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攻略 第三章 路见不平泼沙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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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三年(公元652年),七月初十,辰时一刻。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鱼到底在哪里?

通往婺州的官道上,武康站荷花塘前,水浑看不到鱼,也看不到出浴的美人。闭双眼感受,荷花香沁人心脾,文艺范十足。等四周无人,快速掐两朵荷花,取出花心莲蓬。莲蓬藏袖中,荷花丢池塘,快步离开。

走出一里左右,悄悄拿出莲蓬,抠出颗颗青莲子,随手扔掉莲蓬。剥开莲子果皮,果肉放在口中,噗的吐出来。

太久没吃莲子,忘记莲子苦芽儿。重新剥一颗,看着嫩绿小芽,嘴角扯出苦笑,莲子心中苦。

老爹苦不苦不知道,阿娘肯定心如刀绞。那日离开武家村,她骑着家里毛驴,夜行三十多里,把包裹塞他手里,骑驴连夜离开。这个时代的睦州,到处山贼路匪。这份心这份爱,让他热泪盈眶,不是亲娘胜亲娘。

包裹里八张炊饼,二十五开元通宝,两件换洗衣服,一封书信一支金钗。书信是请人代写的,给舅舅的介绍信;金钗应该是她的嫁妆,给自己做盘缠。

武康不打算用钱和金钗,是以八张饼吃完,化身贝爷荒野求生,各种动植物,加入豪华午餐。偷鸡摸狗没少干,围追堵截家常饭,都是为了生存嘛。

边匆匆赶路,边顺手采花,到中午时分,肚子开始不舒服。无奈撇嘴,装半袖沙土,摘几片荷叶。去旁边小树林,蹲半人高草丛,给草地加把肥。大唐什么都好,就是没草纸,生活对有痣青年,满满的都是恶意。

刚解开衣服,听急促马蹄声,官道尘土飞扬。抬头极目远眺,七八名铠甲骑兵,簇拥马车仓惶逃窜。三十多匹马紧追不舍,马背悍匪衣衫褴褛,舞着横刀甩着马鞭。嘴里呶呶鬼叫,脸上杀死腾腾,打家劫舍好营生。

骑兵被马车拖累,移动速度如乌龟,很快被悍匪追上。双方战成一团,一时刀光潇潇,人马嘶鸣。

电影里的画面,完美呈现眼前,凄厉惨叫,飙出的血,视觉极度震撼。武康嗔目结舌,便便憋回去,麻溜提上裤裤。躲草丛瑟瑟发抖,大气不敢长出,生怕被殃及池鱼。

哀嚎连绵不绝,骑兵久经沙场,都是精兵悍卒,以寡敌众毫不畏惧。悍匪也不白给,五官狰狞杀气腾腾,都是亡命之徒,都背几条人命。武康瞠目结舌,马匪太彪悍了,敢打劫军士!

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军士人数大劣,还要分心保护马车,渐渐落入下风。

哀嚎此起彼伏,空气弥漫血腥,双方人仰马翻。战局变的简单,只剩六名悍匪,两个血淋淋军士。战马死的死逃的逃,就连拉车驽马,也被匪徒砍死。马战改为步战,呶呶怪叫着,再次互相伤害。

豪华马车里,突然窜出人影,身穿儒袍的青年。年纪二十五左右,身高一米七不到,标准的小白脸。美中不足,额头几颗麻子,是天花留下的。

按照影视剧套路,最后出场的,不是绝顶高手,就是坑货队友。小麻子属于后者,跳马车摔狗啃屎,跑路跌跟头,估计吓尿了。

武康气的骂娘,你个王八犊子,大千世界你不去,为啥冲我这边来。麻子不是麻子,你是坑人咋。战局果然恶化,他是根本目标,三马匪出战圈,提刀追坑货青年。

两个军士也闪人,提刀窜过匪徒,血肉身躯护青年,被六名悍匪包围。战圈越推越近,距离草丛三米处,终于停了下来。

武康抹把冷汗,你们这些坑货,俺解大号而已,咋就被殃及了?有心起身逃命,又怕被他们灭口。电影里的武林高手,都有暗器绝活,给我来几发毒镖,都没地方说理。

踟蹰不决,战场异变,悍匪中窝心腿,横刀被踢飞。怪叫一声,仰面摔草丛,下半身草丛外,上半身草丛里,与武康四目相对。

你好啊兄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武康首先回神,双手闪电伸出,狠掐他的脖子。俩大拇指交叠,摁住他喉结,使出吃奶的劲。悍匪脸憋的通红,伸蒲扇般大手,死命掰锁喉钳子。

门儿也没有啊,哪能让你掰开,下地狱去吧。武康龇牙咧嘴,五官都扭曲了,倾尽全力掐。悍匪掰不开,沙包大的拳头,狠砸武康的胳膊。感觉像铁锤砸,疼的直冒冷汗,也激活疯狂兽血。条条青筋蹦出,双手如老虎钳,浑身都在颤抖。

每秒都在煎熬,感觉挣扎逐渐衰竭,双腿开始乱蹬。拳头不再落下,腿也渐渐安静,整个人停止挣扎。嘴里冒出血沫,白眼仁翻开,前往西方极乐去了。确定他死透彻,松手扬起拳头,狠狠砸在脸上:死都死的这么难看。

又听几声惨叫,赶紧透过草丛看,战局再次简单。两悍匪围攻一士兵,除了白脸公子哥,其余全部牺牲。卫士全身血污,已然强弩之末,苦苦承受攻击。两悍匪生龙活虎,刀光如疾风骤雨,脸上爬满狞笑。

白脸青年见势不好,撒腿往草丛边跑,就不能换个方向?悍匪甲身形虚晃,摆脱卫士纠缠,张牙舞爪追过来。白脸青年跑过草丛,武康陡然站起,一捧沙土扬过去。

趁着他们捂脸,飞踹悍匪甲心窝,自己也砸在地上。悍匪甲连连后退,后脖颈正撞刀锋,头颅滚落同时,胸腔血箭喷溅。卫士乘胜追击,横刀斜砍悍匪乙,却遭遇无情反杀。

肚皮被切开,肠子流出来,爆发凄厉哀嚎,画面血腥震撼。不过他异常彪悍,倒地后止住嚎,抱住悍匪乙左腿,冲呆愣青年咆哮:郎君快跑,往山里...

咆哮戛然而止,头颅被砍掉,热血洒满地。白面青年回神,转身仓皇逃窜,任由热泪洒出。无头卫士的双臂,依旧食指紧扣,悍匪乙动弹不得。恼羞成怒,扬起横刀,砍断尸体双臂。

武康灵魂归壳,呶呶鬼叫转身跑,震惊于卫士的忠心。没跑出多远,悍匪开始追赶,气急败坏的咆哮:两个小兔崽子,速速给老子站住,留你们全尸,否则挫骨扬灰,站住...

傻子才站住,全尸和挫骨没区别,当乃翁刚断奶吗?两人慌不择路,没头苍蝇般乱窜,荡起层层积叶。衣服被灌木划破,划出无数伤口,钻心般的疼。

疼痛想必小命,都是鸡毛蒜皮,潜能被激发,跑的比兔子都快,渐渐甩开悍匪。不知道过多久,白面青年“啊呀”鬼叫,武康紧急刹车。转身回头,“妈呀”鬼叫,直接瘫倒吓尿。

他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身上被浅黄色、大腿粗的东西缠绕。俊脸憋的通红,只张嘴不说话,投来哀求眼神。在他脑袋半尺处,有个扁平的蛇头,不住吐出长信,亲吻他的发髻。

传说中的巨蟒,千百斤的野猪,沼泽霸主鳄鱼,都是它们的食物。蟒蛇从树上下来,白脸青年坠地,像个待宰的羔羊,毫无挣扎气力。对不起啊兄弟,我干不过他,委屈你了。

爬起来撒腿跑,越跑腿越软,再次栽在地上。熟悉蟒蛇的进食流程,用身体缠住猎物,令其窒息死亡,然后整个吞下去。到那个时候,它就是个弟弟,挺着大肚子,移动都异常艰难。

看着来时路,追兵还没到,暂时没生命危险。那么问题来了,萍水相逢的小白脸,救还是不救,该如何去救?心思电转间,真想到了办法,听村里老人说,打蛇打七寸。

距离蛇头七寸处,是心脏的所在,打坏了心脏,也就打死了蛇。那么问题来了,七寸是多少厘米,我没带尺子。大蛇和小蛇心脏,位置肯定不一样,就算有尺子,也没胆子去量。

眼见他呜呼哀哉,武康心急如焚,忽然又想到主意。扯下身后包裹,倒出里面杂物,拿起蜡黄的酒葫,揪开软木塞。昨天帮忙推车,主人家很阔绰,赏他美酒一葫。

葫芦中的美酒,大半清洗狗咬的伤口,期望杀死狂犬病菌。快步跑过去,狠狠砸出葫芦,美酒洒落蛇头。因为喜欢动物世界,硬盘有“动物世界”文件夹,有成套的岛国片,有美帝专业捕蛇人,专业的科教视频,以及各种记录片。

专家在视频里说,蟒蛇极其讨厌酒精,都随身带烈酒。倘若蛇缠身,往它身上泼酒,就会松开人走掉。然而残酷的现实,赤裸裸打脸,眼前这条成精了,丝毫不怕酒。

小白脸面部充血,憋成猴屁股,俩白眼仁上翻。武康气歪鼻子,硬着头皮来过去,抓起蛇尾巴,反着缠绕方向解。一边解一边暗骂,杀千刀的捕蛇人,坑死人不偿命的砖家,蛇哪里怕酒了?

我要是穿越回去,肯定化身键盘侠,活活喷死你们,再割下舌头喂狗。转念一想,老脸通红,冤枉人家啦。蟒蛇怕高度伏特加,不是低度啤酒。

以后有时间,研究下蒸馏酒精,不奢望赚的盆满钵满。能在受伤的时候,给伤口消消毒,降低破伤风机率,增加活命概率。唐朝没有全明星,哪怕轻微的划伤,都可能感染化脓。

翻到公子哥胸腔,呼吸明显舒畅,大口喘着粗气。幸亏蟒蛇没缠脖子,否则早结束了。然而问题又来了,蟒蛇真的成了精,尾巴重新缠上去。武康暴跳如雷,该死的扁毛畜生,我这边解、你那边缠?

蛇身再次收紧,巨力袭来,无奈放手。公子哥再度张嘴,俊脸再次憋红,眼泪下来了。武康无计可施,再从蛇尾开始解。触碰蛇腹鳞片,又闪过捕蛇人视频,登时茅塞顿开。浑身起鸡皮疙瘩,腹中阵阵翻滚,越想越恶心。

干呕七八声,强压呕吐欲望,抓起蛇尾翻开,露出腹下鳞片。在尾巴小鳞的前边,最后那片腹甲下,看到蟒蛇的肛门。咬咬牙呶呶叫,右手作点赞手势,拇指插进肛门,向内用力挤压。

科普视频上说,这是蟒蛇唯一弱点,肛门有它的穴道,若被压迫,蛇身会软。幸亏爱讲卫生,昨天干活时,剪刀了拇指甲。用指甲爆菊,绝对激怒蟒蛇哥。譬如和朋友开玩笑,用手捅屁屁,相比用筷子捅,后果天壤之别。

更恶心的来了,腥臭的排泄物涌出,整的满手都是。终于受不了,双手不敢离开,偏过脑袋大吐特吐。生平首次爆菊,对象竟是蟒蛇,看肛门大小,还是条公蛇。恐怕许仙大官人,也没如此重口。

效果立竿见影,蛇身渐渐软了,蛇头无力垂地,犹如冬眠一般。此种情形,顶多三分钟,不能再耽搁。三下五除二,翻开酥软蛇身,扬手抽醒公子哥,呶呶叫道:“赶紧逃命啊兄弟,想客串许仕林吗?”

公子哥瞬间回神,不知许仕林是,不影响求生欲。懒驴打滚爬起,没跑几步又怪叫,右脚踝扭伤。武康直接爆粗,坑货猪队友,把他抗肩头,撒腿就跑。

公子哥倒了血霉,五脏六腑演奏,好家伙上吐下泻。武康一身污物,脊背阵阵温热,闻到刺鼻尿骚,真想弄死他。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忍忍吧。

跑出半里左右,身后传来惨叫,惊起大片飞鸟。武康紧急刹车,小白脸抓他大腿,稳住身形干呕,急不可耐道:“兄台因何停下,蛇仙会腾云驾雾,赶紧逃命啊。”

腾云驾雾个屁,直接撂地上,抬腿踹几脚。不顾小白脸求饶,直接爆粗口:“狗屁的蛇仙,一条黄金蟒而已。刚才那声叫,应该是悍匪的,他遇到黄金蟒啦。”

斟酌片刻,脑补画面,扯出诡笑:“像你那样被缠住,很快葬身蛇腹,越来越有意思啦。我说大兄弟,接下来听我指挥,让往东你不能往西,否则弄死你个扑街,明白吗?”

小白脸面如土色,点头如捣蒜。武康很满意,孺子可教啊,拉他起来,压低声音说:“蟒蛇吞下土匪,会秒变成窝囊废,成任人宰割的泥鳅。咱们原路返回,想办法捉住,扛到市场卖掉。或者抬到婺州,进献刺史大人,肯定发笔小财。”

武康两眼放光,大把开元通宝,向他友善招手。小白脸瞠目结舌,很快兴致勃勃,小眼珠闪闪发光。两人打定主意,互相鼓励几句,凭着记忆原路返回。

武康不禁纳闷儿,所谓的黄金蟒,是缅甸蟒蛇的白化突变种,可谓罕见异常。主要分布在印度、斯里兰卡、缅甸和泰国北部,原产不在大唐,为何出现这里?,

公子哥见他皱眉,紧走两步笑道:“听兄台语气,也是婺州当地人,咱们是同乡嘞。某姓崔名健、字健之,喊我五郎就行。兄台刚才有口误误,称呼婺州刺史,只需‘崔刺史’或‘崔公’,‘大人’是称呼...”

武康老脸一红,“大人”用来称呼父亲,并不称呼官员。下级见上级,百姓见官员,不像明清那样奴颜婢膝。只需抱拳鞠躬,姓+官名就行,或者姓+公。电视剧《神探狄仁杰》,称狄仁杰狄阁老,或者狄公。

有些尴尬,转移话题,介绍自己:“某姓武单名康,没读过私塾,也没有字号,可以喊我武大...武二郎。武村没读书人,不知外面规矩,让五郎见笑了,惭愧惭愧。”

崔五拱拱手,压低声音笑道:“大郎过谦了,如此谈吐不凡,肯定学识渊博。至于字号,等抓住金蛇仙,献给婺州刺史。求崔公赐字,也算一段佳话,嘿嘿...”

武康扬起巴掌,又慢慢放下,板着脸瞪着眼:“给你下最后通牒,叫我武二郎。再敢喊武大郎,扒了你的皮,听到没有?”

崔五害怕了,怂的像个甚至,小弟啄米般点头。两人继续前行,武康想到刺史,开始回忆史书。大唐的地方行政机构,分为州、县两级,州的一把手就是刺史。

真正意义的封疆大吏,总管一州政务,类似省长加省委书记。名义上不掌军权,调不动府兵,却能征发民兵,也是有军权的。得到刺史赐字,等于鱼跃龙门,有点儿意思啊。

既然这样,必须抓住黄金蟒,作为勾搭刺史的敲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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