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杨清晨惨叫着从梦中惊醒,然后一头冷汗的坐了起来。
梦里,杨丽丽狰狞的脸朝他靠近,拼命的拉着他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感到窒息,想伸手去推开她,却只觉得她的身子是那样虚幻,根本就触碰不到,他挣扎着,他求助着,最后强行让自己从梦中清醒,直到他恢复神智之后,仍然觉得胸部有一种窒息之后的痛。
他知道,自己的病又犯了。
曾经,童年的那段爆炸经历,差一点儿把他逼进崩溃,十几年来,他深深的活在自责中,每每都在恶梦中惊醒,那个绑架自己,却被自己炸死的妇人的身影,一直都萦绕在自己的心灵心处,后来,在贾冰心的努力之下,好不容易他才脱离那段梦魇,可杨丽丽的事情一出,他再一次掉进了深渊。
自责,懊悔,无助,就像当年自己引爆的炸弹一样,这一次,他很可能万劫不复了。
痛苦的用手抱住头,杨清晨整个身子都开始发麻。
此时,才不过子夜一点钟,可是杨清晨,却再也无法进入梦乡。
头疼的厉害,杨清晨扑到柜子前,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找出两片安眠药,然后一张口,就把药片吞了下去。
药片卡在喉咙下边,有些难以下咽,杨清晨便挣扎着来到客厅,想接一杯水来把药顺下去,结果刚一进客厅,就看到杨丽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杨法医,你醒了?”杨丽丽笑吟吟的问。
杨清晨狠命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可是再看,杨丽丽还是微笑着坐在那儿。
“杨丽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不要再缠着我。”
杨丽丽却并不介意,“太晚了,杨法医,我好冷,我只想在你这儿借宿一会儿。”
“不可以,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你走啊。”
“杨法医,”杨丽丽委屈的道:“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对我那么狠心呀?”
“啊——”杨清晨终于崩溃了,他随手拿起什么东西,朝杨丽丽扔了过去,东西摔在沙发上,茶几上,摔得粉碎,而杨丽丽,却依旧在那里笑得十分灿烂。
无奈之下,他只得气喘吁吁的打通了贾冰心的电话。
贾冰心身为一名职业心理医生,她并不介意自己的病人,在子夜时分突然的打进电话来,虽然还没睡醒,但是,她仍然愿意接听。
“喂,杨法医。”她睡眼惺忪的道。
“贾医生,是我,我要承受不了了,救救我,救救我。”电话里,依旧能听到杨清晨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好的,我在这里,杨法医,你不要怕,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在听你说话,放松,你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底怎么了?”
“贾医生,我现在,好难受。我又开始做恶梦了。我梦到死去的人,我开始出现幻觉。”
贾冰心点了点头,“好的,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客厅里,我看到,死去的人。她不走,她就在我这里。她冲我笑,可是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她缠着我。”
贾冰心深深的吸了口气,尽管是心理医生,但是三更半夜的接到这种电话,也让她有点心里发毛,她道:“这样,杨法医,现在听我说,把眼睛闭上,深呼吸,很慢,但很深的那种,连续做五次,吸,呼,然后把你的身子放松,感觉自己在下沉,慢慢的,慢慢的沉入地板里。”
她的声音说的非常舒缓,杨清晨顺着她的语音,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过了一会,贾冰心道:“好,请你睁开眼,再看看客厅,还有幻觉吗?”
杨清晨再次睁开眼,果然,客厅里虽然被他摔得一片狼籍,但还好,不再有杨丽丽的身影了。
杨清晨这才松了口气,“没有了,贾医生。”
“很好,杨法医,你暂时先不要吃太多的药物,先回到卧室小憩一会儿,尽量不要进入深度睡眠,明天一早,你来我办公室,我帮你做一次治疗。”
“好的,谢谢你贾医生。”
杨清晨担心的事终于来了,他一直和李婷林不敢在一起,就是怕有这么一天,他记得贾冰心说过,如果自己的病再次暴发,可能,就会直接精神分裂了。
天亮后,杨清晨和单位请了假,便直奔贾冰心的医院。
可是,却遭到了护士的阻拦。
“杨先生,请稍等,贾医生现在有病人。”
“有病人?这么一大早,就有病人了?”杨清晨不解,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居然还有人比他还早。
没办法,他只能坐在门口等。
因为昨夜没有睡好,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有点昏昏欲睡,耳边隐隐听到贾冰心在办公室里的怒吼:“请你出去,我不治你的病。”
杨清晨怔了怔,他晃了晃头,把自己的困意赶走,然后凑近到了门口去偷听。
“贾医生,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你必须合作,没有选择。”
“我是医生,我不会违背我的道德,请你出去,我后边的病人他们还在等着我。”
“你知道你拒绝我的后果吗?”
“任何后果,我都一力承担,出去。”
屋子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很快,门就被人打开,杨清晨因为一直在门口偷听,一时间没来得及走开,与对方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定睛细看,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脸上还留着一点小胡子。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杨清晨,眼神中满是惊讶,但见杨清晨对他没有一点反应,便连忙收起了表情,横了杨清晨一眼,扬长而去。
杨清晨懒得在意这些事,毕竟,自己现在急需治疗。
走进办公室,贾冰心正一脸无奈的捂住自己的头,突然见到杨清晨,她也愣了一下,“是你?”
“对呀,昨晚不是预约好的吗?”
“可是,刚才,刚才你进来时,没看到那个人吗?”
“看到了,怎么了?”杨清晨不以为然。
贾冰心愣住了,半响,才道:“算了,没什么,我们还是开始治疗吧。”既然他不知道一些事,那自己就不要告诉他了,他现在心绪已经够烦乱了,贾冰心也不想加重他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