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把我当司机了？”
魏易珩挑了挑眉，发动了车，从后视镜打量着一上车就在闭眼假寐的明疏。
“闭嘴开车，要不然就放我下去。”
明疏闻言，睁开眼，冷漠地说了一句。
丝毫不客气的态度，却让魏易珩勾唇笑了。
明疏侧过头，投过车窗看向外面的景色，夜色渐渐浸染了整座城市，像被打翻的墨水瓶，无法拧紧。
一如她对封厉渊覆水难收的感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可以坦然的对自己的内心说，她爱封厉渊了？
明明五年前的那一夜和顾清柏的背叛，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以为这一辈子不会再爱上一个男人了，可是封厉渊的出现，就像是一把柔软的沙子，细细密密的撒进她的心湖里。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封厉渊早已经在她的湖底沉淀，厚厚的一层沙，让她想抽离，都无法抽离。
姜灵儿对于封厉渊来说是特别的。
可是这种特别，究竟是因为什么？
明疏越来越好奇了。
忽然，几道熟悉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了对街的一个茶餐厅门口。
“停车。”
明疏赶紧喊了一声，魏易珩从善如流地停下车。
真的是他们。
明疏看着封厉渊和姜灵儿并肩而立，她的心底有一丝没来由的酸涩在肆意涌动，就像是一盆被打翻了的滚烫的醋，明明不是很烫，可灼在心脏上，让她又疼又难受，还酸的眼眶发红。
隔着远远的，明疏看不清楚封厉渊的表情，可是她能看到姜灵儿那雀跃的姿态，一颦一笑都像极了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甜蜜的让人不敢侧目。
明疏看着他们走进餐厅，手脚竟然有些发凉，心底不停的有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喊。
别去看，别去看，去看你一定会后悔的。
可是明疏无法控制自己，她的手搭在了车门上，她拉开车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动作，跟上去的。
“渊哥哥，就知道你对人家最好了，还带人家来这家餐厅，你记得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姜灵儿眉眼雀跃，声音像是百灵鸟，喜不自胜的样子，仿佛真的是封厉渊带她来的餐厅。
“渊哥哥，这都是你爱吃的菜，我来之前就点好了，你多吃一点。”
刚落座，菜品就一道一道的呈了上来，姜灵儿给封厉渊夹了一筷子菜，原本就没打算吃的封厉渊，见状更是嫌恶的扫了一眼碗里的菜，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封厉渊听到姜灵儿，心底隐隐有些恶心，他懒得看姜灵儿演的这些戏，也不知道这里没有观众，姜灵儿演这些有什么意义。
明明就是姜灵儿指定的这家餐厅，并且要求庄生不能跟随。
要不是想看看姜灵儿时隔五年再次出现，是想玩什么把戏，他早已经拂袖而去了。
可是封厉渊没想到，他所不知道的观众，就在一个椅背之隔，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封厉渊没有反驳。
所以，真的是封厉渊带姜灵儿来的？
来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甚至连菜都早早的点好了，难怪封厉渊没有空去接她，原来是因为和佳人有约。
所以，她坐在这里，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陪着她喜欢的人，和他的女朋友重新缅怀过去？
明疏想起身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的没有动。
“渊哥哥，我知道你因为泽哥哥的事情还在恨我，可是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我知道我当初不应该为了能离你更近，而选择答应泽哥哥的告白，但是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姜灵儿见封厉渊不搭理她，顿时精致的眼睛染上了泪意，她用如同兔子一般清纯的眼睛望着封厉渊，楚楚可怜的姿态惹人心疼。
“五年前的那一夜，我不怪你，因为那个男人是你，所以我才能体验到真正的快乐，所以渊哥，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爱的人只有你吗？”
“咔嚓——”
听到姜灵儿的话，明疏手里的一次性筷子被硬生生地掰断了。
所以封厉渊和姜灵儿分开的原因，还和封厉泽有关系？
想起五年前封厉泽的车祸，明疏心底有一个恐怖的猜测和真相在形成。
因为封厉渊和封厉泽都喜欢姜灵儿，但是姜灵儿为了跟封厉渊在一起，先跟封厉泽在一起了。
可是姜灵儿却和封厉渊睡了，所以封厉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来出了车祸？
明疏被这个猜测吓得浑身发抖，手脚一瞬间冷得像是结了冰，她的思绪在一瞬间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所以封厉渊对姜灵儿的在意，根本就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有特别的顾虑。
而是因为姜灵儿跟封厉渊哥哥的死有直接的原因。
封厉渊不能爱姜灵儿，因为姜灵儿和他的爱情，害死了他的哥哥。
这样的爱，才是最可怕的。
深藏在心里，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说，那种负罪感足以让人发疯。
所以，这才是封厉渊对姜灵儿格外在意，不希望她接触姜灵儿的原因吗？
因为姜灵儿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封厉渊的阴暗的一面，他和姜灵儿的两情相悦是无法公诸于众的。
封厉渊害怕她知道这个阴暗面。
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阻止她签约姜灵儿，所以才会在她提到姜灵儿的时候，有那么大的反应。
封厉渊那么爱姜灵儿，那她又算什么？
一个爱而不得的替代品，还是一个无聊时候的消遣品？
明疏突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子狠狠地扎了几刀，每一刀都稳准狠的扎在了她心尖上最疼的地方。
明明她已经亲眼目睹过顾清柏背叛她的样子，她以为她的心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会疼了。
可是为什么，仅仅是姜灵儿的几句话，就可以伤的她的一颗心，疼得几乎要死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厉渊彻底失去了耐心，五年前的事情，姜灵儿明明知道真相，可是她却还在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说辞，只让他觉得更加恶心。
“对不起渊哥哥，我忘了这是你不想提起的事情。”
姜灵儿看戏演的差不多了，再演下去封厉渊绝不会再有耐心，于是立马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委屈地看着封厉渊。
“渊哥哥，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我不介意有明疏介入我们之间，我一定会乖乖的，不会打扰你和明疏的。”
姜灵儿祈求的眼神，卑微又可怜，竟然连做地下情人都不在意。
明疏突然不知道该同情姜灵儿，还是该同情她自己了。
“如果只是说这个，你可以滚了。”
封厉渊脸色难看，眼底的冷意几乎要刺穿姜灵儿强自镇定的笑了。
“渊哥哥，你别生气，我知道我们之间不能回去了。”
姜灵儿突然毫无预兆的落泪了，就像是一副情深无法割舍却又爱而不得的样子。
“渊哥哥，那我可不可以继续演《懿欢》这部剧？你知道吗，每一次离明疏近一点，我就觉得离你更近了一点，哪怕是只能这样默默的在你身旁我就满足了，这样你都不能答应我吗？”
姜灵儿如泣如诉的哀求，仿佛爱到尘埃里开出的一朵花。
明疏听到这个请求，手指颤抖，她死死的捏着茶杯，滚烫的茶水几乎要烫伤她的手，可是她始终没有放开。
不要答应，封厉渊，不要答应！
明疏心里默默地恳求着，她紧闭着眼睛，害怕封厉渊真的答应姜灵儿的要求。
可是，下一秒，明疏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因为封厉渊答应了。
“可以。”
封厉渊犹豫了很久，最终脸色阴沉的颔了颔首。
“腾——”
明疏站了起来，动作太大甚至打翻了桌上滚烫的茶水，茶壶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位小姐……”
服务生立刻冲过来，想要替明疏看看有没有受伤，可是明疏却往服务生手里塞了一把钱，作为赔偿，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明疏的动作太快了，封厉渊只来得及看到几缕头发丝。
怎么这么眼熟？
封厉渊蹙了蹙眉，却一时没意识到这人是谁，可他的右眼皮却微微跳了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
姜灵儿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码，当然对明疏格外关注，自然看到了落荒而逃的明疏，她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这戏成了。
“我可以让你演《懿欢》，但是你最好离阿疏远一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尝一尝五年前的滋味。”
封厉渊懒得再和姜灵儿浪费时间，姜灵儿话语里的威胁他听的一清二楚。
姜灵儿表现说的好像是为了留在他的身边，可实际上却是在威胁封厉渊，她那么得明疏的信任，随时随地都可以让明疏和曾经的封厉泽一样，被她伤的遍体鳞伤。
他答应姜灵儿更重要的原因是，姜灵儿在医院说的话，他没想到姜灵儿取信明疏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明疏在明氏股东大会上以自己担保姜灵儿的事情，封厉渊并不知晓，否则他就会换另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让明疏远离姜灵儿。
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他只能让姜灵儿继续演《懿欢》。
他不舍得让明疏受哪怕一点伤害，可明氏是明疏的希望和梦想，他又怎么舍得让明疏放弃？
想到封厉泽，封厉渊眼底有一丝沉痛，随后他冷眼睨着姜灵儿，没想到五年前对她的惩罚还没有让她知道恶果，如果这一次她胆敢伤害明疏，那么他一定会让姜灵儿后悔来到了这个世上。
看到封厉渊如同地狱死神一般的眼神，姜灵儿打了一个寒颤。
这男人是认真的。
现在封厉渊答应她不过是因为权宜之计，只要让封厉渊找到除掉她的办法，姜灵儿一点也不意外封厉渊会对她动手。
就如同五年前她所经历的噩梦一样……
姜灵儿颤抖，五年前的痛苦让她不由自主的痉挛，有一丝恨意在姜灵儿眼底滋生。
封厉渊是很可怕……
可是，她已经成功了！
想到这，姜灵儿眼底深处有得意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无法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