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观没跟他多说,只道:“你多留意,有任何异常,立即通知我。”
周景川觉得自己这一回不是去收购一家老牌的娱乐公司,倒有点儿像是打入敌人内部。
见秦少观不多说,周景川是十足十的相信他的,也就没有多问。
周景川嘴上嚷嚷着要回去了,要回去了。
这种年节时候,他一个人回冷清清的公寓,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秦少观一松口,立马就拿出死皮赖皮的那一套,跑到客房那儿,盘踞了一张大床。
周家的家庭关系紧张,周景川想要出来自己创业,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秦少观平时对他冷库打压,这会儿还是释放出了一点儿兄弟情义。
他没管周景川在鹤园留宿,上了楼,洗完澡,去豆包的房间找沈磬。
沈磬刚讲完故事,小家伙已经睡熟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胳膊从小家伙的脖子下抽出来,轻手轻脚的起身,往外退。
秦少观正要推门要进来,就看到她微垂着小脸,靠在熟睡的豆包边上,替他把被子盖好。
一大一小两张脸凑在一块儿,秦少观忽然发觉,他们两个长得很像,尤其是侧脸,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惊了一下,站在那里没动。
豆包的到来,一直都是让他和他的父母感到奇特,却始终找不出一点儿突破口的事。
四年前,马上也快五年了。
他出差回来,去他父母的住处吃了一顿饭,三人自院子里走出来,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那孩子被放在他车前盖上,用一张薄毯盖着,全身冻得通红,手脚细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停止晃动一般。
秦少观是想让人直接把孩子送去孤儿院的,而他的父母早想当爷爷奶奶,就把孩子留下了。
一开始,他并不以为这是他的孩子,毕竟,除了某个意外的晚上,他一向洁身自好。
而那场意外,不至于就闹出个孩子来。
但事实上,这个孩子竟然是他的亲生骨肉。
那条毯子的内侧贴了纸条,告知了真相。
要不是他父母宅子里的老管家心细,很可能就疏漏这个信息。
然后,取样,送检,确定的确是他的儿子。
而他孩子的母亲,迄今为止,都是一个迷。
但是现在......秦少观的心“砰砰”直跳。
看着沈磬的眼神也一圈一圈的深刻了涟漪。
那天晚上,闯进他房间的女孩儿,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相貌。
只记得她疼到轻轻啜泣,却仍然勇敢承受她的坚强、柔软。
秦少观陡然回忆,想要记起那一夜,女孩儿的声音,但时隔久远,记忆模糊得一塌糊涂。
沈磬推门出来,差点儿撞到门外的人,她吓了一跳,肩膀微的一抖。
看清楚门外的人是谁,不由长长的吐了口气。
眉眼含嗔:“你怎么站在这儿也不出声?”
秦少观收敛了心绪,将重重心事都压了下去,往沈磬身后看了一眼:“睡着了?”
沈磬点头:“嗯。”
抬手理了理头发,问:“周少呢?”
秦少观将凝视她的目光收了收,再收拢了一点儿。
捏着她脸颊边那一络柔软长发,低声说:“这么关心他?”
沈磬被他拿发梢挠得有点儿痒,不住缩着脖子:“那是我公司的大老板,我当然关心。”
他低下头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如海的眼睛深深看着她:“那我呢?”
从额头那一块开始蔓延开来的温暖,令人心跳加速。
呼吸之间有他身上淡冷气息,还有一点点烟草的香味,沈磬抿了抿唇:“你抽烟了?”
他眸色顿了一下,抬手一捏她的鼻子:“鬼灵精。”
说时,往后退了一步,握住沈磬的手:“跟景川在院子里谈话的时候抽了一支。”
沈磬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我不大看到你抽烟。”
秦少观“嗯”了一声。
他对这东西没瘾,的确不长抽。
沈磬见他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
秦少观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长臂圈了沈磬在怀里,无声的叹息:“你刚才给了豆包奖励,没给我。”
沈磬愣了一下,才意会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跟豆包吃醋吗?
豆包还是个小孩子,而且,还是他儿子啊。
沈磬无语:“你和自己儿子吃什么醋?”
秦少观下巴搁在她肩上,温情的挪移了一下:“嗯,吃醋。”
沈磬无奈的笑了笑。
转过脸来,她耳朵尖尖微红着,在他额头上吻了一吻:“这样呢?”
秦少观笑了一下。
捏了她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两人还在客厅里,他就这样,沈磬忙往后躲开一点儿。
免得他再来。
秦少观拉了她的手,十指紧扣在一块儿,把人又给拉了回来。
“乖,陪我坐一会儿。”
沈磬便敏感的察觉出问题来。
“你和周少谈了什么?”
秦少观眸色暗了几分:“磬儿。”
他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等过了年,我们去登记,好吗?”
他突如其来的求婚,沈磬毫无准备。
她僵在那里,回头看他:“你在开玩笑吗?”
秦少观当时面色就凝住了。
他松开缠着她指尖的手,眸色有些冷:“你不愿意。”
不是问她,而是肯定。
沈磬微垂着头:“我太意外了,你,我没有心理准备。”
哪怕是两人经历过生死,哪怕她已经确定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但是谈到结婚,她仍然退缩了。
秦少观微阖上了眼帘,是在他意料之内的,但是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还是让他感到心凉。
他勉强的点了点头:“好,是我没给你时间。”
起身,就要往楼上走。
沈磬有些着急,她忙站起来,过去拉住他的指尖:“你别生气。”
秦少观看了看那挂在自己指尖上的小手,心里闷堵的厉害。
他垂手,握住她攀着自己指尖的小手,转过身来。
沈磬仰头,眼睛湿漉漉的:“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秦少观,咱们俩相处时间太短了,我.....”
她有点儿害怕。
怕这时的肯定,会是转眼之间的伤害。
不管她对江庭诩是否还留有旧情,但是江庭诩曾对她造成的伤害,哪怕她自己觉得已经痊愈了,内心深处,却还是留下了阴影。
她仍没有对他拿出百分之百的信任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