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结束之后, 张副总亲自送高丽华和阿渔离开。冯远鹏昏迷后, 高丽华便撤销了财产保全,公司恢复正常经营。他还得到了公司管理权, 张副总对高丽华和阿渔的好感到达顶峰,暗搓搓盼着冯远鹏一直这么睡下去才好。
但是明面上, 张副总面带忧色地慰问:“嫂子和小愉别太担心了,冯董肯定会好起来的。”
高丽华扯了扯嘴角,她就担心冯远鹏好起来。
阿渔勉强地笑了笑:“借张叔叔吉言, 这一阵公司就辛苦你和几位叔叔伯伯操心了。”
张副总:“应该的,应该的, 你放心,好好上课, 公司还是得看你的。”
阿渔笑了笑。
张副总又再次表达对冯老太过世的遗憾,客气道:“有事, 你只管找我们, 千万别客气。”
边上几个高管纷纷表态。
寒暄几句,张副总带着几位高层送至楼下, 目送车辆离开才折回。
“你说,他会醒过来吗?”高丽华幽幽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握着方向盘的阿渔侧脸看了看思绪万千的高丽华:“这个不好说, 昏迷越久醒来的可能越渺茫。”已经过去两天, 冯远鹏毫无醒来的迹象,医生透了底,好转希望不大, 很可能就是植物人状态了。
她希望冯远鹏继续躺着,之后,她会把冯远鹏转移到私人疗养院,冯家下面就有一家。到时候,她仔细研究研究他的毛病,尽量让他在最合适的时间醒来。醒的早了,添乱,醒的晚了,没乐趣。
高丽华心头滋味难辨,喃喃:“报应啊!”被谷雅萍气到心肌梗塞,多么讽刺,老天有眼。就让他这么躺着吧,死了还得分冯恺遗产。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冯远鹏的钱,冯恺一分都别想捞到,看得着摸不着,馋死那对母子。
想起冯恺,高丽华有点担心:“冯桂花她们会不会心软?现在她们转不过这道弯来,可那个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冯家那几个,怕是要起疑的。”
“起疑又如何,自己的利益和别人的利益,哪个更重要。”阿渔不以为意,她打算把冯大姑和冯二姑的儿女安排进公司,两人比冯愉大了几岁,在澳洲读书,即将毕业。这两个都是眼高手低的家伙,留在公司兴许有妙用。
她就没指望只凭一份漏洞百出的鉴定报告,让冯家三个女儿信以为真,从此将冯恺弃如敝履,那鉴定报告不过是顺手涮她们一把,看个乐子。
“就算他们把冯恺看得比自己儿女家庭都重要,视频拍的清清楚楚,她们想袒护冯恺都不行,顶多出具一张谅解书,减刑有限。”
高丽华想想,略略心宽,她恨冯远鹏,也恨明知冯远鹏有家庭还横插一杠的谷雅萍,对两人的孩子冯恺,同样有恨。别跟她谈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他无辜,难道她们母女就罪有应得。冯恺既然享受了冯远鹏和谷雅萍造孽带来的福,就得承受随之而来的祸。
就该让这不要脸的一家三口都没好日子过,也叫外人看看出轨当小三当私生子的下场。要让他们过好了,不都有样学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谷雅萍的日子委实不好过,她以为自己境遇已经坏到极致,才发现原来可以更坏。
美国居住地的法院通知她,高丽华在美国正式起诉她和冯恺,追讨冯远鹏通过各种渠道转移到他们名下的资产。
这还不算,高丽华还在她老家起诉她的家人,同样是追讨资产。这些年她陆陆续续给了家里不少钱,还给他们买了好几套房子商铺。
被谷雅萍喊来帮忙的谷国平接到法院电话,叫起来:“这给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来,这都多少年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可是给他们冯家生了个儿子的。冯家那么大的家业,你给他们家生了个儿子,我们家拿这么一点天经地义,论理,恺恺还能拿更多,她凭什么要回去。”
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妹妹居然是给冯远鹏做情妇,这么些年,他们知道自家妹妹被人包养了,对方还挺有钱。但是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问她,她河蚌似的,一个字都不说,他们也就歇了心思打听,只要她打钱回家就行。
谷雅萍心烦意乱,去问律师,被告知巨额财产赠与无效,另一方可以以侵犯共同财产为由请求返还。只要高丽华有证据证实那些资产的确来源于冯远鹏,她败诉的可能性极大。
谷雅萍眼前黑了黑,还回去之后,他们母子怎么生活,就是眼前打官司都需要钱。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是想趁着冯远鹏不能主事,逼死他们母子啊。
要是此刻高丽华母女站在她面前,哪怕是拼着坐牢,她都要一口一口咬死他们。她们怎么不去死,死了一了百了,冯远鹏的钱还都是她儿子的了。
谷雅萍愣住了,两眼直勾勾地瞪着。
“雅萍,雅萍。”见谷雅萍突然就愣住了,谷国平焦急地推了她下:“你倒是说个办法啊,这可怎么办?真要还回去,你让这一大家子怎么过日子。”
谷雅萍被推回了神,没好气地呵斥:“你急什么,只要恺恺好好的,你们还怕没好日子过。”
谷国平缩了缩脖子。
正当时,谷雅萍电话响起来,她连忙掏出来看是老汪,升起希望。待听见老汪兴奋地说冯恺和冯小姑有亲缘关系,露出这几日里的第一抹真心的轻松的笑容。
在律师的提醒下,她上次去医院正巧遇见冯小姑在陪护冯远鹏,少不得又被破口大骂一番,她趁机扯了一把冯小姑的头发。倒是想拿冯远鹏的,可她压根靠近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律师会见冯恺时,也带出来一撮冯恺的头发。两者拿去鉴定,自然是有亲缘关系的,他们可是亲姑侄。
“好,好,好!”谷雅萍连说三个好。
老汪:“我听说,冯女士她们明天早上要护送老太太回老家。”
“消息确切吗?”
老汪:“是从刘总的司机那打听来的,刘总明天要去送老太太。”
谷雅萍心里一稳,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冯愉的阴谋,之前那份报告肯定是冯愉住了手脚。
……
死因司法鉴定结果出来后,冯老太的遗体随时可以运回老家。不过冯家人惦记着冯远鹏,做梦都盼着冯远鹏突然醒过来,希望他能披麻戴孝送冯老太一程,也让老太太走的更安心一点。
可等啊等,等到七天关键期过去,冯远鹏依然静静地躺在那儿,要不是仪器还显示他保有基本性命特征,冯家人都要以为他死了。
医生委婉表示照目前情况,冯远鹏苏醒几率不大,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冯家三个女儿再次哭成泪人,在各自丈夫儿女的安慰下擦干了眼泪。年纪小的外孙外孙女在老家等着,只有两个在澳洲读大学的外孙和外孙女飞了回来帮忙。
“妈不能等了,咱们先办了妈的身后事。”冯小姑拍板。
冯大姑冯二姑没有疑义。
当下冯家人定了去医院接冯老太遗体的时间。
是日,高丽华和阿渔也应景地出现了,阿渔这个亲孙女必得到场,而高丽华,人死为大,既然还没离婚,就得来点个卯,省得被人说三道四的。
等候多时的谷雅萍兄妹冲了出来。
又见谷雅萍,冯家三姐妹火冒三丈,这个人阴魂不散,三天两头过来膈应人。
谷雅萍举着鉴定报告,大喊:“这是恺恺和桂英的亲缘鉴定报告,你们看,你们看啊,他们有亲缘关系,他们是亲姑侄啊。你们要是不信,这是恺恺的头发,你们再去检查,多找几个机构检查,你们去查啊,恺恺真的是远鹏的儿子。”
谷雅萍语气铿锵胸有成竹,目光凛凛盯着高丽华和阿渔:“上次那份报告肯定被他们动了手脚,他们想害死恺恺,你们千万不要着了他们的道。”
高丽华轻轻皱了下眉头,这是她第一次和谷雅萍面对面,不禁打量目光审视,脸上还带着清淤,因为连日来的担惊受怕,整个人憔悴不堪还有些歇斯底里。
谷雅萍也在打量高丽华,她偷偷找人调查过高丽华,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对方端庄从容,对比自己的窘迫,谷雅萍生出难堪,恨得咬了咬牙。
“恺恺要是被判了刑,你们家老太太走的也要不安心的。”谷国平瞥到边上的灵车,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别提我妈,你们有什么资格提我妈。”冯小姑猛然爆发,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冲上来一把夺过谷雅萍手里的鉴定报告,狠狠撕开:“我妈是被你们母子俩联手害死的,要不是你们母子,我妈这会儿还好好的活着,她怎么会死。”
冯小姑把撕开的纸张重重拍在谷雅萍脸上:“就算冯恺是我哥的儿子又怎么样,亲孙子杀了亲奶奶不犯法,我妈就该白死了,你休想.我妈那么疼他,可他为了你居然那么用力的推我妈,还把我妈害死了,这种孙子要来干嘛,要是我妈在这儿,也不会认他。”
谷雅萍就像是被雷打到一般,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脸色铁青的冯小姑,她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明白。
谷国平吓白了脸,冯家这意思是,就算冯恺是冯家的种,他们也要追究到底.这怎么和妹妹说的不一样,妹妹信誓旦旦,只要冯家人知道冯恺是冯家的孙子,他们肯定会帮冯恺,还会帮他们对付冯愉母女俩。
阿渔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嘴角,血缘哪有利益来的重要。
冯远鹏大有睡到地老天荒的架势,有冯老太在,他们还能争一争冯远鹏的监护权,进而代持他的股份,可冯老太一死,公司他们一点边都占不到,再也没法从这边拿好处。
投资冯恺风险高,投资她好处立马兑现,怎么选,一目了然。
“你们被她们收买了,”醍醐灌顶的谷雅萍睁圆了眼睛,抖着手指了指阿渔和高丽华:“你们被她们收买了,你们想联合起来逼死我的恺恺。”
谷雅萍握紧了拳头,胸膛剧烈起伏,嘶声质问:“你们对得起远鹏对得起老太太吗,你们就不怕老太太半夜来找你们。”
被戳到痛处的冯小姑一巴掌甩过去:“你还有脸提我哥,要不是你,我哥怎么会躺在那,我妈更不会死。是你对不起他们,我妈晚上要找也是来找你们。”
冯小姑恨啊,恨谷雅萍这个扫把星害的她家破人亡,害的她为了不争气的老公,只能昧着良心听冯愉的话。她已经反应过来冯恺是她亲侄子,只恨戴浩军这个蠢货做假账被抓到了把柄,她不能让戴浩军坐牢,只能听冯愉的话,还得替她说服两个姐姐。
冯家两个姐姐也有私心,儿女进了公司,冯恺以后能给的也不外乎这些。现在帮着冯恺,就是得罪冯愉,当下局势,冯愉稳稳占据上风,冯恺赢得希望微乎其微,除非冯远鹏醒过来,可冯远鹏他醒不了啊。
再来,他们对害死了亲妈的冯恺不是不恨的,也恨谷雅萍。在丈夫儿女的劝说下,别别扭扭地认了,就是心理难受的慌,说不准冯恺就是他们老冯家唯一的男丁了,可老冯家再重要还能重要过自己的儿女。
谷雅萍被冯小姑这恼羞成怒的这一巴掌扇在地上,仇恨的烈火腾地冒了出来,她趴在地上,捂着半边脸,恶狠狠等着冯小姑,一股怨毒之气使得她整张脸扭曲狰狞。
冯小姑心里瘆得慌,声音发颤:“保安,保安,把她带走。”
再次被保安强制驱逐的谷雅萍咬着苍白的嘴唇,眼底黑沉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