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和十八年,文宣帝称病退位,赐大周的现任宰相,也是其亲封的义弟柳安然于氏皇姓,赐名为于安然,祭祀认祖,入皇族玉牒宗堂,并昭告天下,将大周皇位禅位于他。
而后,这位七岁登基,十四岁亲政,二十五岁退位的大周皇帝,毅然决然的抛下他的锦绣江山太平盛世,云游四方不知所踪。
自此,这个据说颇有些来历,相传是当年璎珞公主与驸马柳惜言大难不死奇迹般存活的血脉,柳安然,而今的于安然登上了大周的权利之巅,国号安平,史称平景帝。
平景帝在原先大周万事昌盛,四海升平,国库充足,兵强马壮的基础之上厉兵秣马,挥军北上,翻越周昭屏障一线天,竟是志在天下之势。
昭国皇帝司徒睿虽是旧疾缠身,多年不离吊命汤药,但治国之术绝对首屈一指,昭国也是国泰民安蒸蒸日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昭帝龙体抱疾,后宫佳丽无数,多年来却一直唯有子嗣,但其兵力绝对与大周能成鼎足之势,不逊分毫。
但让后世史学家称奇困惑的是,周国军队一路攻来,竟是出乎意料的未遇到任何的誓死抵抗,攻城掠地轻而易举简直如探囊取物,昭帝甚至下旨明令昭国子民绝对不可以不顾大局反抗周军。
昭帝年轻之时也是翘勇善战,兵行诡道之人,昭国上下一致认为此乃皇帝用兵之计,背后不知何种谋划,皆猜测随后将是怎样一番出其不意力挽狂澜,扭转整个诡异的战事。
谁知让翘首以待的民众恨不得戳瞎眼睛的是,昭国皇帝司徒睿竟然打开城门,端坐在皇位龙椅之上,静候大周平景帝于安然不费一兵一卒的攻入昭国皇宫。
两帝相见,风云聚会。
当所有的人以为昭国玄武大帝司徒睿卖辱求命投降大周的时候,这个开门迎敌的皇帝却是又一次出人意料的孤身一人负隅顽抗,竟是孩子气的约那大获全胜的平景帝单打独斗一决生死,更为戏谑的是,那平景帝竟然戏剧般的答应了这个荒诞的提议,两帝相斗定一国生死存亡!
两国哗然!
众人皆退,乾坤殿空旷肃穆。
司徒睿负手而立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含笑望着那个年轻的帝王一步步的走进他的江山之巅。
那眉,那眼,像极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女人。
那鼻,那嘴,却毋庸置疑是他司徒睿的翻版。
“你的娘亲,她还好吗?”他轻声细语的问,话出口那一刻,他竟然觉的心中竟是莫名的忐忑。
带着些许的期待。
那个面若星辰英姿勃发的少年沉默的看着他,半响,终是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
刹那间,清香馥郁,一地繁花。
司徒睿嫣然一笑,眸色中琉璃璀璨,虽已过不惑之年,久病之体让他看起来有些形销骨立的单薄,却丝毫无损那举手投足间的绝代风华。
“你――,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司徒睿欲言又止,第一次明白了有什么一句简单的询问,似乎也是要耗尽周身的勇气。
“她提过你,也曾亲口告诉过我你们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那些纠葛过往。”
“那她,她可曾说过你是我司徒睿的――”
“我姓柳,而今,姓于!”那个少年快速的打断他的话,神色不变,平静无波。
司徒睿微微愣神,扯了扯嘴角,竟是连个牵强的苦笑都挤不出来。
最后,千万万语唯化作一声长叹,在那寂寥冷然的金銮大殿层层回响,染的周遭的气息都忧伤压抑了几分。
“呵呵,罢,罢,如今能知道你们母子尚在人间,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老天,终归是如了我的愿了,待我,也算不薄了。”
当年,他强了她,也曾信誓旦旦的说,定然要让她生下他的孩子,师出有名的攻占吞并名大周国,正言顺的一统江山坐拥天下,天下河山皆姓司徒,千秋万代尽归大昭。
如今,确实是她与他的儿子手握了这天下乾坤,只是,这江山却不在是姓司徒,而是姓于的了。
机关算尽,这天下依旧是他当初谋划的天下,却不再是他大昭的天下,不再是他司徒的疆土。
他的儿子,他的江山,最终,姓柳,姓于!却独独不姓司徒。
原来,步步为营环环算计,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早知如此,他岂会当初?
司徒睿眯着眉眼,静静的打量着眼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似是无数次在梦中做过的那般,只是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至少,他真真切切的看清了他的容颜。
久久,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轻轻的阖上,好似悠然小憩,睡的安然又平静,又似是在睡梦中看见了什么人,笑的迷离且满足。
只是,嘴角却有一丝红痕蜿蜒而下,配着那倾国倾城的笑容,无端的让人心酸寂寥。
江山天下,拱手相送。
父传子,天经地义。
可父,能不战,却不能降。
他司徒睿向来活的比谁都骄傲,比谁都张狂!
“你――,你,服毒了?”
“帮我转告,转告,你的母亲,这毒,叫做,桃花色,入心即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