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颃之没躲,沉香木拐杖砸在身上很疼,他却连眼皮子都没眨。
看着沈磬的那双眼中,有鄙夷,也有不屑。
更多的是冷笑:“觉得委屈,就光明正大的来讨你要的公道!”
“我不够光明正大?”
沈磬直视着他:“我光明正大的不想跟你们这种颠倒是非,不分清白的人来往,我还不够光明正大?”
一向以家风严正为荣,为傲的金老听到沈磬这句话,无法认同的喝道:“在你眼中,我金家就是颠倒是非,不分清白的人家?”
老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眸中都是伤心和难以置信。
沈磬有些不忍,可是看到金颃之那不屑冷笑的目光,她就没有办法忍耐。
低头,看着还跪在她边上,一缩一缩肩膀,假哭着的金小枫。
沈磬道:“起来吧,金小姐,不用再演戏了。”
金小枫一怔,眼里掠过恨意,抬起头来,却是哭红了的眼睛,哭红了的鼻子,可怜又隐忍的委屈。
沈磬嗤笑:“金小姐没有进娱乐圈,还真是可惜了。”
金颃之走过来,将胞妹从地上搀起来:“不用再跟这种人多废话,油盐不进,是非不分。”
沈磬**得好笑:“所以,是我求着你们上门来恶心我了?”
“金老先生,我再说一遍,你们金家怎么样,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不管在外人的眼中,金家是怎样高不可攀,抱歉,我不在乎,也不想要。”
“所以,以后没什么事,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姓沈,哪怕不姓沈,也绝不会有那一天改姓金。”
“不送!”
随即转身往楼上去。
金老眼中都是受伤,老人身体一向很好,虽一把年纪,手中拄着拐杖,可那拐杖也不过是一种装饰罢了。
他的身姿,比年轻人都还要挺的直。
那双眼睛,哪怕布满了皱纹,也比年轻人还要清锐明亮。
但是此时此刻,他身体往下一坠,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之下,无法站立的形态。
金颃之见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心中对沈磬的怨怒更加的深:“沈磬!”
“不认家人,不识好人心,这就是你在沈家这么多年学到的家教?沈学礼下场是什么,你难道也想追着他的路子去?”
“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沈磬握着楼梯扶手的手指尖不由的一紧。
指甲掐到了皮肉里,疼得她心尖上也瑟缩了一下,她到底还是没有回头,脚下步子虽然缓慢,却十分坚定的,一步一步朝着楼上去。
金老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翛然跪在地上,跟他磕了两个头,然后坚决的起身,往金家大门外走,毅然决然的模样。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会是他们父女之间最后的一次见面。
而现在,她的女儿......
心头忽然像是被一只手,用力的揪住,疼到快要喘不上气来。
金老嘶哑着嗓音,喊了一声“然然”,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袭来,整个人往后倒去。
金颃之惊得忙出声大喊:“爷爷!”
金小枫也吓到了,急忙跑过去:“爷爷!”
沈磬听到那惊慌失措的喊叫声,还有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心头一阵针扎似的刺痛袭来,她慌忙转过头去。
慌得不成样子,想要立即追下楼去,但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怎么都迈不动。
她吓着了。
脑袋里“轰隆”一声,顿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金颃之蹲**来,背着老人,急忙往外跑。
金小枫原本也想到跟着跑出来,可是想了想,她却停了下来,脚下步子生风,极快的冲上楼去,抓住沈磬的肩膀,左右开弓,“啪啪”,打了她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是替我和爷爷打的,沈磬,你这个贱人,你就不该活着!害人害己!先是害死了你的那个杂种,又害死沈家所有的人,现在,你还想要害死我爷爷!”
“要是我爷爷没事也就算了,可要是爷爷有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你不会放过谁?!”
秦少观带着豆包,进来就听到金小枫站在楼梯上大放厥词。
金小枫一只手还抓着沈磬的肩膀,听到秦少观的声音,她猛的一个哆嗦,忙松开了沈磬的肩膀。
从楼梯上下来:“秦大哥。”
“我......”
她咬了咬嘴唇,忍下心中的怨恨,道:“爷爷刚才被沈磬气得晕倒了,我只是太着急爷爷,才会说那种话。”
秦少观站在入门处,背着光,挡住了身后大片金色的光芒,他巍峨得,就像是那披荆斩棘的勇士,身姿迫人,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挡住所有的邪祟。
所有的光芒都被他吸了进去,他就是目光所及最耀眼的存在。
她怨过他,也恨过他。
怨他为什么选择沈磬那样一个不堪的女人,却不选择她,恨他,他们那么多年的情谊,到最后,竟还不如一个从半路上突然出现的女人。
可是,所有的怨恨到了这一刻,再度见到他,还是回到了仰望和痴恋的心结。
她还是爱他,得不到他,她金小枫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义?
豆包松开秦少观的手上前,小短腿往楼梯上爬,沈磬见了,蹲**来,抱他。
豆包看到沈磬脸上几乎是立刻就显现出来的指痕印,黑溜溜的眼珠儿定在那一处,小小的脸上露出怒色。
“爸爸!她打了磬磬妈妈!”
扭头就跟秦少观告状。
沈磬站得离门口的秦少观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她长发又微垂着,秦少观自然没能注意。
金小枫也想就这么蒙混过关,经过上回的事情,她已经完全明白在秦少观的心目中,沈磬的位置。
她即便还是肖想着这个男人,也不会再和之前一样莽撞,仗着自己金家女儿的身份,仗着和秦少观相识多年的情分来挑战秦少观对沈磬的感情。
豆包这么一说,金小枫几乎是立刻就想要逃走。
秦少观一听豆包告状,视线凝聚在沈磬微垂的脸颊上。
长腿往边上一侧,挡住了金小枫的去路。
抬眼,眸眼深邃冷冽:“打了我的女人,这就想走?”
薄唇微扬,生出寒意:“你把鹤园当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