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脑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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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矛的锡兵抵达圆形书架迷宫的中心后, 结束了一轮巡逻,踢踢踏踏地出去了。

吃过一次教训后,李银航也不敢离南舟太远了。

她把南舟的身形控制在自己目之所及的地方, 努力沉下心来, 学着南舟的样子, 在书架上翻翻找找。

不得不说,刻意把节奏放慢下来, 困扰着她的某些迷障,反倒消散了一些。

她扒着书架, 轻声和那边的南舟搭话:“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南舟:“你发现了?”

李银航:“……”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她终于意识到了游戏时间根本不够她老老实实翻书找魂的问题。

哪怕她加了限定的搜索条件也不可能够。

然而, 即使想到了这一层,李银航也想不通, 究竟两位大佬构思了么过关技巧。

想不通, 那就先不难为自己了。

她和南舟一样, 拿下一本装帧和她的书肖似的故事书, 翻了几下后, 眉头一下深皱了起来。

南舟问:“发现什么了?”

李银航看着里一行一行的不明文字, 张口结舌半晌后,坦然承认自己的无知:“看不懂。”

她翻出几页开外,不由和南舟一样, 联想起了他在上个副本里得到的蛙。

她自然也想到了南舟考虑过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人在和我们一起玩副本啊。……外星人?异空间的生物?”

话音甫落, 她反倒被自己的推测说得心尖一阵生寒。

其实, 自从失踪事件开始,李银航就一直怀疑是某种超出他们想象的力量在左右他们的世界。

这个世界, 就人类的认知边际来说,终究还是太大了。

背后潜藏着的力量,不仅能设计这样一个庞大的游戏沙盒, 能驱使着他们许愿,甚至能筛选出年龄层阶……

强迫他们进行游戏的力量,究竟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他们的遭遇,只是高维生物一时而起的愚弄,那所谓的挣命、痛苦、牺牲,究竟又算么呢?

在李银航的思路向着悲观无限扩延来前,南舟及时叫停了。

南舟隔着书架,向她伸出手来:“除了这个,还么发现?”

李银航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把中的书递给南舟,顺道拿出了跟领导汇报工的专注力:“还——”

不等她说完,南舟就翻她递过来的无名氏的故事,随便翻一章,嚓地撕下了一页。

李银航:“……”

紧接着,南舟的眉头就是强烈地一跳,像是神经被人戳了一刀,腿竟然都跟着明显软了一下。

李银航心里一紧:“你没事吧?”

南舟慢慢吐出一口气:“……没事。”

他挣起精神,举起自己的书进行查看。

果然,他的书也了姓名、者和第一章。

李银航担忧地绕过书架,试图去搀扶南舟臂时,她终于意识到,南舟的san值,为什么会被系统判定是乱码了。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san值高,不容易被恐惧扰乱心神,系统直接给他一个san值满分就行。

然而,在明确的精神类攻击下,他的精神又似乎比她要敏感数倍。

在被锡兵凝视到、触犯禁制、被抽离记忆时,李银航只是感到脑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并不会影响行动,也没有么痛感。

相较之下,南舟感受到的刺激,显然堪比人直接用毛细针戳挑他的神经。

正因为此,系统才难以判定他的san值究竟是高是低。

于是索性给了个乱码,让他自己体会。

而就在南舟触犯规则、撕下书页的同时,一只已经结束巡逻、回归自己位置的锡兵突然动了一动。

他踉跄着往前走出了几步,好像是从盔甲里活了过来,得了片刻自由。

鞋底与地面互相叩击,发出了脆亮的响声。

这在寂静的、只有落子声的图书馆内,显得格外刺耳。

就和刚才从书架深处传来的撕书声一样清晰。

正在旁观棋局的江舫抬起头来。

它举起了长矛,迷茫地扭了扭脖子,做出了一点人性化的动作。

而那双呆板的、像是画在头颅上的黑色眼睛,竟然有了点淡淡的光。

眨了眨、转了转后,它和江舫对上了视线。

江舫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一丝迷茫和恐慌的意味。

配合上那张呆板的木偶脸,恐怖谷效果直接拉满。

但这求救一样的眼神,也只在它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书架内,被南舟撕下的书页消沙一样从他指尖溶解殆尽。

同时,撕毁的书页缝隙处自动生长出新的书页和文字。

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而书架外,获得了一息记忆的锡兵,也重新失去了眼里的光彩。

它倒退一步,乖乖返回原位。

江舫垂下眼睛,继续旁观棋局,若有所思。

他目光沉静而专注,仿佛刚才的那一眼求助,也只值得吸引走他片刻的注意力。

他不关心锡兵内是不是藏着其他玩家的灵魂。

他只关心南舟传递出的那一点信息。

……

南舟也终于从记忆剥离的不适中缓了过来,脚还点酥软,得靠着书架才能勉强站立。

他恢复知觉后,看见的就是李银航握着他衣角、微微发抖的。

李银航发现他可以回应自己了,忙一边紧张兮兮地回头张望,一边低声说:“你快进来呀。”

南舟:“……?”

李银航急切道:“我又听见锡兵在动了。你不舒服,快进我的仓库,我带你躲起来——”

南舟靠着书架,用单背搭上额头,轻揉了揉:“……现在还再动吗?”

经历过那场追逐战,李银航实在是对锡兵的皮鞋声精神过敏过了头。

被南舟这么一提醒,她才意识到,皮鞋声似乎只响过了一声,就没再响起过。

发现是自己反应过度后,她有点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尖,撒了抓住南舟衣角的,乖乖跑一边翻书去了。

南舟缓了缓,翻开了属于自己的书。

果然多了一岁。

然而南舟的试验并没停止。

他松开,把那本刚刚复原的书又扔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

……无事发生。

单本书落地的响动,并没达到触犯禁制二“打扰对弈”的条件。

李银航正舒了一口气时,就见南舟抓住了一架书的边缘,对她淡淡道:“捂住耳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李银航马上听话地堵上了耳朵。

下一刻,她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必要性。

——南舟把那不知道重达几许的橡木书架单搬起一角,信手一抖——

上面的图书整排整排落地,发出滑坡一样的轰隆巨响。

这回,锡兵没动。

但是执黑子的干尸的却明显抖了一下。

江舫先听到从重重迷宫深处传来的落书声,又注意到它的动作变,心中顿时了然。

南舟在试探禁制二所谓“打扰对弈”的触发点在哪里。

——干尸的听力,显然是迟钝的。

刚才,一行人站在它身侧对话的声音,锡兵巡逻皮鞋叩地的声音、书架内你追我逃的声音,都没能惊动它。

它始终像泥偶一样紧盯着棋盘,思考着,一分钟才落下一子。

只有书柜倒下、书籍倾覆这种级别的响动,才能够触动它的神经。

一想到某只猫为了做实验、在里面上蹿下跳地搞破坏的样子,江舫的嘴角就挂上了浅浅的意。

……

书架内。

李银航捂着耳朵,站在一地书中,点傻。

她问:“……南老师,你在干么?”

南舟缓过一阵目眩,单膝跪在空荡荡的书架旁,再次翻了自己的书。

目录里,添了“第二章”。

也就是说,除非是将整架书打落发出的响动,才会算触犯了禁制二。

一次响动,计作1次犯规。

南舟擦了擦鼻尖上沁出的冷汗,“你继续找线索,不用管我。”

李银航:“可你……”

南舟:“你发现你的,我发现我的。”

李银航:“你的身体……”

南舟盯准了她,冷淡道:“游戏里谁都可能会死。你不可能总是依靠我。”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书,把记载着自己生命第一章故事内容的书径直撕下一页,死死攥在了掌心。

李银航:“……”

她觉得这不叫“发现”。

应该叫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横跳。

这回的刺激对南舟来说明显是有点重了。

他清晰地感到了些东西涌回到了他的脑中,但停留不久,很快又被一股未名的力量水泵一样强行抽去。

他在昏眩和苏软中咬牙计时。

一、二、三……

在他强撑着数到5时,他撕下的一页故事从他掌心消失。

他被吃掉的故事又重新回到了书页上。

——且增添了第三章的剧情。

他的身体向一侧倒去,微微张着发白的唇,一声声喘息不停。

在匀过一点气息后,南舟不仅不长记性,反倒变本加厉,再次把前两章的十数张内容全部一起撕下。

李银航:“……”这是在给故事书强行催吐吗。

她甚至脑补出了南舟拿小棍子一下下捅故事书小舌头的画面。

……搞得她一点紧张感都没了。

这下冲击对南舟来说可谓非同小可。

他直接坐倒在地上,把一双唇咬得发了白。

李银航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么,只担心地蹲在他身侧。

南舟大概真的是不舒服狠了,忍耐了很久,才把脸埋在双膝间,小小地“嗯”了一声。

听尾音还带着点委屈,听得李银航心都化了大半。

看他这样反复试验,李银航心疼之余,似乎明白了么。

她蹲在南舟身边,把自己的书塞到他里:“你要验证么,就撕我的吧。”

南舟抬起头来,一双眼眶周围透着薄薄的红。

他把书还给了李银航,眼神和语气依然是冷冷淡淡:“我的感觉比你的强。算时间更准确。”

李银航:“撕别人的,然后算它恢复正常的时间,难道不行吗?”

南舟:“我还要评估会对身体造成的影响。”

说着,他再次打了中的书。

他没有去管出来的第四章,而是把前两章的内容翻,计算了一下页数。

一共16页。

刚才,在一片天旋地转中,南舟坚持在心中计数读秒。

书重新抽回记忆、恢复原状,过去了大约77秒。

以之前单撕一页时的恢复时间作为参照物,可以计算出,书被破坏后,每恢复一页,大约需要5秒钟。

南舟合上了掌中的书页。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讯息了。

再然后,他需要的就是等待。

时机成熟时,江舫那边自然会发出信号。

看着南舟刚才一系列的举动,再结合南舟和江舫之前语焉不详的对话,李银航心中终于大致构建出了他们的计划。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江舫选择留在外面。

怪不得南舟会对江舫说,“我可以做到,但你未必可以。”

这明明是只有疯子才会做出的计划,却被两人在第一时间毫无疑义地敲定了下来。

那是疯狂的,又是最效、快速、便捷的通关办法。

她抿了抿唇,不试图去用“求稳”、“苟一波”之类的说辞干涉他们的计划。

她只守在南舟身侧,在他的微喘声中,认真地回应南老师布置给她的功课:“对了,我还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没有用——”

南舟看向了她,清冷的目光中含了些淡淡的鼓励意味。

李银航:“我发现——”

……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

靠墙而立的锡兵又三三两两地活动了起来,踢着正步,鱼贯进入了书架迷宫之中,展了新一轮的巡逻。

江舫的目光紧紧锁在了棋盘之上,紧密观测黑白双子的动向。

白军的王正在肆意驰骋,尽情斩杀。

白军军临城下,凯歌声声可闻。

八个棋子都动弹不得的黑子王城岌岌可危,已经到了行将崩解的局面。

在几乎骑脸的优势下,白棋的棋势愈发狂妄无忌。

白棋的王嚣张地迈出了保护圈,放肆蚕食着黑方领地。

江舫在心里一步步算着棋路。

他眼里是一盘棋。

心中则是另一盘五步开外的棋。

他预感。

这一局,会达成他构想中的理想局面。

果然,白子放肆地将王前进了一步,停留在了那个江舫盯望了许久的位置。

随着落子的啪嗒一声,江舫心神一震,心弦刹那间绷紧了。

他终于等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可偏偏在锡兵开始巡逻、南舟他们开始躲避的时候——

但江舫没片刻犹疑。

他说过,他相信南舟的。

几乎是在白子落下的瞬间,江舫便径直冲向了书架迷宫的方向。

他根本不任何绕行和迂回,一脚踹倒了出口处的书柜。

书柜彼此之间的距离不很远。

他这一脚,宛如推倒了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他遵守了许久的规则,被这一脚彻底打破。

属于它的、一直安静无比的书,毫无预兆地开启了一场饕餮盛宴。

书页刷拉拉地在他指尖响动。

仿佛是在咀嚼、品尝、回味着他的故事,狼吞虎咽,饥不择食。

但很快,它就消不良了。

书页吞食故事的速度,甚至赶不上江舫违规的速度。

七个书架尖锐地碰撞,又接连倒下。

在第七个书架轰然倒地时,由于连续且同时冲破了第一条第二条禁制,书一口气将他的记忆吞噬到了十四岁。

江舫向被粗暴冲开了一个缺口的书架内部疾步冲去!

最近的一队巡逻的锡兵骤然听到身后异响,竖起长矛,正要回身时,江舫已经冲到了它们身侧。

江舫踩住了一个正欲回头的锡兵头颅,单压住旁侧书柜,借力上跳,整个身体轻捷跃过一架书后,发力一推——

整架书轰然坍塌,把一队锡兵尽数埋在了书下。

……

而南舟他们也没有辜负江舫的信任。

在锡兵开始巡逻时,南舟他们就已经转移到了靠近出口外围的书架边。

陡然听闻响彻图书馆里的轰然异响,尽管早有了准备,李银航仍是心神剧震:“——”

不及她说出下文,南舟的身影就猫似的倏然一动,跳到了最近的书柜上方,看准了书架倾覆的地方,脚尖一点,快速向混乱处冲跑而去。

李银航也忙收敛心神,紧跟而去。

……

在赶去和南舟汇合的路上,江舫的记忆正从他体内快速流失。

与之相反的是,他怀中的书,记忆和分量都在飞速增加。

很快,书中存储的记忆快进到了他的十八岁。

在江舫十八岁的记忆里,就有和国际象棋相关的内容。

主教、战车、骑士、禁卫军。

在那段记忆里,存在着一副完整的棋局。

对于这些爱好和自己相关的新鲜故事的棋子魂魄来说,这是一本最完美不过的书了。

转瞬间,八道散落迷宫各方的透明魂魄,从迷宫书架内疾冲而出,向江舫怀中的书贪婪扑去!

这就是南舟和江舫的计划。

不去找棋子,而是让棋子主动来找他们!

然而,计划的第一步一完成,异变陡生!

八道魂魄刚刚汇集在江舫手中,附近的一队锡兵便闻声疾行而来。

身后掩体全无的江舫,一瞬间同时暴露在了五个锡兵的眼下!

五年的记忆,又从他的记忆中被强制剥除。

其中包含他幸福的、痛苦的一切回忆。

包含着他之所以成为江舫的所信息。

因为记忆的短时大量流失,江舫的意志出现了些许的混乱和动摇。

他始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为什么……

他一个抢步,隐藏在了最近的一架书旁。

从鼻腔中呼出的灼热气流些紊乱。

他出于本能,护住了中的书册。

他不能走得太远。

他要在附近周旋,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书册交给——

……交给,谁来着?

先前记忆的流失,让他的逻辑链条出现了严重断层。

这种错乱感干扰了他的判断力。

在剧烈的耳鸣声中,他突兀地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十数米外响起:“这儿有人!你们来追我啊!”

三个锡兵被这一声呼喊吸引住了,提矛赶去。

而下一秒,一个轻捷无比的脚步声在江舫头顶声声靠近。

他抬头望去,却快得来不及捕捉到他的身影。

那个身影径直从书架顶部落下,抓住了那两个仅剩的、试图向江舫靠近的锡兵脑袋,轰然向中心一怼——

那两只脑袋顿时被撞成了一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废金属。

南舟扔下两只支离破碎的锡兵脑袋,顶着破坏规则造成的强烈不适,冲到江舫身侧,伸手就去拿他掌心的书。

在江舫开始制造骚动、到南舟冲到江舫身边,花了不到三十秒。

然而,现在的江舫,正陷入快速失忆带来的错乱感中,无法自拔。

看到对他出手的南舟,江舫的第一反应,就是攻击。

他夺住南舟向书伸来的,猛一翻腕,将南舟的胳膊挫出了喀啦一声骨响。

南舟迅速察觉江舫情绪不对,又不想伤到他,脚尖刚一沾地就借着旁侧书架木格轻捷跃起,双腿狠狠夹住了江舫单臂和一侧肩膀。

他大腿内侧肌群和腰部骤然发力,将江舫拧翻在一地凌乱的书群中。

他再次伸,试图去抢夺他中已经汇聚了八个棋子魂魄的书。

孰料,遭受到攻击后的江舫,自卫反应丝毫不慢。

他身体一个翻滚,挣脱了南舟的控制,持书的臂横向锁住了南舟的喉。

同时,他用膝盖狠狠顶开了他的腿缝,腿手发力,将南舟的腿生生掰成了h型。

他居高临下,望着南舟的脸,原本冷淡警惕的神情却有了一丝松动。

……这样的场景,在他仅剩的残缺记忆里,似乎是有过的。

南舟的呼吸十分不稳。

他的精神刚才受到过连番的冲击,气力实在不济。

但他又必须速战速决。

抓住江舫怔愣的那一点空隙,南舟发力抓住了他脑后略微凌乱的银发,狠狠往下一摁。

鼻尖几乎相抵。

两人温热的呼吸纠缠着,交相渗透进彼此的身体,共享了一段呼吸。

南舟咬牙问:“你……相信我吗?”

江舫定定望向他的眼睛。

片刻之后,他原本紧握住书的,轻轻松脱开了。

南舟不再迟疑,抓起他的书,沿着江舫开拓出的一片道路,向外大步冲去。

与此同时,吸引了所锡兵注意的李银航,正往书架内奔逃绕行。

听着混乱的足音声,江舫从地上坐起身来,想跟着南舟出去。

偏在此刻,一只残缺的锡兵的,毫无预警地搭上了他的鞋子。

它裂的嘴唇里,发出模糊不清的低音。

——“书。书。抓到了。书。”

江舫原本就迷蒙一片的眼神顿时一滞。

金属锡一样的一点银白,像是滴入了他的眼中,从他的瞳仁始逐渐扩散开来。

然而,在江舫的神情彻底归为呆滞前,奔跑中的南舟一把撕去了靠前十六页的内容,将零星的记忆还给了他。

十六页,80秒。

南舟利用自己亲身试验出的规则,打了一把时间差,为江舫夺回了一分钟的神志。

锡变的进度条,被他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在冲出了书架迷宫已经大片倒塌了的入口,看着干尸抬起腕、要挪动棋盘上的棋子时,南舟猛然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他把江舫的书扔上了棋盘边缘,险些打落了一角的棋子。

棋盘上原本死了一半的黑子,立时被八个归位的魂魄占据。

整盘死棋,一息复活。

干尸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形,正要执子去作最后一搏的顿了一顿。

而就在它停顿的瞬息间,南舟抢着伸出手去,代它执起了一枚黑子。

他喘息着,纵观整幅棋盘,努力回忆着江舫曾经教过自己的国际象棋中最重要的两条获胜法则。

第一,对手的“王”,无论下一步走到哪一个格子,都会被将军。

第二,对手的其他棋子,既不能消除掉能将军“王”的棋子,又不能帮“王”阻挡并解除将军的必然局面。

白子嚣张的棋路,将自己的王一路送到了一个无法逃离的绝境之中。

这就是江舫一直等待的、想要让双方达成的局面。

而黑子每落一子、就要足足纠结一分钟的犹豫期,就是江舫要利用的时间。

在这短短一分钟内,干尸不会落子。

他要在这样的利好局面下,大肆破坏书架、触犯禁制,吸引棋子的魂魄集中到属于他江舫的书中,再把书交接给南舟,让南舟带书来到棋盘边,帮助干尸结束这场对弈。

南舟并不会国际象棋,只懂江舫教给他的一点皮毛。

就算他会,江舫也会主动选择,让自己去陷入那个可能疯狂、甚至有可能一辈子困在图书馆中的境地。

他深入考虑到了自己的记忆大幅流失后,会造成的错乱和不安感。

在他陷入这种异常情绪的时候,也只有南舟能制服和阻拦他。

要是反过来,他可拿南舟没有办法。

所以南舟才会说,“我可以做到,但你未必可以。”

——江舫连自己的疯,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

关于他们的计划,勾引着锡兵们在书架迷宫里穿梭的李银航早已经想通了大半,还和南舟进行了交流,得到了他的肯定。

但她有点不能明白,南舟在听到她的全部推测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不是帮助干尸获胜。”南舟纠正她,“是让我们自己获胜。”

……

黑子重获新生时,南舟抓紧时机,代替干尸,落下了那至关重要的决胜一子。

check。

将军。

白王无处可躲。

逆风翻盘。

在白子顿了一顿,主动推倒自己的白色国王,无声地宣布了自己的失败后,南舟才看向了一侧的独腿锡兵。

独腿锡兵垂下了视线,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它说:“错了。你应该让我的朋友赢。”

南舟把压在江舫的书册上,沉静宣布:“没错。我们,就应该让我们自己赢。”

他望向独腿锡兵漆黑的、深渊一样的眼睛,反问道:“如果让你的干尸朋友赢了,它会去哪里?你又打算由谁来继续坐这个下棋的位置?”

独腿锡兵,给他们不动声色地挖了一个精巧的语言陷阱。

他们作为玩家过关,就可以打出去的大门。

那干尸获胜,难道就没奖励?

南舟一点都不认为,干尸是喜欢下棋,才把自己枯坐成了一具干尸的。

他想,坐在这里的,很可能就是上一个输掉的玩家。

因为他找不齐八颗棋子,无论如何都赢不了,才只能一直一直地坐在这里。

如果南舟他们真的乖乖听话,只负责召回棋子的魂魄,“帮助”干尸获胜的话,干尸得了解脱,那么,他们三人可能就要被迫留下一个,和门对弈,成为下一具干尸的预备役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想多了,这并不是一个陷阱,但主动权,还是要握在自己里最好。

事实证明,他们的谨慎是有价值的。

通向外界的大门开启了一条能供一人通行的缝隙,自外透出了一线光明。

干尸黑漆漆的眼洞对准了那片自由之地,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悲惨而低沉的呜咽。

南舟望了它一眼,垂下眼眸,拿起了属于江舫的书。

游戏结束后,里面的书页也停止了生长。

前面被南舟撕下的内容已经被自动补全。

第十六页的文字,已经增长到了一半的位置。

只剩下了半页空白。

只差一点点,江舫就要变成故事,留在这里了。

南舟怀拥着江舫的故事,心里总算轻松了不。

在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后,精神被剥离的疲倦感深深从他心底里泛出来。

书架迷宫内,因为游戏结束,锡兵对李银航的追击也停止了。

静悄悄的一片。

他坐倒在地,对独腿锡兵说:“我的朋友已经不是书了。请您把他们带出来吧。”

独腿锡兵认命地叹息一声,用长矛拐杖,笃笃笃地往书架深处蹦去。

南舟独自守着打的门,等待着独腿锡兵的归来。

他把江舫的故事摊在膝间,些好奇地摩挲着封面。

被江舫扭过的肩膀还点疼。

但南舟不怎么在乎。

他的食指在封面上轻轻勾动着,模拟着猫爪挠心的频率。

……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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