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着手脚边开始比划,许是到了兴头上,动作也大了起来,一连打了好几个侧手翻就到了位置之外,手不经意地触动到叠成椎体的高脚杯,巨大的椎体因为杯子的移动开始不稳定坠动,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却是朝着这个方向直奔而来,奶声奶气地拍着手:"棒,姐姐好棒!"
众人的惊呼声卡在喉间,就连庄乐儿都愣在了原地,那巨大的由高脚杯叠成的椎体已经开始整体下坠,眼看着就要朝着孩子砸下,一个人影动作迅速地抱起孩子,在地上利落地翻了个滚,只是瞬间,便听到"哗"地一声,全数的杯子落在地上,溅起晶亮的碎片,碎落一地。
孩子恍然不知刚刚发生了多危险的事情,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姐姐好棒,好棒!"
又在她脸上啵儿了一下。
"球球,你没事吧?...吓死妈咪了!"脸色煞白的妇人疾步走到舒梓乔旁边,舒梓乔松开手,那个叫球球的孩子急忙跑到母亲面前:"球球没事,姐姐棒棒!"
妇人紧张地抱住了孩子,眼眶通红,又对着舒梓乔不住道谢。
"师傅,你真是身手了得...啊!"庄乐儿的话还没说完,头上便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卓洲寒冷着脸对着她低吼,"庄乐儿,你闹够没有!你再给我胡闹,就给我马上回去!"
"..."庄乐儿委屈地扁了扁嘴,低声嘟囔,"我又不是故意的..."
"给我好好到位置上坐着!"卓洲寒厉声喝道,又想到了什么,一把把她拉到刚刚那位孩子面前,"道歉!"
"...孩子没事就好了。"女人笑了笑,都是圈子里的人,当然知道庄乐儿的父亲是谁,又有谁敢去招惹她。
"姐姐好棒,好棒!球球还要看!"
"姐姐下次表演给你看哈!"庄乐儿冲着球球扬着笑脸,小朋友也呵呵地笑。
这样一个小插曲,原本就要开始的书法比赛延迟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这里已经被清理干净,并且巨型的椎体很快被叠起,舞会上又恢复了刚刚的氛围。
只不过,大家的议论的话题都集中到了刚刚那个身手敏捷的女人,舒梓乔身上。谈到了她曾经在酒吧的轰动新闻,谈到了她以平民之姿嫁入豪门,有熟悉C国的,也谈到了在南山城的那些轰动的新闻发布会。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舒梓乔就是个奇女子,所以才会虏获贺一格殿下的心,粉碎了无数少女的梦。
"师傅,你真是我的偶像!"
趁着卓洲寒上洗手间的时间,庄乐儿已经在会场转了个遍,"好像比赛就要开始了,我给你端墨伺候哈!"
"不准去。"
身后的声音让庄乐儿打了个哆嗦,她撇撇嘴,"干嘛吗!我不过端个墨水,还能端出什么事儿来?"
"那可不一定。你就给我安安分分地坐着,如果你真想让梓乔顺顺利利地写完,那好好坐着,就天下大吉了!"
卓洲寒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宣布着书法比赛开始了。事实上也轮不到庄乐儿端墨,因为端着墨的人都已经穿着清一色的旗袍站好了。
"师傅,一定要加油!"
庄乐儿冲着舒梓乔竖了竖大拇指,舒梓乔笑了笑,拿着桌面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便走上台去。
无巧不成书的,裴安儿的位置,就在她旁边。
"A国最有名的书法大师,是我的导师。"裴安儿铺开宣纸,"我从五岁就开始接触书法,老师说,我是他见过最有慧根的学生。"
舒梓乔淡然地铺着宣纸,眸色淡淡,嘴角似勾着一丝嘲弄:"裴小姐这是给自己壮胆呢?"
"..."裴安儿被舒梓乔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这样瞪着她,舒梓乔迎上她的视线,淡淡笑道,"大家都看着呢,裴小姐这样的眼神,会让人误会很没有度量。你的家庭,应该不是这样教育你的。这种公众场合,要注意形象才是。"
"..."
她不服气地转回头去,不知道如果允儿在的话,会如何回应。不过这个女人的嘴皮子功夫,她算是见识到了,真是痛恨她这种淡然的姿态,好像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似的。舒梓乔,你真有那么从容吗?
会场的音乐已经换成了古筝的旋律,清雅怡人。会场上安静异常,但是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深紫色礼服的女人身上。她神态从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心目之中的形象,总是觉得她握笔挥毫的样子,较之于其他女子,多了几分大气和洒脱。
比赛赏心悦目地进行着,无论是参赛者,还是端着墨的礼仪小姐,都是养眼的美女。书法者专心致志,而端墨者,笑意盈盈。背后的投影,轮放着每个人的特写,庄乐儿感叹着摇摇头:"真是绝了,师傅果然是文武全才,字也写得那么好!"
"她琴棋书画都精通。"卓洲寒眯了眯眼眸,望着台上镇定自若却魅力昭显的女子,他一直知道,她是个才女,不显山不露水的才女。
瞳孔骤地一缩,庄乐儿也紧跟着呀地一声,目之所及,是一个淘气的孩子冲到了舒梓乔位置旁边,撞到了那个为她端墨的女子,女人猝不及防,手里端着的墨就要朝着那已经将要完成的书法作品上倒去。
却是舒梓乔眼疾手快地旋了个身,一手抽开了宣纸,一手扶稳了旁边的礼仪小姐,在宣纸重新在桌面落定地时候,她手中的笔也同时蘸了墨水,在"素"上面补上最后一点。
一切倒不像是一场意外,却像是精心排练过一般。好凌厉的身手,好美的姿态,好遒劲的书法!
场内一阵掌声,如雷。庄乐儿激动地站起身子:"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了!天哪!"
只是那个造成意外的孩子似乎顽皮透了,也许是见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也许是见没有人注意,调皮地嬉笑着又钻到了桌子底下。
"啊!"一声惊呼,还是刚刚那位端墨的礼仪小姐,她惊慌地望着桌底下那个溜走的身影,心里大叫不好。她原本是要放下墨水帮舒梓乔的画端起,在全场走过一圈,然后在柱子上挂上的,可是她的墨水还来不及放下,整个人就被重重一撞,那力道比刚刚的还狠,桌面上的作品虽说是被舒梓乔及时抽开并直接钉在了身后的画柱上,可她整个人力道还是失衡地朝后倒去,她手中紧紧端着的托盘也朝右洒开,于是那墨水...
便洒了右边的人一脸。
浓黑的墨水顺着裴安儿的脸流下来,一滴滴地往下滴落,半张脸是凌乱的黑,桌面上的作品也被墨水因为墨水的翻倒,黑了大片的宣纸。
场下的人在呆愣了半秒之后,纷纷被这从所未见的滑稽样子都逗乐了,只是都是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人,想笑却又不能大声笑出来,只是憋着,有的人转过头去偷偷抿嘴。
庄乐儿无论何时都是个另类,在裴力和沈漾跑到台上的时候,她很不合时宜地大笑了起来:"天哪,怎么会这样?我的天...我从来没有见过..."
"咳咳。"卓洲寒扫了她一眼,她闭住嘴巴,但很快还是笑出了声,"没办法,实在是太好笑了,我怎么憋得住吗?简直比京剧脸谱还精彩!"
"安儿,怎么样?"裴力直奔到女儿身边,有冷冷地看了一眼旁边呆若木鸡的礼仪小姐,"你怎么回事?怎么接二连三地搞出意外来?"
"不关她的事。"舒梓乔淡淡笑道,"有人捣乱,这位小姐也不想这样。"
礼仪小姐非常感激地看了舒梓乔一眼,她这是有多憋屈啊?那个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找她一个人的事,你顽皮你的,为什么偏偏找我啊?你换一个人不行吗?
"快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这些孩子,真是太没教养了!"沈漾那纸巾擦着裴安儿的脸,"乖,别哭了,让管家带你先回去。"
"可我的书法..."
裴安儿咬着唇,沈漾拍拍她的肩膀,"有实力,还怕没机会吗?下次专门给你举办一场书法展,好不好?"
不过几个小时,接连着出现了几个小插曲。除了裴安儿之外,那几个小插曲倒都是因为舒梓乔的身手了得,让舞会增色不少。
评选都是当场投票的。裴安儿离开了会场,那么不消说,无论是当意外出现时舒梓乔那让大家叹为观止的表现,还是她本身的书法造诣,她都是拔得头筹之选。
"师傅,你是去了哪里了?颁奖了颁奖了!你冠军,冠军诶!场内支持了百分之八十一点九1"
庄乐儿比自己得了冠军还激动,只是舒梓乔下台之后,她找遍了整个舞会场都没找到她。她还特地跑到洗手间去看过,也没发现她的人影。
"师傅,等到颁奖典礼的时候,我会为你准备一大束鲜花的!你真是厉害,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庄乐儿就只差眨星星眼了,舒梓乔却是淡淡地笑着,有些疲惫的样子,她的目光望向了那个一身火红色礼服的优雅女人,她正眯着眼,端详着画柱上她刚刚写下的那四个字――怀真若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