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是以信函形式传达。

告别了布鲁诺，回到鉴定室后，奈奈一眼就看到放在桌子醒目处的信函。

拆开信封时里面嗖的窜出一颗光球，在她身边萦绕了片刻消散无踪。

虽然从没和这种东西有过接触，但奈奈还是感觉到光球上充盈着爆发性的力量，并且短短片刻间对她的身体扫描了一遍，显然是确定着她的身份。

贤者纪的魔法师能做到这一点并没有出乎奈奈的意料，怎么也是魔法兴盛的时代，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感叹。

恐怕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未曾想过，几千年后的人类后裔反而失去了这一切，最后的神秘蜗居在天空破败的城市，取而代之科学的技术渐渐兴起，成为凡间主流的力量。

她看了看信封上的内容。

“明日早上七点随同布鲁诺前往桥港北部边缘，对未知现象进行鉴定。”

“……”

说起来奈奈并没有早起的习惯，但事关这个世界的灾厄，组织上层的决定显然不会根据奈奈的想法转变。

知道明天会迎来麻烦的一天，奈奈没急着看书，只是坐在窗边的办公椅上，默默打开编辑器。

LV71。EXP181020/188533。能量值0。

能量值从开启等级系统后就没有变化，经验则上涨了一点点。

奈奈期间没有制造任何杀戮，于是经验的来源变的奇怪，直到打开日志她才恍然发觉，一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同样处于经验获取有效的涵盖范围当中。

日志上是这样写的。

#99：冥想+33xp。

#100：与千代佑子交谈，获知世界的隐藏布局+10XP。

#101：穿过异界之门，亲身体验传送过程+150XP。

#102：抵达未知位面(NO.1)，见证异常景致+100XP。

#103：使用飞行法术+10XP；

……

#107：使用传闻法术打破时空间隙，回归过去+440xp。

#108：亲眼目睹琳的先祖+20xp。

原本在奈奈的理解中所谓的经验是从死者身体汲取能量的过程，但如今一看又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好在“神”的一部分仍旧寄居在她的心中，她便干脆的问。

“莫西莫西？”

下一刻，柔和的声音果然在脑海中回荡。

“沉寂了这么久，我曾以为你今后再不会主动呼唤我。”

奈奈：“……”

她倒不是因为被坑掉450的能量值生气了什么的，只是她的脑回路确实和普通的女孩子不大一样。

本身算是个实用主义者（？），所以没事的话并不会打扰对方。

何况那一位可是“神”，拥有各种无法理解的能力。即使奈奈作为圣灵，神本质上只能算是她的“上司”，她也不敢随意调戏或者骚扰。

只是如今她有些迷茫，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从神的问候中，她居然感受到淡到几乎不能察觉的……哀怨？

摇摇头驱除无用的想法，奈奈将自己关于经验值的问题提了出来。

“我为什么能从事件中获取经验？获取经验的原理到底是能量灌输？还是干脆就是其他的东西？”

结果神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不是无可奉告，而是

“我不知道。”

奈奈听的茫然。

神便提醒道：“你能沟通本质，泰洛兹体系的魔法师都能够沟通本质，但你们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能通过冥想的方式沟通本质。”

“再比如你，你穿越了，甚至如今的你也觉醒了在时间长河中穿梭的能力，但你并不知道自己能随意穿梭时间的理由，只是渐渐掌握了它的用法。”

“我也是这样。”

“我不知道经验值或者系统或者编辑器运行的原理，但我就是能制造它们，如同呼吸般理所当然。”

说完祂注意到奈奈的思维出现了巨大波动，尽管奇怪却没有多问。

奈奈本人也确实是震惊的。

但震惊的理由绝不限于“人类居然如此伟大”或者“怎么可以有随意制作系统这种出格能力”之类的想法，而是神所说的第二句话。

“我的穿越？不是任何人的杰作？”

十分钟后，奈奈切断了与神的思维连接。

她瘫在椅子上，略失神的望着前方。

“我是穿越者。”

她喃喃自语。

“我的穿越，没有任何背后的推手，一切的理由只在于我自己，源自于……我的才华的觉醒？”

她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就像玻璃一样，哗啦一声被残酷的现实冲击的粉碎。

只因为，人类，原本就不是应具有任何才华的生物。

……

在哭泣中宣告自己的降临，自刚出生起就被无条件供给需求的养分。

被这样抚养长大的人类幼崽，多少会将“世间的一切皆属于我，我即是天空高高在上的太阳”当做客观事实烙印在本能当中。

但事实远非如此。

现实不以人的意志转移。

生存的压力，社会的残酷。

世界展现出的一切，皆与唯我的本能相悖。

被拒绝，被伤害，人与人的冲突，人与社会的冲突，团体与团体的冲突。

受到同事欺压，失恋，直面亲人的死亡。

在世间摸爬滚打，一次次的受挫，一次次碰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与灵魂，渐渐领悟到自己无力改变一切的真相，接受了自身的平凡。

最后甘于平凡。

这就是人的成长过程，可以说是世间大多数人的经历。

奈奈就是大多数人之一，也早就完成了这一份成长。

但今天，她属于人类的一面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三观受到冲击。

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人类并不平凡。”

“我并不平凡。”

她忍不住在笑。

她不是小孩子，就算心中喜悦也极力压抑着情绪。

又不能全部压抑。

所以在嘴角，抽筋一样勾勒出诡异的弧度。

神虽然断开连接但一直关注着这边，目睹了这笑容的刹那，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样的笑容，存活逾万年的她从未见过。

祂惊恐的看着，更不敢发声。

**

次日，三楼单人宿舍前。

清晨七点钟。

布鲁诺敲了敲门，在门口静静等待。

片刻后，开门的女孩让布鲁诺愣了愣。

长袍整整齐齐，腰板挺直的女孩浑身洋溢着自信的风采，全然失却了平日沉静到无可琢磨的气质。

虽然处于任务需要奈奈的外表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中，但男人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问。

“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