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顿时清净下来,周围到处散发着悲伤和凄凉。
苏晚晴看着依然沉浸在悲伤里的慕老爷子,眼里闪烁着一抹深意,良久才轻轻说了一句,“老爷子,再不吃饭就凉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她还是不要提及的好!
这么大的家业,都是他挣来的!
他想怎样处置,都是他的事。
柳娴柔给老爷子舀了一小碗鱼汤,放在他面前,笑着说道,“爸,这是晚晴亲自给你炖的鱼汤,可鲜呢!你尝尝吧!要是您再不动筷子,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哎呦!”巫彭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嘟着嘴,很不客气地哎呦一句,“我快要饿死了!老头儿,你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
“早知道就不来慕家玩了!”
……
这老头看着聪明,其实傻的要死!
这个家明明他做主,想打谁就打谁,想骂谁就骂谁!干嘛还要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慕老爷子听到巫彭噘着嘴的抱怨声,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给巫彭夹了一只鸡腿,“孩子,你多吃点菜,长长个子!”
说完,他又望向苏晚晴和楚昊天,苍老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倦意,“昊天,晚晴,真是不好意思!家门不幸,让你们见笑了!”
就算他挣得家业再多,子孙不孝!
又有何用?
楚昊天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睿智的光,不动声色说了句,“慕老爷子,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要是家风不正,走不了多远的!国外有些跨国公司聘用职业经理人,其实挺不错的!”
老爷子深看了一眼楚昊天,“谢谢!”
他是应该好好想想,慕家十年之后的发展方向。
巫彭伸出爪子,抓住碗里的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香嫩滑的鸡肉滑入嘴里,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哇!这……什么做的鸡腿?居然比烤鸡腿还好吃!哇!这菜炒的太好吃了吧!”
“真的?”
老爷子将信将疑,喝了一口鱼汤,眼前徒然一亮。
这鱼汤,鲜而不稠,感觉不要太好。
“晚晴,老爷子我活了几十年,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一连两碗下去,他依然意犹未尽。
半晌,他亲自拿碗盛了一碗汤,递给旁边的慕淮安,笑着招呼道,“淮安,你也喝点吧!”这孩子,自从出了那件事后,一直畏畏缩缩的,瞧着精神也不好了!
慕淮安一改反常坚决不与老爷子吃饭的习惯,战战兢兢接过汤碗喝起来,眼底隐过一抹精光。
“好喝,好喝!太好喝了!”
这鱼汤里,一定是藏着什么古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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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慕余年和慕娴兰急匆匆跑回慕忠堂跟前,双手叉着腰,杵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
慕忠堂瞧着他们两手空空,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悦道,“你……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饭呢?……菜呢?”
一个个没用的东西!
一碗饭菜都没有端回来!
留着他们何用!
慕娴兰深吸了几口气,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说道,“爷爷,饭菜是那个贱女人做给太爷爷吃的!一小口也不肯分给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慕余年凑上前来,“我们赶着回来想问你点事!”
慕忠堂脸色有点难看,那诱人的菜香味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这会儿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个不停,表情很是失望,语气也不好了,“什么……什么系?”
慕余年哪管得了那么多,沉着脸问道,“爷爷,我妈当年为何跳楼而死?为什么我爸和老爷子都不愿意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爷爷,你快告诉我吧!”
这件事压在他心底二十多年,实在是受不了!
……
这话一出,慕忠堂眉心一跳,隐藏在他记忆深处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出来,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声音颤道,“你……你们怎么想起问这个?”
如果没有听到这番话,他甚至已经忘记那个女人了!
慕娴兰嘟着嘴,眼底是满满的不解,“太爷爷刚刚骂我们连妈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活得懵懵懂懂……不配做慕家子孙!”
慕忠堂呼吸一滞,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支支吾吾道,“那段时间……我身体不好住在医院里,是慕孝堂守着公司!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去问他!”他笃定慕孝堂什么都不会说!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敢翻旧账!
既然这样,别怪他不客气!
慕易华坐在角落里,紧蹙着眉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面前的茶杯,思绪顺着袅袅轻烟飘向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二哥,大哥留在这里照顾爷爷,我们俩去问大爷爷!”
慕娴兰瞧了眼杵在原地不动的慕易华,便拉着慕余年的手跑出去。
慕余年冷静下来,已经想到她妈不明不白死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被瞒得严严实实,猜想里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内幕。
他甚至猜想他妈看不上慕淮安的软弱性子,所以才和别人私奔的桥段!
如果他妈跳楼一事,不光彩。
以慕孝堂的性子绝对不会说,他们也只是去碰一下运气而已,“……好吧!我们去找大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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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里,到处静悄悄的。
慕老爷子卧房里,墙角燃着檀香,黑夜里明明灭灭,挂着床帘的大床上传来老爷子规律的打鼾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抹黑影弓着身子,掂着脚尖,轻车熟路地来到老爷子房门外。
他推了一下门,发现门并没有从里头锁上,当即知晓他收买的保安已经替他打开房门,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弧度,蹑手蹑脚走进去。
冰冷的声音似来自千年地府,阴恻恻的,没有一点儿温度,似乎在催魂索命一般,“爸……爸……你睡着了吗?”
床上依然传来规律的鼾声。
来人心头一喜,眼底划过一抹狰狞的弧度,快步走向床边,掀开床帘,抄起床头的枕头,一把捂向床上睡意正酣的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