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望向了高拱。高拱没有丝毫犹豫,赞同了徐阶。在这一点上,首辅和次辅非常的默契。
实际上,高拱对罗信也是十分忌惮。罗信进入内阁之后,不管是内阁事务,还是礼部事务,到现在没有出丝毫差错。而且年前主持吏部考核,又做到了公正,实在是让罗信获得了很好的名声。让罗信在京城的实力得到了不小的增长。如果再让罗信主持抡才大典,成为了会试的主考官,成为新晋进士的座师,罗信的实力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有着一个飞跃。
再看他和徐阶。
徐阶费尽心力弄进来的张居正,如今正处于一条鞭引起的钱荒之乱中。而他高拱的阵营中,马芳也同样处于这个麻烦之中。最关键的是,不管是徐阶,还是高拱,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想出解决钱荒的办法。而这个麻烦正有着扩大加剧之势。
如此一来,罗信成为会试进士的座师,而张居正和马芳一旦解决不了钱荒,这一上一下,罗信势必要前进一位。
那个时候的排名,最好的结果便是:徐阶,严纳,马芳,罗信和张居正。
马芳只是退了一位,严纳进一位,罗信和张居正不进不退,保持原位。但是,这对高拱和徐阶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先说张居正,不可能马芳都退了一位,而张居正就一点儿处理都没有。
怎么?
你吊车尾还有功了?
就因为你吊车尾,就可以一点儿处理都没有?
所以,张居正一定得被处理,就像徐阶之前承诺的那样,先观察学习三年吧。三年内就不要管理内阁差事了。
这对张居正的打击就大了,进入内阁,不能管事,只能够观察和学习。这和一个司值郎有什么区别?
这对张居正的声望打击太大了,即便是三年后,能够掌管阁事了,威信也全无。下面各部的官员当面都敢歪嘴。
而且这样的事情发生,对徐阶的打击也十分大。你一个老师都护不住自己的弟子,还能够护住跟随你的人吗?
那对马芳的打击呢?
在内阁排位上后退一步就是打击,在内阁,论资排辈,想要进一步千难万难,如今退了一步,这辈子就别想当内阁首辅了。而且这威信也会掉的厉害,当你使不动人的时候,内阁大学士也就是个摆设。
马芳是高拱的人,马芳掉了下去,高拱的实力必定也受到打击。他同样也面临着保护不住自己的人的尴尬。
这还是好的结果,那如果是坏的结果呢?
那就是内阁罗信的排名发生了变化。
徐阶,高拱,严纳,罗信,马芳,张居正。
有惩罚,就有奖励嘛!
马芳和张居正犯错了,得惩罚,而罗信立功了,就得奖赏嘛!
这个结果是徐阶和高拱都不想看到的。徐阶就不用说了,高拱是联盟罗信,但是不意味着愿意看到罗信逐渐强大,最后威胁到他高拱。
就像三国,蜀国和吴国联合抗击魏国,但是蜀国和吴国不也是在争斗吗?
最理想的局面是,高拱和罗信联合抗击徐阶,但是高拱却一直能够压罗信一头。占据优势地位。等到彻底击败了徐阶,高拱也能够持续对罗信占据优势,然后将这优势化为胜势,最终也将罗信彻底击败,将内阁变成高拱的一言堂。
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就必须在联合罗信的时候,还有局限罗信的力量。不能够让罗信发展得太快。所以,高拱便毫不迟疑地支持了徐阶,不让罗信继续担任礼部尚书,避免他成为进士们的座师。
高拱也不怕罗信和他反目成仇,内阁的局势非常明显,高拱不联合罗信,必定被徐阶打压,罗信联合高拱,也必定被徐阶打压。而且罗信不可能和徐阶联盟。所以,他认为罗信也只能够捏着鼻子认了,不敢和自己生龌龊,还得继续联盟。
罗信在一旁听着,脸色没有变化,但是心中却将高拱骂得体无完肤。
政治上,真的没有拥有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啊!
见到高拱也这么说,隆庆帝便有些犹豫了。他的智商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的弯弯绕,既然连高拱都这么说了,那是不是罗信真的太累了?
可不能让罗信太累了。于是,他便问罗信,愿不愿意。
罗信对隆庆帝的智商是真的无力吐槽,就算罗信再不愿意,但是在表面上,他能说不愿意吗?
内阁首辅和次辅都提出来,而且作为内阁也确实要专心阁事,不宜兼职部务。徐阶,高拱,马芳和严纳都是如此。
怎么?
到了你罗信这里,就要霸占位置?
罗信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名声。所以,只能够表示自己愿意,而且还得上表请辞礼部尚书。
罗信回到府中,实际上他心中早就想到了这个局势,自从他知道赵贞吉回来之后,他在书房思索了一夜,便将这种局势推算了出来,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安排,只是心中有些郁闷。
徐阶对自己动手也就罢了,高拱也动手,虽然罗信推测到这个局面,而且心中也不愿高拱,这是一个政治家基本的素养,该出手时就出手。只是觉得郁闷罢了。
他这里郁闷,实际上徐阶心中也郁闷。遥想当年,罗信是什么东西?
蝼蚁一般,别说和徐阶相比了,便是和张居正相比,都是一个蝼蚁。但是,这才十年多点儿的时间吧,罗信竟然突飞猛进,不仅将他一心培养的张居正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而且距离他徐阶都很近了。
所以,徐阶要不顾一切地打压罗信,给张居正扫清障碍。
不错!
他认为罗信才是张居正的真正障碍。高拱,马芳和严纳,年龄都大了。等他退位,那三个也差不多了。所以,他必须在自己还坐在内阁首辅位置上的时候,让张居正变得更强,让罗信变得更弱。要让张居正反超罗信,并且将罗信远远地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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