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颤音的低嗥在前方回响，门后的那个甚至还没出来，恐慌的气氛就已四下弥漫，令人窒息。
“咕嘟”，是青年咽下一口口水发出的声音。
噗通通，接连几声倒地的声音，穿着巡逻队员衣物的活尸纷纷倒地，落在地面的碎石与杂物疯狂的颤抖起来。
“渺小的凡尘，毁灭，已然归来……”
低沉嗥叫的声音切实的接近着，方才还在很远的距离发出放逐宣言的主人，转眼间已经立足于门前。
砰！
一只蹄子穿过门扉，铁青色若金属的皮肤上布满刀凿斧刻的痕迹。
同时带来的还有致命的高温。
从异界之门的方向，大地融化成岩浆，缓慢而坚定的向两人所在方向蔓延。
紧接其后一杆锈迹斑斑的长矛从门扉中探出，熟悉的外形让奈奈侧目。
“那是什么？”
青年绝望的问。
奈奈意外的有些失神，良久，惆怅的回答才从旁边飘来。
“那是‘我们’的故人。”
她恍惚间回忆起往昔的一幕，耳边飘过发聩的喊杀，以赤红色的天空作为背景，从天而降的流星下，每一刻都有无数道白光飘起。
那是圣灵死亡时的模样，在三十级的版本遇到九十级的版本最终BOSS，即使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她依旧能记得，在那连世界都为之震颤的力量下，一整个城市在熔岩与浓烟中化为灰烬的场景。
一时间诸多人的身影浮现在奈奈的脑海中，趾高气昂的艾尔薇，弱气的琳，中二的李正义，总是神秘兮兮的尼克，笑着鼓励自己的白胡子老头，佑子，最后定格在穿着女仆装，总是默默望着天空的清冷的女孩。
不能让它过来！
青年回过神时，只看到奈奈攥着火球向那边冲了过去。
“导师！”
他的吼声刚脱口而出，剧烈的波动已从那边传来，伴随着冲击波袭来，青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女孩奋力将门后的“故人”推进去的模样……
……
……
……
灰色的天空，终年被乌云笼罩的世界。
一望无际的平原，铺满了灰尘的大地上，荒芜不见人烟。
苍茫的风卷起灰尘一片，更远的地方，无数亡者徘徊在领主的威压范围之外。
周围弥漫着铺天盖地的负能量，像是嗅到腥味的蝗虫一样疯狂在她身边徘徊，这是足以将活人杀死的浓度，更能将死者一秒内转化为亡灵。
在更远处的地方，伫立在天边的高塔在尘暴中若隐若现，狰狞的外表以骨骼作为装饰，是这片地带主人所拥有的宫殿。
绝非生命的领域，这是与现实处于同一层次的，纯粹的死亡地带。
本不知道连通着什么地方，但看到伫立在眼前的有若山峰的怪物时，答案却自然在心头浮现。
——异次元·死灵界。
奈奈大口喘气，方才的推动让她体内的魔力在这短短片刻间消耗了十分之一之多。
她心头同时也有深深的疑惑。
因为，太轻易了。
那可是领主啊……那个种族的怪物向来以熔岩与蛮力闻名，自己一个法师居然真能做到把它推回到“门”里这种事。
就像是，对方根本没有抵抗一样，害的奈奈来不及收力，自己也跟了进来。
短暂的沉默后，眼前的怪物说话了。
“我从你身上嗅到了熟悉又讨厌的味道。”
“啊，真巧，我也闻到了你们一族特有的硫磺味道。”
奈奈默默看着身后大门逐渐化作奇点消失，嘴里漫不经心的作答。
然后她回过头，在风平静时仰望着面前游戏中被俗称“大屁股”的恶魔领主。
“好久不见，阿喀琉斯，果然你的体质足以弥消死灵界恶劣环境的影响。”
死灵界所谓的恶劣环境，一般在BUFF栏中显示为“有害气体”“活体标识”“负能量侵蚀”这三条，第一条的效果是持续扣血，第二条会给活体施加亡灵吸引的BUFF，至于负能量侵蚀效果与有害气体等同，只不过伤害类型从环境伤害变成了负能量伤害。
但现在看来，一个血量上千万的世界BOSS在这里尽管过得不好，但只凭借环境是无法将其杀死的。
可能是体质活性太强，也可能是恶魔掌握了奇怪的法术，可能性太多，并不能直接得到结论。
奈奈看着阿喀琉斯：“看来你过得并不好。”
是啊，恶魔领主本应浑身被火焰笼罩，举手投足间带起巨大的风压，但眼前这位被放逐在死灵界的可怜虫在两万年间却完全变了模样。
十几米高的身躯缩水到只有五米，泛着铁青颜色的皮肤看似坚不可摧，但实质上也是衰老的证明。
瘦骨如柴，没有肌肉，可怖的脸颊而今遍布皱纹，惹人生怜。
“圣灵。”
它看着奈奈，没有动手：“没想到两万年后的今天，你们依旧活跃在大地上。”
它的嗓音粗犷而衰弱，想来方才中气十足的叫喊也只是勉力维持的体现，它看着奈奈年幼的面容，眼神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艳羡。
“连时光都无法侵蚀的完美肉身，难道神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
“你当初只是被我杀死数十次的十万弱者之一，没想到今天已经有了能与我匹敌的抗衡的力量……如果是这样的话，果然你的同伴也有了和你相同的水准了吧？”
奈奈不做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天空。
回不去了。
恶魔精通空间要素，天生具有撕裂位面的魔力，所以用以放逐它的地点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结果。
死灵界本身并没有锁定空间的能力，但特殊之处在于……这里汇聚着一批同样不老不死的……巫妖。
他们为了避免外界的打扰选择躲藏其中，终年对法术进行研究，这样的一批老不死，其中最弱小的一批环位也未必比奈奈要低，于千里之外用定向锚砸烂异界之门想来也只是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喂，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阿喀琉斯惨笑一声：“我？我每月贡献自己的鲜血，提供给那群老家伙来研究，才换来了一片平静的地带。”
终究是恶魔，它看着奈奈的目光渐渐充满讥嘲。
“不过你的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筹码吧？”
“啊……大概，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