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笑道:“我叫张巧怡。”
“原来是张师姑!”明月裣衽一礼,道:“这两位是何师姑与许师姑吧?”
许小柔道:“这是你何师姑,我是许小柔。”
她动了一下嘴角,若不是因为李慕禅的死讯,她这时候早就笑出来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被人唤过师姑呢。
这一下子好像长了一辈,一下子长大了,自己再也不是小姑娘了,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何师姑,许师姑,你们来了。”明月眼圈一红,差点儿落泪。
虽然仅是第一次相见,但李慕禅死后,她心里孤独彷徨,举目无亲,竟有天下之大,无处容身之感,好像这个世界抛弃了自己。
如今骤然见到了三女,是她的师姑,她忽然生出强烈的亲切感,好像遇到亲人一般,一下觉得亲近,泪珠忍不住往下留。
“丫头,你受苦了,好啦,小师弟在里面?”张巧怡拍拍她肩膀,柔声道。
“嗯,师父在里面。”明月点头,让开身形,让她们挑开帘子进了车厢,三女走了进去。
李慕禅跏趺而坐,相貌宛然,还带着一丝微笑,她们一见顿时生出熟悉之感,这般笑容她们见得多了,是李慕禅独特的微笑。
许小柔唤道:“小师弟?”
李慕禅如今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死了,反而像是入定调息,她扭头笑道:“不是小师弟恶作剧,吓咱们的吧?”
张巧怡上前按上李慕禅的手腕,眉毛一下蹙起来,摇摇头:“小师弟真的没了生气,不过……”
她扭头道:“何师妹,你过来看看。”
何若水的医术极高,她点点头,摸上李慕禅的手腕,弯弯的眉毛蹙了起来,却没有拿开手,一直静静的沉吟,半晌没有说话。
众人都没有说话,怔怔的盯着她看,盼望她能说一句好话,告诉她们李慕禅并没有死。
半晌过后,何若水松开手,摇摇头。
“怎么回事,何师妹,小师弟到底是死是生?”张巧怡问。
三女的脸色都有几分沉重与悲痛,李慕禅与她们相处虽不久,感情却极深,实在难以接受他身亡这件事。
来的路上,她们便带着不信,要过来戳穿小师弟的把戏,没想到见到了李慕禅,他却一动不动,并没有开玩笑。
何若水沉吟着,摇摇头:“张师姐,许师妹,我也弄不清,看似小师弟死了,却仍有一丝气息在,但体内确实没有了生机,与死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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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忙道:“何师姑,我刚才想用延命秘术救师父,一施展就被师父的内力震开了。”
她满怀希望的盯着何若水,盼望她们能救回师父。
何若水问了她刚才的详情之后,摇摇头:“看来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只有湖主亲自出马了。”
“对呀,只要湖主在,他就死不了,就是死了也能救回来!”许小柔道。
三人顿时松一口气,对湖主冷无霜有着无比的信心。
“真的么?”明月问。
许小柔笑道:“明月,你师父是咱们的小师弟,他一身本事都是湖主传授的,湖主可有通天彻地之能,有她在,一定能救回小师弟的,甭担心!”
明月迟疑一下:“可是师父说,他五脏六腑尽碎,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让我送他的遗骸回澄静寺。”
“澄静寺?”三女对视一眼,从没听说过这座寺院。
明月一看就知道她们并不知道,想了想,道:“我要遵从师父的遗嘱,把他送回去。”
“明月,咱们要去湖里,让湖主施救,湖主一定能救回来的,不管他五脏六腑碎不碎,都没问题的!”许小柔道。
张巧怡皱眉道:“小柔,你莫胡说,湖主怕也没有办法的。”
若是别的伤,即使殒命,靠着湖主的神术,可以把人救活,但五脏六腑尽碎,这可不是别的伤,即使救活了,这么重的伤也难活下来。
许小柔嗔道:“总要试试的,难不成咱们什么也不做?”
她听到明月说的话,心慢慢往下沉,只是强撑着,拿湖主来对抗心里的绝望,她何曾不知五脏六腑尽碎,那就是回天无力。
何若水道:“湖主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会太久的。”
“湖主一定有办法救回他的!”许小柔坚定的点点头,哼道:“这臭小子还说他命硬,要长生不死呢,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待他醒了,我要好好嘲笑他一番,让他抬不起头来!”
张巧怡默然不语,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
明月双眼闪亮,紧盯着许小柔:“许师姑,湖主真的能救师父?”
“能!”许小柔用力点头。
明月心底也不大相信,但有一线希望,她绝不放弃,想了想,道:“那咱们去哪里找湖主?”
“湖主会过来的,咱们往东走!”许小柔道。
何若水道:“明月,你放心罢,你师父他不是夭折之相,会醒过来的。”
“嗯,多谢何师姑!”明月缓缓点头,神情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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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山 无极殿
傍晚时分,整个沧海山沐浴在晚霞中,瑰丽而壮阔,竹照师太站在无极殿前看着山下,忙忙碌碌的外门弟子们透着勃勃生气。
她一袭玉色僧袍,被霞光染成了玫瑰色,白玉似的脸庞也被染得娇艳欲滴,袅袅如花儿一般动人。
每当她心绪烦乱,焦躁不宁时,她便站到无极殿前,俯看通往山下的台阶,看着外门弟子们辛苦练功。
看到他们,她的心会莫名的安静下来,他们的勃勃朝气,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一举一动虽然艰难,却洋溢着昂扬之气。
这让她焦躁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再次充满了力量,不再觉得烦郁,身为他们的掌门,需要好好的努力,不让他们失望。
但是今天,她站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外门弟子们,看着他们努力拼搏,挥汗如雨,过了好一会儿,心神仍未安静下来,反而越发的烦乱。
她弯弯的柳眉蹙了蹙,觉得定要有什么事发生,她想了想,最近沧海山一直封山,弟子们没有下去的,为的是防备有人暗算。
前一阵子的闯山,让沧海山上下伤了元气,亏得湛然创出了沧海神针,能够克制那些神秘高手,沧海山才恢复了生机。
若是没有沧海神针,如今的沧海山定是惶惶不可终日。
她想到了李慕禅,忽然一怔,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脑海里好像闪现了李慕禅的笑容,这笑容极是奇怪。
“吟月!”她扬声喝道。
温吟月一袭碧绿罗衫,袅袅而来,她隐有几分憔悴,清减了许多,原本的丰腴如今成了清瘦,却不损她美态,反而更多了几分柔美,更增了几分风韵。
“师父。”她到了近前,轻声道。
竹照师太转头看她一眼,没好气的道:“瞧瞧你,半死不活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温吟月挥剑斩情丝,事后却又放不下,纠缠不清,反而苦了自己,眼看着她日益消瘦,竹照师太劝了几次,都没什么用,只能灰心的放弃了。
“师父有什么吩咐?”温吟月低声道。
她柔眉顺目,沉默而肃静,却是多了几分端庄之气,妩媚气息仿佛被洗去了,如换了一个人。
“唉……,算啦!”竹照师太摆摆手,看了看她:“吟月,过两日你下山去吧,莫在山上呆着了!”
“师父,我不要紧的。”温吟月淡淡道。
“还不要紧!”竹照师太哼道:“再这么下去,你能把自己折磨疯了,为了一个臭小子,值得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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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吟月默然不语,眸子闪了闪,慢慢低下了头。
她心如刀绞,每当提到李慕禅,她都有这般感觉,像是把自己的心绞成了碎片,越想越觉得痛苦。
虽然痛苦,她却偏偏放不开,每天晚上都要想李慕禅,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心碎如绞,但痛苦之中却又缠绕着一丝丝的甜蜜,她为了这丝甜蜜,即使痛苦也顾不得。
明明知道不该沉湎于从前,她却始终走不出来。
竹照师太摇摇头:“傻丫头,这小子如今还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呢,你在这里自苦,真是傻透啦!”
“师父,师弟他几天没有信了。”温吟月道。
竹照师太皱一下弯弯柳眉:“嗯,我也有点儿不放心,你去若兰那里问问,她收到了信没。”
温吟月点头答应,袅袅而去,脚下如御风,轻盈无声息,看着她如凌波微步的美态仪态,竹照师太摇头不已。
真是个傻丫头,自己还是不够狠心,当初下定决心,把两人搓合成了,也不会变成这样,吟月看着冷漠,一旦动起情来反而更厉害。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李慕禅,顿时一阵心烦,她皱眉摇头,这有点儿不对劲儿,每次想到那臭小子的时候,往往都是一阵欢喜,嘴角会忍不住翘起来,可不像今天这么烦躁。
片刻后,温吟月飘飘回来,摇头道:“师父,梅师妹也没收到信。”
“这个臭小子不知去哪里疯了,忘了写信!”竹照师太没好气的哼一声,道:“下次回信时,别忘了提醒我一句,要好好训一训他。”
“是。”温吟月轻颌首。
竹照师太又嘟囔了几句,都是抱怨李慕禅的话,温吟月暗忖师父这般模样让别人看了,怕是不会相信,在外人眼里,师父雷厉风行,行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也不会这般啰嗦。
“唉……,算啦,回去吧。”竹照师太看了一会儿,仍觉得心烦意乱,皱着眉头往回走。
温吟月沉吟一下,轻声道:“师父,我今天早晨开始,一直有心惊肉跳之感,会不会有什么事?”
竹照师太回过头来,讶然道:“你也有这般感觉?”
“是。”温吟月点点头,皱眉道:“我担心是不是师弟他……”
“胡说什么!”竹照师太忙叱了一声,瞪她一眼:“乌鸦嘴,没好话,那臭小子那般精明,会有什么事!”
“是,但愿是我弄错了。”温吟月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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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照师太看看她,沉吟一下,决定也说实话:“吟月,其实为师我也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发生……”
“师父也这么感觉?”温吟月讶然。
竹照师太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觉得心烦,怎么调节都不管用,打坐坐不下,练功练不成,犯了邪了!”
温吟月脸色变得苍白,看看她,却没有说话。
“你是觉得湛然他……?”竹照师太皱着眉头问。
温吟月摇摇头,心被揪紧了,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说得成了真,脸色却越发苍白起来。
“行啦,别自己吓自己!”竹照师太没好气的道:“这家伙精明过人,只有他害别人,别人哪能害得了他?”
“师父,那里毕竟是南理,不是咱们大衍,师弟的武功在咱们大衍可以横行,到南理怕是……”温吟月轻轻叹息。
竹照师太道:“他拜进了星湖小筑,那可是南理第一派,他学了一身的本事,不会怕别人的,……行啦行啦,咱们不说他啦,你什么时候下山?”
“师父,我不下山。”温吟月摇头。
“你这个样子,再不下山散散心,可真出问题了,咱们的妙莲经最重心境,再这么下去,你会退步的。”竹照师太皱眉道。
温吟月道:“师父放心,我会度过难关的。”
“哼,情关最难过,你能自己走出来?”竹照师太斜睨着她,摇摇头:“你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温吟月摇头不语,神情坚定。
“你为何死不下山?”竹照师太好奇的问。
温吟月摇头,仍是不回答。
竹照师太哼道:“是不是等他回来?”
温吟月脸一红忙转过去,不想让她看到,竹照师太何等锐利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她哼道:“你呀,真是自讨苦吃,我反正是不多管闲事了,看着你折腾吧,别把自己折腾倒了就好!”
“师——父——!”温吟月嗔道。
竹照师太笑起来:“好吧好吧,我是想起了当初你怎么待湛然的,嘿嘿,当初的你可是洒脱得很,绝情得很,现在想想,真是有趣,有趣,咯咯……”
“师——父——!”温吟月红着脸嗔道。
师徒二人正在说笑间,忽然一声清唳在空中响起,遥远似从天边传来,却清晰可见。
两人神情一变,这独特的啸声正是李慕禅的鹰发出,似是鹰叫,又似鹤鸣,与寻常的鹰叫截然不同,一听便听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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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照师太急不可待,忙撮唇发出一声轻啸,远处再次响起一声清啸,是听到了这边的啸声发来的回应。
片刻功夫,一个黑点儿出现在两人眼前,随即变大,化为一头黑鹰翩翩而下,落到了竹照师太肩头。
竹照师太拍拍鹰头,忙去解下竹管,转身道:“进去看。”
温吟月忙紧随其后进了无极殿,两人坐到蒲团上,展开了李慕禅的信笺,却仅是薄薄一页纸。
“人还真是不禁得念叨,这不,咱们正说着,他的信就到了,莫不是听到了咱们在念叨?”竹照师太一边展开信笺一边笑道。
温吟月紧盯着信笺,顾不上说话。
竹照师太看到信就不急了,慢慢展开后,笑眯眯的道:“这次回信一定别忘了训他一顿,下次再这么久不来信,定要好好罚他!”
她的话戛然而止,脸色蓦的变得雪白,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双眼空洞失神,精气神好像一下脱离而去。
“师父?”温吟月顿时心一沉,忙唤道:“可是师弟的信?”
竹照师太默然不语,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双眼空洞洞的发着呆,手上信笺脱手,慢慢飘到地上。
温吟月忙伸手抄起信笺,看了几眼,顿时脸色大变。
“唉……”竹照师太幽幽叹息一声,摇摇头:“怪不得我今天这么烦,怪不得你心神不宁,原来真要出事啊……”
“师父,现在还不知真假。”温吟月忙振奋精神。
她不相信李慕禅会死,总感觉两人在冥冥之中系在一起,他若真的死了,自己一定会知道了。
“傻丫头,他的绝笔信都过来了……”竹照师太摇头,双眼朦胧神情恍惚,说话也恍恍惚惚,声音缥缥渺渺。
她话没说完,忽然喷出一道血箭,仰天往后倒下去。
温吟月忙一抄手把她接住:“师父!师父!”
她慢慢把竹照师太放下,然后探看一下她的脉相,急骤如鼓,是心火攻伐,血气躁动,有走火入魔之险。
她们所修炼的妙莲经,是作用于心,平时能让心境保持止水一般,澄静无波,但一旦搅乱了心境,那反噬也极厉害。
看师父如今的情形,就是心火反攻,内力反噬。
她盘膝坐到竹照师太背后,双掌抵着她,渡入内力平息她躁动的气息,还好她的修为精深,有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之势,勉强能够降伏反戈的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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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竹照师太悠悠醒过来,长长叹息一声。
温吟月道:“师父,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师弟不会有事的。”
竹照师太奇怪的看了看她,摇摇头。
“师父?”温吟月道。
竹照师太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愿相信,我也不愿相信,可这明明是他的笔迹,暗号也是他的,就是再混蛋他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唉……,都怨我,干什么答应他,南理可不是咱们大衍啊!”
温吟月摇头道:“师父,我觉得师弟会逢凶化吉,我要去看看!”
“你也要去南理?”竹照师太皱眉道。
温吟月坚定的点头道:“我不去看明白了,我不能安心!”
“南理可不是咱们大衍,你的武功在这里能自保,到了南理就危险了。”竹照师太皱眉,摇摇头:“我已经害了湛然,不能再害了你,你不能去。”
“师父!”温吟月急道:“我这次去不是跟人动手,是要亲自见到师弟,我不相信师弟会死,是不是他想脱离咱们沧海山?”
“嗯——?”竹照师太一怔。
温吟月道:“是不是那里又有了美人儿,他不想回来了,索性就写了一纸绝命书,跟咱们一刀两断?”
竹照师太摇摇头:“不会罢?”
温吟月哼了一声,道:“他为了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竹照师太笑了一下:“你还别说,他这个性子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说不定还真的做得出来?”
两人都笑了一下,心却沉甸甸的,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若真的是这样,也不会今天这么心烦,生出不祥之兆。
温吟月道:“师父,我还是去看看,我会易容过去。”
“嗯,也好,去看看也好,我带你一块儿去。”竹照师太道。
温吟月一怔,忙摇头:“不成不成!我去南理不要紧,师父去了可不成的,沧海山离不开师父!”
南理的武学胜过大衍不少,竹照师太这般高手,在大衍可以横行,到了南理却不成,她身份尊贵,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对沧海山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无论如何,师父是不能去的,温吟月深明此理,坚决道:“师父,我会找到师弟,亲自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我会带他回来,……不管死活!”
竹照师太看了看她,慢慢点头:“唉……,好吧,你速速下山,扮成男人,到了南理要小心行事,可去星湖小筑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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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一行人改道往东,前往星湖小筑。
一辆马车,她们都坐坐不下,于是索性都出来,下车自己跟在后面走,好在她们都有深厚的内力,轻松自如的一块儿走。
中午时分,阳光明媚,阳光照在她们的罗衫上,个个貌美如花,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几女周围的气氛却凝重压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她们一个个神情肃重,一言不发,只是赶路,辚辚的马车声格外的响亮。
许小柔看看周围诸女,决定打破这气氛,歪头打量着明月,问道:“明月,你什么时候拜进小师弟门下的,如此深厚的内力。”
明月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忽然说话,忙回答:“有几个月了,师父是用灌顶大法把内力灌进了我体内。”
“那你修炼的是什么功夫?”许小柔问。
明月道:“太阴炼形。”
许小柔想了一会儿,扭头看两女,何若水与张巧怡都想了一下,慢慢摇头,没有听说过这门武功。
明月道:“听师父说,是他自己创的武功。”
“哦——?”许小柔大生兴趣,道:“小师弟还真是长本事了,都能自创武功了,来来,咱们切磋一下。”
“小柔,别胡闹,你哪来的这心思?”张巧怡皱眉道。
她们正伤着心呢,觉得李慕禅生机渺茫,生死难料,都没有心思说话,她却胡闹,张巧怡便有些着恼。
“张师姐,我相信小师弟不会死的,湖主一定会救回他的,大伙也别愁眉苦脸啦,他要是醒了,可要取笑咱们!”许小柔道。
何若水摇摇头,这两天她一直探着李慕禅的脉相,根本没有复苏之象,虽有一股气,却没有生机。
张巧怡道:“行啦,别说话!”
许小柔道:“张师姐,我想看看明月有多少本事,咱们也要帮忙教一教她,是不是?”
“闭嘴!”张巧怡皱眉道。
许小柔无奈的撇撇嘴,不再多说,明月也低下头。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他们来到了群山之中,入目所见都是莽莽大山,郁郁葱葱的青松,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小心一些,这里可是贼窝!”许小柔低声对明月道。
明月轻颌首,握紧了剑柄,双眼绽出一股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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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吱”一下停下,车夫老黄忙跃下来,跑到众女跟前,对明月道:“明月姑娘,前面有人截住了路!”
明月摆摆手:“你去车下躲着,不要出来。”
她看到了前面的两个人,正叉着腿,抱着肩站在小道中央,挡住了马车前面的路,两人各抱着一柄长剑,煞气凛凛。
“好好,一定要小心啊。”老黄忙不迭的答应,缩到了车厢下面。
明月转头看着前面的两人,又看看张巧怡,请她示下,张巧怡刚要说话,许小柔道:“明月,你来处理吧。”
明月点头道:“是。”
她虽说经验少,以前从没有碰到过这般情形,却听师父说过,晚上闲聊时,师父会把一些闯荡武林会碰上的事说一说,问一问她若遇到了会怎么办,然后分析她的做法哪里不对,最终该怎么做。
每一次她都听得极认真,况且也随李慕禅杀过人,并不畏惧。
她到了马车前面,抱拳对两人道:“两位壮士因何拦路,可有得罪之处?”
“哈哈……,真是好运气,一下来了这么多的美人儿!”一声大笑声蓦的响起,个子高壮的大汉咧嘴笑道。
这两人一个高高壮壮,穿着黄衫,约有三十来岁,一个中等身材,穿着蓝衫,年纪大一些,约有四十来岁,但相貌平平,很不惹人注意,可这时候抱着剑站着,煞气凛然,却不会让人忽略了。
“嗯,不错不错。”蓝衫中年人点点头,双眼如电般一扫众女,最终停在了明月的脸上。
他淡淡道:“还是这个小丫头最嫩,归我啦!”
黄衫中年人忙道:“这可不成,我也喜欢嫩的!……老吴,这个归我,你可以多挑一个,够意思吧?”
明月诸女一共七人,分成两拨,自然是一个三一个四,不能平均分开。
“不成,你可以多分一个,这个归我!”蓝衫中年人淡淡摇头。
“老吴,要不咱们先比一场,哪个胜了哪个挑这个小丫头?”黄衫中年人往后一退,拉开了架式要动手。
蓝衫中年人淡淡道:“好吧,算你赢了。”
高壮的黄衫中年人大笑拍着自己的长剑:“哈哈,这才对嘛,我看这小姑娘娇娇嫩嫩,冷冷清清,这般冰清玉洁的小娇娘,真是难得一见啊!”
蓝衫中年人皱眉道:“废话少说,赶紧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好咧!”高壮黄衫中年大笑着上前一步,摆摆手:“小娘子,你也甭拔剑啦,白费功夫,还不如从了我,我会好好疼你的!”
明月所修炼的太阴炼形,有遮掩修为之妙,外表看去像是不会武功的,丝毫看不出修为的深浅,他们误以为只是拿剑做样子的。
至于张巧怡三女,却是故意敛了气息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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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吧!”明月淡淡道,双眼闪过一道冷电。
对于这些贪花好色之人,她奉行的是杀无赦,当初的心理阴影一直存在,虽然轻不可察,却影响了她的行事。
“哟,小娘子看来不服气呢,好罢,我就让人见识一下厉害。”高壮黄衫中年大汉咧嘴笑起来,拔剑出鞘。
他一拔出剑来,顿时如换了一个人,笑嘻嘻的脸庞一下肃穆,双眼凝注,紧盯着明月,蓦的大吼一声,剑光化为一道闪电到了明月跟前。
明月拔剑出鞘,轻轻一挑。
“叮……”一声脆响,大汉的长剑飞了起来。
“嗤!”一声轻啸,明月踩着玄妙步法,瞬间到了大汉跟前,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然后闪身便退。
她脚下踏着弧线,恰好避过了大汉喉咙喷出的血箭。
大汉双眼光芒慢慢黯淡,脸上布满了惊诧的神情,直勾勾看着明月。
明月看也不看他,轻轻一抖长剑,缓缓归鞘,然后抬眼望向蓝衫中年人,淡淡道:“你呢?”
蓝衫中年人脸色严肃,紧盯着明月:“你是什么人?”
明月冷冷道:“你自废武功,我可留你一命,否则就动手吧,不必多说!”
中年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明月淡淡看他一眼,却懒得多说话,反而是扫了周围一眼。
她感觉到了周围有人窥探,却懒得理会,若真有胆子,自然会出来,没有胆子,偷看也就偷看。
“我倒要领教一二!”蓝衫中年人踏前一步,缓缓拔剑出鞘,双眼紧盯着明月的眼睛。
他刚才没有看清招式,只觉得剑光闪了一下,明月一进一退,便刺穿了同伴的喉咙,步法极为诡异。
“看剑!”他沉喝声中,漫天剑影笼罩向明月。
明月好整以暇,犹淡淡扫一眼剑影,然后斜踩出一步,到了中年人身侧,剑光一闪,中年人动作一僵,漫天的剑影顿时散去。
“好!”许小柔拍掌,娇笑道:“干净利落,有小师弟之风!”
明月看也不看中年人,轻轻一抖长剑,剑身雪亮如新,把剑归鞘后抱拳道:“还请三位师姑指点!”
她神情从容自若,毫无异样,杀了两个人就像踩了两只蚂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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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你杀过人了?”张巧怡问。
明月点头:“是,我随师父杀过几个人。”
“唔,怪不得呢。”张巧怡点点头,道:“你的剑法虽不算强,步法倒不错,也是你师父独创的吧?”
“是。”明月回答。
“你师父这家伙还真是天纵奇才,这种步法都能创得出来!”张巧怡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车厢。
明月虽仅踩出几步,其中玄妙没有尽显,三女却能看出此步法之妙来,如此步法,绝非短时间能想得出来。
“行啦,咱们接着走罢,呆一会儿还有的忙呢!”许小柔道。
明月打量一眼周围:“三位师姑,要是要立一下威?”
“不必啦,趁机杀几个泄泄气也是好的。”许小柔道。
明月一听,觉得有理,杀了这两个人后,心里真的舒服了一些,对师父的担忧也轻了一些。
老黄从车下钻出来,双腿打着颤,没想到娇娇柔柔的明月姑娘,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亏得自己没有乱来,要不然……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打着冷颤,两腿更软了,好不容易爬上了车辕,忙驱车往前,小心的驾驭四匹马,避过了地上躺着的两具尸首。
这一会儿功夫,血腥气已经极浓了,扑鼻而来,他胸口一阵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忙又咽下了,怕得罪了这几个女子。
看她们毫不在意,看起来是常杀人的,杀自己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他战战兢兢的驾着车往前,不时又停下,会有一群人钻出来拦路,他便驾轻就熟的钻到马车下趴着,然后看明月大展神威,杀人如切菜,没有一个人挡得住她两招。
不知不觉中,马车出了连绵不绝的大山,到了平坦的地方,老黄松一口气,暗自数了数,这一路上明月竟杀了近百人。
这一片还真是邪了门儿,怎么走两三里地便有一帮人拦路,真成了贼窝了,亏得自己从前没走过这里,要不然早就没了小命了。
明月杀了近百人,脸色越发的平静,气度越发的从容优雅了,她本就是书香门弟出身,仪态极端重,如今慢慢恢复了。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一座大城——飞花城。
进城时,明月问许小柔,还有多远才能到湖里,许小柔摇头,还差得远呢,这么走下去,需得半个月能到。
明月顿时急了起来,半个月,师父早就死透了。
许小柔道:“明月你别急,我估计湖主也朝这边来了,……靠着咱们走回去,那自然不成,湖主赶路快,应该在这两天就到了。”
明月皱眉:“万一湖主不来呢?”
“湖主怎么会不来?”许小柔惊诧的道,摇摇头:“湖主对小师弟格外青睐,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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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的功夫,他们到了一家腾云客栈,是雪娘提前进城联系的,她们径直驾着马车到了一间院子里。
一进小院,许小柔顿时惊叫:“湖主!”
小院中央正站着一白衣女子,神情清冷,气质若雪,淡淡站在那里,仿佛站在云端一般。
明月讶然,眼前这女子就是湖主?
许小柔冲到冷无霜跟前,忙道:“湖主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冷无霜道:“刚到。”
她淡淡看一眼车厢,许小柔忙道:“师父来得正好,小师弟不妙,湖主快救他罢!”
明月上前跪倒在地:“弟子明月见过湖主,湖主救我师父!”
冷无霜摆一下手,直接进了车厢,然后伸掌按到李慕禅的眉心处,阖上眸子一动不动。
明月没等跪下便被一股无形力量托起来,她也不抗拒,这是师父常用的一招,她跟在冷无霜身后,看她一动不动,自己也不敢动。
诸女都不敢动,屏着呼吸盯着冷无霜。
半晌过后,冷无霜放下雪白的手,蹙着眉头沉思。
许小柔小心翼翼的问:“湖主,小师弟他……?”
冷无霜抬头看她一眼,却没有说话,接着沉思,眉头越蹙越紧。
明月的心不停的往下沉,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雪娘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的摇了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