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学礼的叫嚣辱骂像是一把刀，在她身后追着，下一秒就要砍到她脊梁骨上。
她告诉自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还是痛，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叫嚣的疼痛。
她厌恶自己血管里流着沈学礼的血液，痛恨自己姓沈。
如果可以选择，她绝不要再做他的女儿！
走到外边，沈磬正和带她进去看沈学礼的值班警察道谢，就闻到厅里似乎有股骚味。
她看到秦少观蹙着眉头，冷峻的面容带着几分赫赫威严，他往后退了几步，单一个侧影就令人觉出冷凝危险。
而在秦少观对面。
王佳怡两腿岔开着，头埋在胸前，坐在地上。
沈磬一眼瞥见王佳怡裤裆中间的一摊水渍，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沈磬转头，看向察觉到她的视线，往她这边来的秦少观脸上。
秦少观绷着的脸有不太明显的松动，他蹙着眉略展了几分，眼中掠过不经意的柔和。
“谈完了？”
沈磬想问的话在舌尖上打转，最终没有问出口，她点了点头。
秦少观将她微红的眼收入眼底，值班警察道了一声谢，道：“那就走吧。”
沈磬没出声，瞥了一眼王佳怡，跟着秦少观往外走。
秦少观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与沈磬相邻的那只手则垂在身侧。
他越过王佳怡边上，目不斜视。
好像那被吓得尿了裤子的人，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沈磬跟在他身后，他不说，她也不着急问他和王佳怡发生了什么。
沈磬是不想跟王佳怡有什么牵扯的，可很显然，她这么想，王佳怡不这样想。
秦少观一只脚都已经从门里跨了出来。
顿了顿，他观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
刚要回头，就听到沈磬怒喝一声“松开”。
秦少观转身过来，就看到王佳怡两只手往那裤裆底下的水渍里晃了晃，扑过去就抱住了沈磬的一只小腿。
她是故意恶心沈磬，就算自己浸在垃圾堆里，也要拉着沈磬沾一身脏污。
这女人究竟是多歹毒的心，多阴暗的心理，才会这样手黑心冷的揪着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还是她口口声声的女儿。
秦少观真的被激怒了。
他不打女人的，年长的妇人尤其是。
可是这一刻，他有揍人的冲动。
把这个人往死里揍！揍死算完！
对这种人，要什么仁慈？
秦少观两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拿了出来，两只深浓的眼瞳里刮着飓风。
就在他将要动身过来的时候，那受不了尿骚味，喊人来处理的值班警察和同事已上前来。
一左一右，架着王佳怡往后拖。
可王佳怡就是不放手，非拽着沈磬，她不好过，沈磬这小贱人也别想好过！
她狼狈不堪，沈磬也该狼狈，也该尝尝这难堪的滋味！
沈磬的忍耐到了一个限度。
她忽然冷笑出声。
朝着上前来要么劝说，要么拖拽的值班警察们温声道：
“抱歉，警察先生，能不能让我跟她说两句。”
那值班警察担心这俩女人闹起来，犹豫着：“沈小姐.......”
秦少观看沈磬似乎不想要别人出手的样子，他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朝着值班警察点了点头。
值班警察看秦少观挡在前面，稍微放了一点心。
带头的一抬手，那过来帮忙的几个警察就都退到了边上去。
沈磬蹲下来，看王佳怡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唇角微弯起一道浅淡的弧度。
“王佳怡，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辈子都该被你们踩在脚底下，不会反抗了？”
王佳怡丢了脸，想要吐沈磬一口唾沫，以最恶毒的语言来骂她，好出了这口泄气。
可她眼梢一瞥，看到秦少观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扭了扭已经糊了的口红的双唇，没有吭声。
那个男人，令人畏惧。
但王佳怡那非要拽着沈磬，就算是沾了一身乌糟泥淖，也要糊沈磬一身屎的态度很坚决。
沈磬唇上带着一点儿笑，但那眼中是淬着森冷的。
“江庭诩应该还不知道他出车祸失明的那三个月时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沈磬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在王佳怡跟前说。
“沈碧丽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她唇瓣的笑更深，眼里的冷也更浓。
“发了誓又怎么样？我这样的人，还需要相信菩萨吗？”
她视线一凝，盯住王佳怡：“你说，我要是去求奶奶，让奶奶替我做主，江庭诩他会不会信？”
王佳怡瞳孔一缩，陡的松开了双臂。
沈磬极快将小腿收了回来，她看到王佳怡恨毒的眼神。
沈磬可不在意她这点儿恨与阴毒。
不着急起身离开，沈磬望了望被沾了湿意的裤管，她从臂弯的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刀。
弯腰，她沿着小腿往上的位置割裂了被弄脏的裤管，丢到了王佳怡身上。
在王佳怡痛恨愤怒看过来时，沈磬不屑的哼了一声，将小刀也丢到了王佳怡跟前，转身往外走。
秦少观看着她一连串动作，眸光跃动，黑眸微沉，垂下来落在王佳怡身上。
王佳怡正好撞到秦少观又冷又狠的目光里，后脊背爬上一阵寒意，她缩着脖子，往后挪了一挪。
秦少观转身追着沈磬出来。
他以为沈磬会直接上车，却看到沈磬站在离他们停车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不动。
秦少观眉间还没来得及舒展，他走到她身边来，就看到沈磬正望着左前方的位置发呆。
听到身旁有人过来的声音，她很快收回视线。
他以为，她是发现他未过来，在这里等着他。
可是.......她的双眼看着的是别人。
秦少观才刚升起来的一点儿小愉快，立即就像是阳光下还没升到半空就“砰”一声炸裂的彩色气泡。
消散无踪，怅然若失。
他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到了站在宾利车旁的一对男女。
秦少观右眼皮猛的跳了一下。
上了车，秦少观的视线还停留在左边反光镜上，那映照出来的，半个男人的身影上！
沈磬出来的时候，不巧，正好碰到江庭诩赶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