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观抱了沈磬上楼,才关上门,沈磬就睁开了眼睛。
她喝了酒,眼睛湿漉漉的,有一点点的茫然。
像迷路的小鹿,大大的眼,眨啊眨的,像是在认人。
秦少观把她放到床沿边上,半弯着腰,跟她视线相平。
“不认识了?”
她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摇了摇头。
像是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吐出三个字:“秦少观。”
虽然缓慢,但很肯定。
他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算你识相。”
他无奈的叹了一声,将醉得有些糊里糊涂的女人搂在怀里,心头压抑又满溢。
她不愿意嫁给他。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得很融洽,她看起来也像是对他完全敞开了心扉,可事实上,她心里,仍旧有一扇门是关着的。
秦少观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全身心的相信他,依赖他,愿意把她的所有都交给她。
他已经竭尽所能。
而她,显然还是没有足够多的安全感。
沈磬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楼,怎么洗澡,怎么躺进被窝的。
半夜里被渴醒,她坐起身,脑袋疼得厉害。
抬手在太阳穴的位置用力的揉了两下,掀开被子要往楼下去倒水喝,一脚踩到床边的人,她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忙缩脚往床上退。
“啪”,打开了床头灯。
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的看着从床边地板上爬起来的,睡眼惺忪的秦少观。
沈磬讶异无语:“你怎么,怎么睡在这儿吗?”
秦少观揉了揉毛茸茸的头发,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的秦大佬,没有半点儿白天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多了几分烟火气,也多了一点儿少年感。
想想,他都刚过了三十二岁生日了,但岁月显然厚待这个男人,要跟人说他才二十二岁,都有人相信。
“我妈跟我爸霸占了我的房间,其他客房的被子都被水淋湿了,连豆包都被他们带到了主卧里去。”
也就是说,连豆包房里的被子都没有避免被水淋湿的厄运。
沈磬还没怎么醒,莫名道:“怎么会淋湿的?下雨吗?可是下雨不是在外边吗?”
她边说,还边扭头往窗户那儿看过去,瞧了瞧外边的天气情况。
简直可爱蠢萌得不行。
她虽然有过那样复杂的情感经历,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她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情方面的经验的。
从江庭诩那里,她一无所获。
而在他这里,他要算作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朋友。
想到这一点,秦少观因为她拒绝他求婚的晦暗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
大手撑在床板上,他问:“起来干什么?睡不着?”
沈磬摇了摇头:“口渴,想喝水。”
秦少观道:“等着。”
说完,就要往外走。
沈磬还是没懂,为什么房间里的被子会被水淋湿,她迷迷糊糊的问:“是阿姨洗了被子没有晾干吗?”
秦少观都快要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握着门把手的手僵了僵。
他没回头,嗓音有点儿紧绷的说:“因为你没答应我的求婚。”
说完,极快的出去了。
沈磬还是糊里糊涂的,大半夜,有一半的脑细胞还在睡眠状态,隔了好一会儿,沈磬反应过来,登时有点儿浑身僵硬。
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了一眼秦少观离开的方向,往边上一倒,侧身把被子懵到了脑袋上。
这种问题,她为什么还要追根究底啊啊啊啊?
秦少观来到楼下,客厅里和餐厅是相连的,中间开了一盏壁灯,以防有人会下来,看不见路会摔倒。
却见有人站在餐厅边的酒柜旁,弯着腰,偷偷摸摸,在开酒柜。
“妈。”
大半夜起来偷酒喝的人打了个哆嗦,差点儿把秦少观刚从拍卖行买回来的一瓶82年珍藏给摔了。
回头看到是大宝贝儿子,秦母忙抬手,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秦少观走过来,看了一眼那瓶价值不菲的酒,很好,还剩下三分之一。
“爸知道你偷偷跑下来喝酒吗?”
秦母脸颊有点红扑扑,是喝了酒之后的发应,她哼了一声:“你少威胁我,要是敢告诉你爸爸,我就不帮你追女朋友了。”
秦少观从她手里把酒瓶子夺了过来:“用不着。”
秦母“哎哎哎”几声,眼巴巴的看着秦少观把酒放回柜子里,锁上了。
“真小气!”
秦少观哼了一声,绕过去,倒了一杯水。
秦母八卦的靠到秦少观边上,神秘兮兮的说道:“妈妈帮你把避孕套都扎了小洞洞,儿子,你要加加油啊!老妈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会打酱油了!”
秦少观真想不到她还能抽空做出这么一番大工程出来!还要他和沈磬今天晚上没发生点儿什么,要不然,沈磬以为他设计她,那他之前的努力,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头有点疼。
“妈!”
秦母从他的口吻中听到了不赞同。
登时皱着脸,不耐烦道:“吼什么吼?对我态度好一点儿!”
秦少观无奈的摇头:“快上楼吧。”
秦母摇摇晃晃的起身:“我不要!我要小孙孙!”
秦少观扶了她一把:“豆包也会打酱油,豆包也是你孙子。”
秦母不甘的伸手捏了捏秦少观脸颊上的肉,叹气:“我的好儿子,你就不能赶紧的吗?磬磬多好的姑娘,要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秦少观笑了:“我知道她很好。”
“放心,没人敢抢。”
秦母看着千年寒冰脸的儿子露出温柔如水的笑容,不禁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稀罕的,摇摇晃晃往楼上走。
嘴里嘀咕:“醉了醉了醉了,我竟然看到儿子跟我笑了,笑得如沐春风!”
秦少观摇头,拿着水杯上了楼。
推门进去,床上的人似睡着了。
秦少观抬手,抚着沈磬的胳膊,喊了她一声。
她哼哼唧唧,紧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秦少观看着那不断眨动的眼睫毛,也不戳穿她,就说:“地上睡得不舒服,磬儿,我也没跟你要生日礼物,不如你分一半床给我?”
被子里的人一僵,很快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