,注意着那边不断与人交流谈话,迟迟不便往会场外走的杨景斌老师,琢磨着当教授的,在某些场合时似乎和明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瞅瞅那位身材高大健硕,帅得一塌糊涂的老外,一边和翻译、随从人员及两位学者闲聊着,一边时不时地看向身边络绎不绝一直交谈的杨景斌,却也不急于离场,很显然,是想等无人时,走过去和杨景斌打招呼,也许已然心生出了结交之意吧?
温朔微皱眉思忖一番,大步走了过去。
恰此时,与杨景斌老师交谈的两位学者及翻译、随从人员正在道别,而那个老外,也抓住时机往这边走来。
温朔凑到杨景斌老师耳边轻声道:“表情保持淡定,不要四处张望。”
“嗯。”杨景斌微皱眉,神情随和地与人挥手道别。
温朔继续说道:“一会儿那个金发碧眼高个子的老外会来找你,他是玄士,和秦落凤、洪裳当初找你的原因一样,这家伙察觉到了你的气场非凡,认定你是玄士了。”
“那怎么办?”杨景斌微笑问道。
“能推就推。”温朔小声道:“您现在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准,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要摆谱么?”杨景斌继续微笑。
温朔愣了下,旋即也轻松下来,道:“在咱们自己人面前都那样了,在老外面前那更不能丢了份儿!”言罢,他又凑到耳边轻声道:“这次是个老外,丫如果不按什么好心找茬,我倒要亲自会会他,不过,现在咱还是要留一手。”
“嗯。”杨景斌点点头。
师生二人轻声低语,神情悠闲地说笑时,那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和一名翻译,两位助理人员已然走到了近处站定,这老外竟然用蹩脚的华语打招呼:“您好,杨先生。”
“唔,您好,您好……”杨景斌似乎刚注意到这个老外,记忆力不俗且提前做过工作的他,伸手与对方相握,并用流利的英文说道:“查尔斯先生,很荣幸认识您。”
“哦。”埃文·查尔斯面露惊讶:“没想到,您的英文这么好。”
“学过一段时间。”
“那太好了,杨先生,晚饭后我可以与您单独谈谈吗?”埃文·查尔斯微笑着问道,在惊讶过后,他绅士而礼貌地恳请道,但微笑的神色间,却透着明显的倨傲之色——不是傲慢,是一种长久养成的自负、骄傲。这并不奇怪,莫说埃文·查尔斯这位来自不列颠合众国的贵族,便是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一位身价显赫或者身居高位者,和一个在他眼里相对要低许多的人谈话,并主动邀请单独谈话时,那么,自然而然地会认为,已经是礼贤下士了。
杨景斌微笑道:“很抱歉查尔斯先生,今晚我已经有约了,也许明天?”
“哦,那太遗憾了。”埃文·查尔斯微笑着点点头。
自认为上大学之后英语学得还算不错的温朔,此刻站在旁边却听得一头雾水,看向杨景斌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钦佩——乖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杨景斌能说一口如此流利的英语。
“华夏有一个传统礼节,远来是客,而我们要尽地主之谊,会向您敬酒,希望晚上能和查尔斯先生,喝几杯酒。”杨景斌颇为礼貌地说道。
“哦,我知道,干杯,是华夏白酒么?”埃文·查尔斯还说了两个华语词汇。
“当然,我还有事,失陪了……”杨景斌面露一丝歉意:“再见。”
“等等。”埃文·查尔斯忽然唤住了杨景斌,道:“杨老师,我想这次参加会议的所有人,没有比我更了解您,所以,您应该接受我的邀请,不是么?”
杨景斌淡然一笑,道:“我也很了解你,所以,我希望我们只是讨论考古研究方面的学术问题,而不是其它……再见。”
言罢,杨景斌不再给埃文·查尔斯说话的机会,告辞离开。
温朔一脸好奇的表情,憨憨地向三位点头示好,这才转身快步跟上了杨景斌。
“行啊杨老师,有一套!”
“您听得懂?”杨景斌惊喜道:“看来你这段时间确实用心学习了。”
温朔汗颜,道:“我是说,您的英语水平这么高,没想到。”
杨景斌哭笑不得,摇摇头说道:“查尔斯想和我单独谈话,被我婉拒了。”
“唔,这家伙看起来挺傲的。”
“也许吧。”
“看他那副德行,我都想揍他……”胖子咬牙切齿,摩拳擦掌道:“他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或者在咱面前摆谱?”
“嗯?”杨景斌赶紧摇头道:“没有,他很有礼貌。”
“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