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一道浑厚的声音在门前响起,正是李胜义站在了门前,他是A国的商务会长,同时也是秦陵的至交。
"不是说要带我去见那位姑娘吗?人呢?"李胜义有些激动地环视四周,兰若水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着什么急,告诉你找到了就是找到了,看看你,非得直接从欧洲飞回来!你看...是这位姑娘吗?"
舒梓乔被兰若水拉出,有些莫名其妙,兰若水放下手中的碟子,又拉着舒梓乔朝李胜义走近几步:"是不是这个姑娘?那天在南山城救你的,是不是她?"
救?舒梓乔眨了眨眼,李胜义却是走到了舒梓乔面前,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个遍。末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舒梓乔吓了一大跳,贺一格也吃惊地起身走到了舒梓乔旁边,李胜义他自然从小就熟悉的,可是这是怎么回事,舒梓乔跟他怎么又会扯上什么关系?
"姑娘的救命之恩,请受李某三拜。"
"别..."舒梓乔想要扶住他,他却是动作迅速,只听"咚咚咚"三下,李胜义才起身,"姑娘,你忘记我了吗?在南山城的时候,我老毛病发作,是你救了我,当时旁边还有一位先生。"
"..."
"不记得了吗?那位先生还给你一块手帕,如果不是你...我怕是现在已经身赴黄泉了!"
说到手帕,舒梓乔顿时想起来了,是那次跟卓洲寒一起救的男人,当时救人心切,也没有注意他是长什么样子的,就是眼前的男人吗?
"想起来了吧?"李胜义看着她的神色,呼了口气,"我后来到处找,因为没有问你的电话姓名,所以怎么都找不到。回国之后,我还跟总统先生提过这件事,以为再也找不着了。没想到前些日子看报纸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你!我当时正在欧洲旅行,所以马上给总统先生打电话,但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我也不敢凭一张照片就确认。但今天我看到了,果然是姑娘你啊!一格...没想到她竟然是你夫人!"
竟然有过这样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贺一格的目光也望向了舒梓乔,女人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说:"都是举手之劳,谁看到都会这样的,李先生,你实在是对我行了太大的礼了..."
"这怎么会是举手之劳?现在的年轻人,看到这种病发作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如果急救措施不恰当,或是夫人你有一丝迟疑,送到医院都晚了,所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行了行了,别激动了,人不是找到了吗?我们边吃饭边说吧!"兰若水脱下围裙,"老李,你可记着,这是我外孙媳妇,你可欠着她一个人情呢!"
"那当然,当然。无论夫人以后要我做什么,帮什么,我都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舒梓乔脸色微红,只是想着救人,没想到要受到这样的夸赞,这些言辞对于她来说都太难担待了。
"对了夫人,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先生,改天你也请他到A国来玩吧,我也想见见他,当面跟他道个谢。如果不行的话,我去找他也可以。他姓什么叫什么,也住在南山城吗?"
贺一格的思路很快回笼,他一直在想着的问题就是这个,那个男人究竟是谁?难不成是卓洲寒?
"他姓卓,叫卓洲寒。"旁边的声音提醒了他,他所想的是正确的。果然!
她跟卓洲寒一起救了人,还有过这么有意义的事!难怪这个男人对她总是念念不忘!心忽然像是被打了一锤,有点闷疼。
于是整顿饭,吃得都不怎么合胃口。三个长辈一直说着舒梓乔的好,要他好好对待,他也没怎么应和。
回到南山城,这个卓洲寒不知道会怎么样;虽说他已经告知舒梓乔跟他的关系,可是卓洲寒这个人,据说在生意上有着极强的韧性,那么在感情上呢?
他是准备放弃,还是继续坚持?
方向盘一个打转,车子从总理府的斜坡转到了宽阔的路上,后视镜的位置,李胜义还在对着她频频挥手。
"什么时候的事?"
男人的声音传来,舒梓乔愣了愣,这个男人的思维跳跃性太强,她有些跟不上节奏。
"卓洲寒。"他不耐地看了她一眼,舒梓乔恍然,"就是那天,去金圣迟到的时候。"
"什么意思?"贺一格拧眉,却是脑海里迅速想起,那日他为了她的迟到大发雷霆,有轻芒在黑眸中闪过,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邯曲?"
舒梓乔点点头,就是因为那日的迟到他才罚她去的邯曲,不由得想起了路宁,思绪有些悠远,却是听到男人问道:"既然是有原因才迟到,你怎么不说?"
说?难道他让她去邯曲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是贺太太吗?舒梓乔笑了笑,那样淡然的目光让贺一格不由怒火中烧,他清了清嗓子:"怎么?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不是吗?"
贺一格眯了眯眼,有愤怒的漩涡在黑眸里逐渐积淀,这个胆敢当着他的面顶撞他的女人,胆子倒是不小;只是,那平静转过来与他相对的目光竟让他觉得无话可说,心里一堵,车速猛地飙升。舒梓乔略略白了脸,这男人!
回到博园,李煜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依然是那样恭恭敬敬的模样。
贺一萱几乎是红着眼看着舒梓乔从贺一格的车上走下,总统和总统夫人并没有说要邀请她,是什么样的宴会,要这么一个根本就不懂社交礼仪甚至不会打扮的女人去?难道就凭总统和总统夫人的眼光,舒梓乔也算是入了他们的眼了?
这个女人成功地迈入了第一步,后来,长辈们其实都会带着一份祝福的心情接受的,是不是都是这样?甚至,比她是贺一格的妹妹,还更容易接受这样的女人?
贺一萱紧了紧手心,还是笑着跑到贺一格身侧:"二哥,我们什么时候走?我已经让李煜把火车票换成机票了,这么远,谁还会坐火车啊?飞机的头等舱不知道多舒服..."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贺一格冷着脸打断她的话,贺一萱顿时懵了,即便是那次事情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的,可他也没有为了这样的小事,当着舒梓乔的面对她这样凶!还有,什么时候听说过他喜欢坐火车,不是从来都坐飞机的吗?
贺一萱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泛红:"怎么了?不就是坐飞机..."
"谁说坐飞机的!"
他的冷厉让贺一萱隐着的泪水顿时去倾泻而下,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大起来:"怎么了?不就是坐个飞机吗?又不是用特权坐私人飞机,你至于这么凶吗!你哪次到A国来不是坐飞机的?你什么时候坐过火车?我以为,我以为...是你太忙忘记了,有什么问题吗?贺一格,你i就这么讨厌我?现在连妹妹都不想让我做了吧?毕竟,我跟你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你那么讨厌我,那么我走!我走总行了吧?"
贺一萱哭着往前跑去,舒梓乔愣愣地看着那个跌撞的身影,贺一格订的竟然是火车票,难道是为她考虑吗?她摇摇头,甩去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男人揉了揉眉心,厉声道:"李煜,还不去看着她!"
"是,殿下。"
"我也去看看。"
舒梓乔的脚步才迈开,人却被一下子拉住,男人不悦地看着她:"你去凑什么热闹!朝着子弹口撞吗?"
"既然已经退了火车票,那就坐飞机吧!"舒梓乔侧了侧脑袋,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眸中的一丝惊诧,"只要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就不会这么激动了。其实,对于一个对你告白的女孩子来说...你已经有点过分了。再怎么样,她是女生,女生在这方面的自尊心总是很强的。"
不是晕机吗?贺一格看着舒梓乔的背影,想起她那日在飞机上那么苍白的脸,心不由一抽。
飞机在蓝天上画下优美的平行线,舒梓乔攥着手心。坐飞机是她心底难解的结,可是这次见到了沈漾,见到了那个抛弃她的女人,她想试着让自己摆脱童年的梦魇。她不要,这一辈子都受着这样女人的阴影,她不配。
入座的是特等舱,跟豪华的房间一样,设施齐全。舒梓乔的目光望着窗外,那样蓝的天,白的云,她在告诉自己,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回忆都该逝去了;这些年,她不是没有为自己的母亲找过理由,也许是生活所逼,也许是情非得已,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母亲会愿意卖自己的女儿呢?
可现在她知道了,那个美丽的女人过得那么好,根本就不会想起她来;或者应该这样说,她的出现是会给她带来困扰的。从她把她拿来换钱开始,她就不是她母亲。
她现在有另外一个女儿,一个家,不是很完美吗?
有种钻心噬骨的疼痛,伴随着曾经的回忆,将她整个人困得无法呼吸。她想尽力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发现根本不行,眼前交替着那个五岁孩子和美丽母亲的画面,有薄汗密密层层,湿透了衣裳。
所以...即便是见到了她的母亲,她还是无法消除内心的梦魇和恐惧吗?她甚至觉得那样的恐惧和疼痛感更甚了...舒梓乔,你就这么无能,要让这样的女人影响你一辈子
舒梓乔咬了咬唇,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那恐惧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抓紧她的心脏。她知道的,她知道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她知道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成年了,再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她知道那些回忆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珍贵,根本就没有去回忆的必要,可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