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霆深拧眉,杨桓背后的那只手,想要对付,不简单。
他道:“你有主意了?”
秦少观一笑:“三角洲那地方,可不是能随便去的。”
秦少观未明说,许霆深却立即就明白过来。
他们回来之前,秦少观一力主张将抓到的人连同救出的人都交给当时在三角洲的警方,许霆深还有些不乐意。
他还想从那人嘴里先一步撬出点儿东西来。
现在看来,秦少观是在当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背后的人连根拔除,一个不留。
许霆深见他竟一开始就已经都想好了,有些别扭的“嗯”了一声。
起身道:“我老婆还在家等着我,我也该回去了。”
“你陪沈小姐吧。”
秦少观没留他,许霆深就开门出去了。
沈磬再度醒过来,还有点儿糊涂。
看着满目的白,还有鼻息之间刺人的消毒水味道,脑袋一时空空的。
记忆突然跳出一段有关秦少观的影像,她一时之间辨别不出来是真的还是假的,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直到旁边的门被人推开,有人进来。
沈磬转过脸去,跟进门的护士对上眼,眸中的期冀瞬间都灰暗下来。
难道真的是一个梦?
护士看到沈磬醒了,笑着说:“我来帮你量个体温。”
沈磬点了点头,想要坐起来,护士道:“没事,躺着也行。”
沈磬还是坐了起来,侧过身,让她测耳蜗的温度。
“现在几点了?”
护士看了一下温度计,体温正常,就把温度计收了起来:“已经快一点了。”
天光大亮,当然不可能是早上的一点。
沈磬还想问,昨天晚上有没有人过来看她,可是她自己都睡得迷迷糊糊,想来当时也很晚了。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护士收拾了东西,走到外边,跟正好走过来的男人碰了个正着。
男人问:“醒了?”
男人长相实在俊美,护士惊叹的同时忙点头:“刚醒。”
病房隔音效果不错,沈磬没听到外边的人说什么,只听到护士在回答,还以为是周景川安排的看护过来了。
也没多问。
她慢慢往后,躺下去,眉间微锁,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似梦非梦的那一段。
套间外的人走进来,她也没注意。
直到那人的站到了病床边上,挡住了她头顶大部分的光,沈磬眼睛眨了眨。
行动有点儿迟缓的转过脸去。
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看着他幽深的眸,飞扬的眉,她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就和昨天晚上的感觉是一样的,迷迷糊糊,似真似假。
“秦少观?”
她红唇轻启,轻轻的,像是怕惊醒了梦似的,小心翼翼喊他的名字。
那双水润润的眼睛里,都是忐忑跟不安,和她倔强时的冷硬不同,柔软得叫他的心都化了。
秦少观半弯下腰来,伸出一只手。
她一眨不眨看着他,自发自动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掌心里。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肌肤相贴,似乎还能感觉到腕上彼此的脉搏。
是他,真的是他,实实在在的,可以摸得着的秦少观。
沈磬被他一带,从病床上起来。
秦少观将人搂进了怀里。
她眼鼻俱酸,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想哭,却又害怕自己哭了会让他担心。
吸了吸鼻子,她靠在他腰间:“昨天晚上我不是做梦。”
他低应了一声:“是我。”
沈磬轻轻的“嗯”了一声。
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那满足而依恋的声调,令秦少观心间一暖,他屈指捏着她又尖了许多的下巴,抬起,俯首吻上去。
这个吻缓慢而缠绵,是他对她连日来的思念跟挂怀,是他克制了多日感情的宣泄。
他多想把人压在身下,好好的疼爱,让她知道,他这么多天来,是有多想她!让她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
可她才刚好一点儿,此时,在秦少观的眼中,当真像是个玻璃人儿一样,他连抱着她的时候,都舍不得用力,怕会伤着她。
两人寂静无声的依偎了一会儿,沈磬问:“你回家看过豆包了吗?”
他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在夜城发生的事情,必然是已经知道了的。
沈磬心中愧疚,声嗓也低弱了许多:“都是因为我,才会害得豆包身陷险境,对不起秦少观,我......”
他指腹贴在她喋喋不休的唇上,眸光柔软得像是将能将这个人都融化似的,他摇了摇头:“过去了。”
沈磬抬手,将他的长指握进了手掌心里。
想到昨晚上他和她所的那些话,沈磬一点一点搜罗着回忆:“我记得你跟我说,等我睡醒了,你就告诉我,有关我父母的事。”
秦少观任由她像个孩子似的握着自己的指尖:“你想听什么?”
沈磬握着他指尖的手松了一下,随即放开。
她刚要将小手缩回去,却被秦少观一把抓住,拢进了手心里。
换血之后,她的手始终未热过,总是微微的凉,哪怕病房里的温度已经打得很好。
这时被他握住,她舒服的喟叹出声,再不遮掩自己情绪,往他怀里靠。
秦少观便换了个姿势,好让她靠得舒服一点儿。
沈磬道:“我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到底是不是沈学礼。
秦少观低眸望着她的眼神幽深了一些。
他没有立即回答,隔了一会儿,才说:“这个问题,我不能确切的回答你。”
“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父亲是一个值得人尊重的人。”
也就是说,她不是沈学礼的女儿。
她果然不是沈学礼的女儿。
沈磬眸中微酸,热浪翻涌,她点了点头,带了一点儿鼻音:“好。”
秦少观道:“初步猜测,他早前应该是许氏医疗团队的一员,后来在营救许氏医疗团队其他人时,失去了踪迹。”
“他的身份究竟只是单纯的医疗团队成员,还是说另有隐情,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给你答案。”
沈磬嗡声点着头:“够了,已经足够了。”
知道她的父亲并不是沈学礼那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知道她并不是一个被亲生父亲彻底嫌恶的人,已经足够了。
“还有,”秦少观抱着她的手臂拢了拢,“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沈碧丽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