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狄尼斯王万岁！”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驮马群经过，村民纷纷将酒樽取下，在薇薇安身边的奈奈也分到了一杯，金属制成的杯子有一点重，里面的液体在火光下荡漾着，反射着点点亮晶晶的波纹。

“干杯！”

站在人群中央，约里克也被分到一杯，一饮而尽。

“干杯！”

薇薇安对奈奈轻笑，将酒杯中透明的液体送入口中，奈奈见此也不疑有他，举起酒樽。

但刚刚举起酒杯，她就愣了一下。

她想到当日在川樱市小巷中见过的，有如巨猿一样的生物。

也想起在这几天经历的种种。

需要被时空法师消除的“冗余”，此时代意外先进的技术，乃至在更为久远的过去的“先民”因某种原因尽数灭绝的谜团。

这些事尽管之间并无关联，但奈奈还是隐约感觉到不妥之处，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抬起手，长长的袍袖掩住金樽，指尖有异色的光华一闪而逝。

而后，奈奈身体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被污染的永生之酒』

永生之酒，初次饮用将打开细胞潜能，停止身体衰老，获得永生。但因为被污染，服用将引起一系列“未知”的变化。

后方还夹杂着注释。

——“永生”是脱离世界内在规律的现象，世界意志绝不会允许这种固定达成“超脱”的方式无限期延存，毁灭终将降临；从这方面考虑，所谓的无垠的世界就仿佛一片沙漠，“固定达成永生的方式”仅作为短暂出现的绿洲出现在“正无穷分之一”概率之中，并作为无法再现的奇迹在延伸至无限的时间尺度中转眼消失。

奈奈神色木然。

未知的变化。

正无穷分之一的概率。

无法再现的奇迹。

还是第一次由传闻法术揭示出的世界真相充斥着世界对生命的满满恶意，用以形容的冰冷词汇不由让她身体发冷，再想到斯奎因的说法与先民与当代民众的关系，是不是说，先民的毁灭……也和这所谓的永生有关？

奈奈不敢想太多，转眼看到不远处的人形也没碰酒杯。

人形比奈奈掌握的法术更加精神，同样的传闻，不用发动，只是看一眼酒杯中的讯息就被她全部察觉。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人形假借着挪到身体的动作动了动手指，随后包括薇薇安在内，两人杯内的液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薇薇安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满意的呷呷嘴，眼中蒙上一层迷茫。

“奈奈姐姐……好晕……”

奈奈瞪大了眼睛，刚要有所动作却被人形拽住手臂，她向奈奈轻轻摇头，暗示她再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奈奈哑然，瞬间没了参加祭典的心情。

永生之酒的到来将祭典的气氛推进至最高潮，在曲目停顿的间歇，奈奈在崇拜者纷纷离去后来到约里克身边。

“你知道杯……”

约里克举起手打断了她的话，并从怀里掏出熟悉的怀表，将盖子打开。

熟悉的时间停止效果顿时笼罩了附近的区域，篝火上飘起的火苗停顿在半空。

然后他定定看着奈奈：“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那你还喝掉了……”

对于奈奈呆呆的表情，约里克解释：“斯奎因师父大概没跟你说过，我们并不需要肉体，只有着人类的灵魂，所以肉体上的畸变对我们的本质并没有影响。”

这个羞涩的青年这一刻展现出惊人的睿智：“你找我是想问我阻止饮品生效的方式吧？”

“……是。”

奈奈老老实实的承认下来。

然后她就看到约里克摇了摇头。

“不存在，包括返祖现象的发生都是无法避免的，灵药与她的灵魂牵扯太深，即使你是在你们世界中处于最顶端的魔法师也无力阻止，这是我们无数次从冗余记录中得到验证的结论。”

奈奈更加认真的问：“那我回到过去呢？”

沉默。

沉默了两秒，约里克深沉的说出结论：“过去的是无法改变的。”

可能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得知导师注定失败，甚至罹难的消息后他才会显得如此平静。

“沿命运轨迹前行的人类史就像一辆长度无限的列车，只有车头能够决定未来的方向，车尾只能沿着车头走过的轨迹行驶，这一点任谁都无法改变。”

奈奈又问。

“那我要是将列车一分为二？”

“你这种行为等于毁掉历史本身。”约里克警告：“尽管我还不是一名成熟的时空法师，但也会尽力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奈奈冷笑：“那你们就坐视这个宇宙的命运网络被冗余侵蚀？”

约里克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奈奈补充：“斯奎因跟我说过这些……况且只要有能在时间停止中行动的能力，我一个七环的魔法师，在能量上可比你们要强上一万倍。”

这话可不是吹的，外面那些与时空法师鏖战许久的军团在奈奈手里撑不了几天。

约里克终于有些动容。

“那你……有没有什么更靠谱计划？”

奈奈嗤笑了。

“计划？我为什么要考虑计划？你们是专业人士，制定计划是你们的事情，把结论告诉我，我去执行。”

说着她脸色一变。

“你的手？”

不是他的手，确切的说是他手里的东西，金属制的怀表已经开始融化，将约里克的手烧的一片焦黑。

“没关系，大不了放弃这具身体，你先走，离这里远点，接下来我会联系上面，过几天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遣人找上你。”

奈奈转身就走，而后没过多久，在她远离了祭典现场后，忽然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

是时停效果过了时限。

几乎与此同时约里克佯装被火烧伤，从篝火旁跳了起来，在心灵传讯中告知人形叫她稍安勿躁后，奈奈最后深深看了约里克一眼，指挥两只相位蜘蛛跟上自己，身形很快消失在旷野当中。

而后没多久，她就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在她身后，跟上了一些……凶恶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