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有人见沉山一脸怒容的回来,不解的看了一眼尴尬站着的白子衿。
沉山冷笑:“薛平的那个妹妹还记得吗,现在又想回来拖累她哥了,回去就让薛平去走镖,千万别和这个祸害妹妹撞上。”
“那个薛平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然后带着薛平积蓄私奔的妹妹?”一人惊呼,看白子衿的眼神立刻变成鄙夷,“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成年跑镖的汉子,声音自然没有一个小的,哪怕已经刻意压低了,还是几乎整个一楼都能听到。
白子衿似乎十分尴尬一般,她抓着手里的纸就跑上楼。
“吱呀。”
听到隔壁的开关门声,茗余正将自己的药换好,他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微微皱眉。
如白子衿所料,他刚才的确有听他们讲话,一是出于警惕,二是……
如果没在路上追到白子衿他们,他这次去天合,怕是少不了要和沉姣打交道,若是沉姣护着白子衿,他该怎么办。
用剑对着她吗?
茗余闷闷的想,不由得有些走神。
“茗余,她若无事,回来我便告诉你,关于你的一切。”
赢若风清冷淡薄的话在他脑海里响起,让他本就不平静的心里涟漪更重。
眼神一深,茗余抓紧了筷子几分。
赢若风,希望你不是在骗我。
……
有了白子衿的信,沉山等人吃了饭就急匆匆的走了,尤其是沉山在远离驿站后,就和其他人吩咐。
“我先回去让薛平跑镖,薛平心软,你们可都记得别提起今晚的事。”
“放心,我们也看不惯那娘皮。”
以薛平的事为由,沉山连忙朝帝都赶回去,他揣着信总觉得十分不安。
至于其他镖师也没有多想,毕竟沉山和薛平的交情不错,而且他们也看不惯薛平那妹妹。
茗余也没有在客栈久待,休息了一个时辰后他就下楼了。
“呦,客官要走了啊?”掌柜刚好准备回房,对茗余露出善意的笑容,“客官您要不留一晚吧,这附近又有山贼出没了,现在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
“急事赶路。”茗余淡淡的留下这么一句,在小二将马从马厩里牵出来后,一跃上马。
山贼?
那是君卫的斥候!
若真能与威远将军他们碰上,倒是一件好事,也不知他们一路上有没有看到赢若风和白子衿。
二楼一间客房的窗口,赢若风目送茗余远去,然后看向白子衿,清冷的声音带着不悦:“你方才太冒险了。”
他醒来后才知白子衿竟做出那样胆大的事,要是茗余推门出门一看,她必定会被怀疑!
“我也不想。”白子衿无奈,“我没想到茗余来得那么快,而且君卫的斥候已经到这附近了,我必须赶快把消息传回去,而且。”
白子衿声音一顿,严肃的看着赢若风:“我怀疑,我们拦截信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如果是他们逃出苍玄被发现,茗余绝对不会一人来追,而此刻茗余孤身一人现身就说明,这件事是见不得人的!
能让茗余独自一人,甚至不惜带伤半夜赶路的事,只有苍玄偷袭天合一件事!
所以,白子衿才会不惜冒着暴露的危险,下去传信。
闻言,赢若风轻皱了皱眉:“这件事迟早会发生的,你不必赌上你自己。”
除非君卫不和苍玄联系了,否则这件事一定会暴露。
白子衿自然知晓,只是……
她看着漆黑的夜色,心里尽是不安:“赢若风,我们也赶路吧,我们和茗余已经错过了,没什么危险了。”
“你该睡觉了。”赢若风直接拒绝,随后转身要走向桌子旁边。
白子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星眸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大师兄,两国大战会死很多人,甚至是尸横遍野,而我们可以阻止它发生。”
“只要我们注意一点,我不会有事的。”
她字字诚恳,恳求着赢若风。
赢若风目光扫过被她轻抓的袖子,然后抬头看着她恳求的小脸,凝视良久,他清冷的声音从樱唇里吐出:“白子衿,你变了。”
若是凤惊冥刚死时的白子衿,恨不得成为一个魔神,让全世界都为凤惊冥陪葬。
可现在,她还是变回了曾经那个白子衿。
白子衿抿唇,她看着自己的腹部温柔一笑:“兵荒马乱,会有许多孕妇和孩童受伤。”
她的孩子没有完整的家,但她希望其他孩子不要像她的孩子一样。
想到自己孩子日后的生活,白子衿鼻尖一酸,她连忙转移话题:“怎么样?”
赢若风凝视着她,清冷的声音似乎有几分无奈:“我若不应,你会留下吗?”
“不会。”干脆利索的回答。
她会让白林带她赶路。
“所以,我有不应的资格吗?”
白子衿耸肩一笑,赢若风则是满满无奈。
在她面前,他永远是输的那一个。
小二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嘀咕一声:“也真是怪了,今天这么多赶路的。”
……
天合帝都
天色刚亮,大街上已经人来人往,半个时辰后更是熙熙攘攘,铺子逐渐都开了起来,乐坊里传出丝乐之声,和吵杂的买卖声一起呈现竟是一点儿都不会怪异。
百姓买卖谈话,好不热闹。
“哎,老王,你那个闺女还没出嫁?”
“要你寡!”
“老赵,给我拿把葱,别那么扣,多给点。”
“姐妹们,听说没,远游的梅园三公子要回来了。”
“真的?!”
……
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热闹非凡,这样繁荣的帝都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乐坊里,一白衣女子站在二楼,手里拿着笛子,随着她素指轻轻的动,悠扬的笛声溢出,传向街巷。
女子有着姣好的小脸,一双杏眸十分俏皮,柳眉弯弯,她若是笑起来,定然是甜美俏皮的,惊煞一方人的。
可此时,执拿着竹笛的女子杏眸中满是哀伤,似乎再也无法真心笑了一般。
突然,一盘糕点被递到她面前:“等人,也要自己先活着啊。”
秦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吹竹笛,那悠扬的笛声婉转凄伤,代替她思念再也回不来的故友。
芊娘也没有强迫她,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红唇一勾:“我的秦大小姐,你日日来这儿盯着城门口,你倒是没什么,可奴家我不得安生啊。”
秦瑶日日来,凤子宣就派人日日来保护她,她的生意都没法子做了。
一双痴男怨女爱而不得,可为何受伤的会是她,芊娘脸上浮现惆怅。
愁啊,愁啊~
秦瑶一曲作罢,终于放下了竹笛,她望向芊娘:“芊娘,你和我交易,我就不再来这儿。”
原本还惆怅的芊娘,立刻扬起笑意,美目望着秦瑶手里的竹笛:“秦小姐,这笛子不就是奴家乐坊的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秦瑶淡淡道。
芊娘笑眯眯的:“奴家这乐坊,除了乐器和唱曲儿的,也没啥了,秦小姐你莫执着了。”
几日前赢若风挟持白子衿失踪一事传出来后,秦瑶就日日清晨来这里。
而且第一天早上来,竟要和她买一百杀手,这种事,芊娘自是不会承认和同意。
这位主可是皇上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要是出了点事,她可逃脱不了。
“芊娘。”秦瑶神色平淡,杏眸深处是淡淡忧伤,“求你,好吗?我知道你与鬼王也是朋友,子衿的孩子绝对不是君玄歌的,难道你不想帮凤惊冥保住他的血脉吗?”
这点,秦瑶从未怀疑过。
哪怕在整个泛大陆都指责唾弃白子衿时,她也从未怀疑过。
芊娘端着糕点的手一僵,但顷刻后,她就笑道:“秦大小姐,您当真是相信白子衿啊,可您相信,奴家不相信,奴家是最了解女人的。”
芊娘将糕点递给过来的乐娘,漫不经心的抚去手上的碎屑。
“所谓爱情,只是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时出现的,坚持不了多久的,最终会被柴米油盐打破幻想,况且君玄歌可不亚于凤惊冥,他有让人倾心的魅力不是吗?奴家不觉得,长久下来白子衿不会心动呢。”
秦瑶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她对芊娘扬唇一笑:“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相信,爱情是世上最美好纯净的东西,它一直存在。”
芊娘漫不经心的一笑:“秦小姐是在说你和皇上吗?”
以往,要是有谁提到凤子宣,秦瑶就会立刻变脸。
可今天,她只是微微一笑,收起竹笛朝楼下走去:“明日我会再来的。”
芊娘美目一眯,在秦瑶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娇笑道。
“秦小姐,还是粉红色适合你。”
粉红色的秦瑶,娇俏可爱,的确适合……爱情。
芊娘倚在窗口,看着无数个暗卫随着秦瑶离开后,她眼神突然迷茫:“爱情?”
突然,她冷笑一声:“不过都是骗人之物!”
芊娘招手换来自己的心腹,淡淡吩咐道:“这几日,一定要注意城门口,发现孕妇全部注意。”
“是。”
芊娘行至屏风后,倒了一杯酒,她摇晃着杯中的酒,喃喃自语。
“凤惊冥,我敬你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