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观接到沈磬要去剧组的电话,他人就在金家。
金老坐在沙发正中央,从秦少观的面上观察得出,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
金老脸部有些挣扎的迹象,等着秦少观挂了电话,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是磬磬?”
秦少观点头。
“颃之去见过她,这孩子对金家的成见很深。”
秦少观不冷不淡的说道:“她是个有意识的成年人,不再是小孩子,很多事,她都会去思考,会想。”
言下之意,沈磬已经不是谁说什么就听信什么的小孩子了。
金家在他们母女需要的时候没出现,而现在才告诉她,她并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已经来不及了。
金老眉头紧皱,前一刻还十分清明的双眼,此刻却显得浑浊。
他何尝不知道已经晚了呢?
但是,大错一旦已经造成,想要弥补,又怎么会那样容易?
无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金老道:“她现在和你在一块儿也好。”
后半截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然而,他终究没有说下去。
金颃之从外边很快的进来,眉头紧蹙,带着紧张的神色:“爷爷!杨桓越狱了!”
金老登时吃惊:“什么?!”
秦少观也不由的起身。
随即,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金颃之见状,就想要拦住他,金老摆手:“随他去。”
金颃之道:“杨桓越狱,一定会对夜城的经济和安全造成极大的影响,秦氏作为夜城经济的重要支柱,他必须拿出举措来!”
“他在担心磬磬。”
“一个女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自被沈磬毫不留情的嘲了一回,撑了一肚子气之后,金颃之想起“沈磬”两个字来,就没什么好脸色。
金老横下眉来:“什么一个女人?那是你妹妹!”
金颃之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爷爷把她当做妹妹,她攀上了高枝,可能并没有想要您当她的爷爷。”
“我算是看出来,她到底还是沈家的女儿,骨子里就流着沈家人谄媚的血。”
“金颃之!”
老人当真气着了,拄着拐杖往地上用力的一撞,怒道:“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像是我金家走出来的子孙吗?”
“我当你们兄妹,总有一个是能够担当重任,能叫我放心的!现在看来,小枫会成那个样子,和你的纵容娇惯也不无关系!”
“别再叫我听到你说磬磬一个字!她在外苦了那么多年,是我们金家对不起她!”
老人说完,便挟着气,上楼去了。
金颃之被骂了一顿,心里很不舒服,他不由的走到了禁闭室外边来,身子一侧,倚在了门边的墙壁上。
金小枫被关了这么久,简直快要疯了。
这么多天,除了每天会有人来给她送吃的喝的,她和外边断绝了一切往来。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每天能够拿到的,是几份删选过的报纸,还有不少《老子》之类,明里暗里示意她修身养性的书。
她为什么要修身养性?她是金家的女儿,从小出身就比旁人高一等,上小学以来,进的都是国内一等一的学校,高中毕业之后,更是拿到了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从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一步步走到了时尚圈顶尖的位置。
沈磬有什么?一个被丢在乡下的孤女,有爹生没娘教。
沈碧丽曾经说过,她甚至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和别的男人乱高,弄大了肚子,没有脸面活下去,闹出跳海自杀的一出戏来。
过了四年再回到这座城市,竟有了迷惑男人的高超手段,不但迷惑了江庭诩,还把秦少观也迷得团团转!
更是毁了沈家,害得沈碧丽的母亲坐牢!
而自己,眼下会被关在禁闭室,也是因为这个女人!
关在禁闭室里的这么多天里,金小枫不但没有反思过自己所作所为,没反省过,反倒是对沈磬的仇恨与日俱增。
如果说之前只是想要将这个女人从秦少观的身边赶走,现在的金小枫则想让她消失。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敏锐的察觉到外边的动静,现在不是送餐的时间,会有什么人过来?
金小枫立即跑过去,两只手贴在门上,锤了两下:“是谁?是谁在外面?”
金颃之是不由自主走过来的,等发现自己身在哪里,他打了一个激灵,就想要起身离开。
被关在金家禁闭室里的人,没有爷爷的允许,不要说放出来,连见面都是不被允许的。
除了规定送餐的人,其他人也不允许踏足这里。
但是他却坏了这个规矩。
金颃之反应过来,立即就想离开。
但是金小枫的嗓音已经染上了哭腔:“是谁在外面?能不能跟我说句话?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话了,跟我说句话好吗?”
到底是自己放在手心里宝贝了这么久的妹妹。
金颃之也一直在为放她出来而努力。
之前去见沈磬,其实提醒沈磬注意安全,完全没有必要由他亲自过去,他当时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跟沈磬提,让她和爷爷说,原谅小枫,把小枫放出来的。
可是没想到,沈磬却是一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
吐了口气,金颃之还是停下了脚步,温声道:“是我。”
听到金颃之的声音,金小枫当时就哭了。
哭声从门缝后头传出来,跟小刀扎在金颃之心上似的。
从小到大他都疼爱这个妹妹,可是现在却只能干看着,什么办法都没有。
没人敢违背爷爷的意思。
“小枫,你别哭了,哥会说服爷爷,迟早会放你出去的。”
“迟早?是什么时候?哥,我都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这地方连外边的太阳光都看不到!每天除了送饭的那两个死人脸,就只有四面墙,我快疯掉了!”
金颃之听着也难受:“你也知道爷爷的脾气。”
“爷爷是觉得对不起姑姑!可是哥,我们没有对不起沈家!凭什么要把我关这么久?我也没对沈磬做什么!还不够吗?我工作丢了!连自由也没了!还不够吗?”
门后的人嚎啕大哭起来!
金颃之心揪得厉害,半靠在门上,他问:“你想哥哥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