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三娘这才接着解释,“你闺女今天和书生比试诵诗不是赢了吗?”
“啥玩意?你等等!”徐文娘看郭三娘神色不似作假,她滴个乖乖,她女儿会诵诗?她女儿那点子墨水,还能诵诗?徐文娘矜持的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我女儿,婉白她诵诗赢了书生?确定没听错?”
不是,私塾都不教书的吗?难怪镇上二十多年没出过一个秀才,连她女儿都赢不了!这水平,也真是够呛!
“怎么会听错呢,千真万确!这可是书程亲口和我们说的,她一连背了好多诗呢,真没想到,婉白这姑娘,竟然这么深藏不露啊。”
徐文娘再三确认了几遍,确认无误,这才骄傲的抬起下巴,“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婉白从小就聪明,那简直堪称啊,过眼睛不忘!”
这话,徐文娘说得一点都不心虚,像是完全忘了原主小时候十天半月都背不过一首诗的事似的。
村子就这么大,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郭三娘也隐隐听过连婉白小时候又皮,又不好学,属于逼着打着都学不会的人。
郭三娘又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了僵,又亲热的引入正题,“婉白可是说啦,她诵的可都是你们老祖宗的诗,你们好多个老祖宗都是诗豪呢!他们的每首诗,都让人为之一叹,很多更是千古佳作!”
有……有这么回事吗?她怎么不知道她有这么厉害的老祖宗?虽然她不知道,但女儿的台怎么能拆?
“那可不!我们祖宗厉害着呢!别说诵诗,就连做那个什么什么文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徐文娘吹嘘完了,觉得还不够,又接着道,“唉,平时啊,我们做人朴实、也不张扬,不像某些人似的,读了两本书,净到处显摆显摆的。”
郭三娘又被噎了一下!
可她不知道的是徐文娘的目的完全是自夸,不是损人。
看到郭三娘脸色变了,徐文娘才意识到自己说的似乎是有那么点不妥当,赶紧补两句,“三娘,我可不是说你呢!你可别多心,这念过两本书就嘚瑟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呐!”
这不还是在说她?郭三娘觉得自己多跟她待下去会气出病,也不再多做铺垫,“婉白说,把那些个老祖宗的诗整理一遍给书斋老板,我是想,整理出来以后,能不能先给我们家书程看看呐。”
郭三娘觉得这应该不算难事,就算是碍于情面,徐文娘也会答应吧?
谁料,徐文娘一胳膊拎起菜篮子,很神气的道:“这我可管不了,我可做不了我闺女的主,你要真想看得自己亲自去找她!”
郭三娘又被噎了一下,敢情徐文娘她觉得做不了姑娘的主,是什么好神气的事情吗?
徐文娘走路就跟脚下生风似的,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邻居邱氏,徐文娘咽了口吐沫,还是没把胸口的那股子倾诉欲给咽下去。
她挎着菜篮子迎上邱氏,“哎,你这是要去哪儿呐?”
“我去买点醋。”邱氏笑盈盈的回答。
买醋的路和回家的路是两条路,徐文娘像是刚想到什么似的,连忙道:“对对,我家也缺醋!那就一起?”
“行啊,一起啊!”
徐文娘对家里那满满一大缸子新酿的醋选择性失忆,喜颠颠的跟上邱氏的步伐,故作矜持的问:“唉,你还不知道我家婉白诵诗赢了先生的事吧?哎呦,我家婉白啊,你说怎么就那么聪明……”
她俩走路自然比文文静静的郭三娘走的快,她们经过郭三娘的时候,郭三娘,还听到徐文娘高声道:“我都没往外说,我家婉白从小就厉害……”
郭三娘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怎么就没往外说?你说了不止两遍了!说好的不张扬呢?
等买完醋回去的时候,徐文娘已经说得唇干舌燥了,邱氏的家稍微近点,等邱氏回去了,她心头那股子热血这才稍稍平静下来,这才觉得这事处处都透着古怪!
吹牛是吹牛,但仔细琢磨琢磨,那寒窗苦读的书生,真的能比她女儿还差?她咋就那么不信呢?
等徐文娘进院子的时候,连婉白刚好做完饭。
“娘,咱们吃饭了。”
徐文娘也不急着吃饭,反倒是问道:“婉白啊,听说你今天诵诗赢了书生?”
这消息传得可真够快!连婉白小心窥探徐文娘的表情,发现她面无表情,从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心里一咯噔!不是被发现换了芯吧?暴露了吗?没被沈元柏弄死就先要被当成妖女烧死了?她真是太大意了!
“那个……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小心……赢了。”连婉白弱弱开口。
徐文娘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拔高声音,“什么叫一不小心?!”
徐文娘突然发问,连婉白更是悬了几分,让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张嘴结结巴巴的道:“就……就……不小心,运气好而已!”
徐文娘仍然是绷起脸,“咱们凭本事赢得,怎么能算不小心,咱这是本事大!咱们赢了就得让别人看到咱们赢的底气!”
我了个娘唉,原来你这么个意思啊!看把气氛弄得紧张的!穿来了没几天,她总在生死边缘蹦跶啊。
“娘说得对,娘说得有理!”连婉白急忙奉上彩虹屁。
徐文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面露忧色,她伸出手拍了拍连婉白的脑袋。
连婉白神经还整经绷着,差点以为徐文娘要扭了她的脑袋,“娘,怎么了?”
“我想了一路,那些诗也是梦里的老神仙教你的吧?”徐文娘眼圈一红,“这是造的什么孽!是不是又有人嘲笑你不认字了?真是苦了你了,小时候十天半个月也背不出一首诗,那么些个诗,你得是怎么背的?难怪都瘦了,咱们又不考功名,别太用功,别把身子骨累垮了!”
连婉白哭笑不得,内心却感动,她这个娘脑回路可真不一般,也是不一般的宠女狂魔啊!
“我不累娘,这些年是娘您受累了,等我赚了大钱,买好些个丫鬟伺候您!对了,我还给您买了发簪,您看看喜不喜欢!”连婉白此刻才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流浪的浮萍,在这里扎了根。
她是真真切切的来到了古代,真真切切的有了一个全心全意信她、宠她、爱她的好娘!
而沈元柏刚从书房里出来,正巧听到徐文娘那句“太用功,别把身子骨累垮了”!
“……”沈元柏狐疑,看几本艳俗乡野故事,是用功?还是太用功?能把身子骨累垮的那种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