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莉莉还没有从刚刚所看到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就见沈磬已追着沈碧丽出去。
沈磬抓住沈碧丽的胳膊:“你脸上怎么回事?”
沈碧丽半别着脸,避着她的视线:“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吧?”
她昂着下巴,眼里有屈辱和痛恨交织的泪:“我本来是沈家的大小姐,望江集团执行总裁的未婚妻。”
“夜城多少人羡慕我?我本该站在人群的中央,接受他人的艳羡,可你回来了,你毁了一切!”
“你为什么不死在四年前!为什么要回来!”
她哑着声音,哽咽里带着歇斯底里。
沈磬看着她通红的眼,嫉恨咬牙的模样,既看到可笑,又觉得可怜,可悲。
“这是你派人绑架我,杀我的理由?”
“杀你需要理由?”
沈碧丽嘲弄的掀动嘴唇:“你根本就没资格活在这世上。”
她眼神有些诡异的盯着沈磬,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幽幽道:“沈磬,你没资格姓沈,因为你,只是个野种!”
沈磬当时受惊,如晴天霹雳,她抓着沈碧丽的手松开,脑中一片空白。
“你妈是个贱人,你也一样!”
“不过是靠着秦少观,”她笑,“我看你能跟他好多久!”
她忽然用力往前一推,沈磬被她撞得一个趔趄,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还好黄莉莉赶来得及时,忙伸手扶住了沈磬。
“她跑了!”
黄莉莉要去追沈碧丽,沈磬拉住了她。
沈磬脸色看起来很差,黄莉莉担忧道:“她刚才跟你动手了?”
沈磬摇了摇头:“莉莉,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沈磬驱车来到了裴越处。
听她说了沈碧丽的情况,裴越紧蹙了眉宇:“沈碧丽应该知道点什么。”
沈磬点头:“不是王佳怡就是沈学礼,否则她不可能知道过去的事。”
“你有什么新的发现?”
裴越道:“林一的收养资料缺失面很多,只知道林栋是在路上捡到的他,后来直接办了收养手续。”
“我打算过段时间去趟乡下,从林栋那里下手。”
沈磬道:“那好,我回趟沈家。”
裴越道:“你是想跟沈学礼当面对峙?”
沈磬摇了摇头:“他要是想说,那天晚宴看到项链的时候,他就会说看,可显然,这件事让他难以启齿。”
所以沈碧丽一说那句话,沈磬就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不是毫无道理的。
她和沈学礼可能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否则,拿什么来解释,四年前王佳怡让自己的女儿代替她跟江庭诩订立婚约不说。
在王佳怡和沈碧丽陷害她,令她刚成年就被人侮辱,怀了孩子之后,将她赶出家门,他也没有替她辩护过一句。
在她被逼着跳海的时候,他更没有现身保护过她。
如果,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沈磬并不是沈学礼的女儿,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把刚出生尚在襁褓的她丢到乡下,想要拿她去换取既得利益的时候,又将她接回去,把她当做保姆、佣人丢到江庭诩的身边。
一看到江庭诩有恢复的可能,立即将她一脚踹开,让沈碧丽顶上。
原来,并不是因为她打小不在他的身边长大,不是因为她不够听话,不够优秀。
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她的存在,不但不是他的骄傲,极大可能,还是他的屈辱。
沈磬以为自己会疼的,毕竟,她渴望父亲的喜爱那么多年,曾经付出一切也想要得到他的认同。
哪怕王佳怡母女虐待她,打她,骂她,纵容家里的佣人欺负她,她也忍着。
想着,也许是自己不乖,所以爸才不肯多看她一眼。
也许是她真的错了,却还找不到自己错在哪里,所以爸才不替她说一句话。
可是......原罪却是从她出生就存在的。
她曾经想过,不是沈学礼的女儿就好了。
这样,就算是被他所伤害,被他舍弃,她也不会感到伤痛。
可是现在,当她知道自己真的有可能和沈家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沈磬心里又空落落的。
好像先前虽再不堪,也还算是有根,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现在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来自哪里。
从像是一个孤儿,变成了真的孤儿。
裴越看她很寂落,恹恹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不由的担心:“要是觉得难受,就别去了。”
“等我从乡下回来,应该会有新的消息。”
沈磬摇了摇头:“没事。”
她嘴里说着没事,可站起身来的时候,膝盖却是软的。
沈学礼最近正是焦头烂额,药厂新投资开发了一批新产品,前脚刚刚才投入生产,后脚就有试用的患者出现了极恶劣的副作用。
他从杨桓那里拉来的投资已几乎全投入到了这条生产线里,要是这批药品卖不出,他会很惨。
破产清算都是轻的。
真是见了鬼的!最近屡屡失败,做什么都不成功!
他解着领带,烦躁的耙着头发进门。
“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沈磬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他没什么好脸色的斜了沈磬一眼。
沈磬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喊了那么多年父亲的男人,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情绪,一时风起云涌。
她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头微疼。
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调,说道:“前些时候,越哥联系我,公布了奶奶生病之前订立的遗嘱。”
沈学礼往楼上走的动作一顿。
沈磬道:“奶奶把她在乡下的田地房子都给了我,我为了去过户,就回了一趟乡下。”
沈学礼不屑的哼了一声:“她还真是把你当亲孙女!”
老太太手里的田产房子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怎么说都是她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沈磬,沈学礼难说心里的不痛快。
沈磬道:“我在乡下碰到了老村长。”
“他跟我说起我妈年轻时候的事。”
沈学礼刚才还没有什么反应,听到这里,他蓦的回过头来,看向沈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慌。
他在害怕。
徐慧说,他曾经对她的母亲金翛然犯过罪。
沈磬一直在想,究竟怎样的犯罪还会让她的母亲嫁给这样一个罪人,而他,对她母亲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他不允许王佳怡母亲诋毁她的母亲,却又害死了她的母亲;他娶了她的母亲,却又糟践她。
究竟,他和她的母亲,藏着怎样的秘密。
【作者题外话】:来晚啦~刚刚哄睡小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