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耿家还是不敢和陆家硬抗, 陆家有陆洪兵, 一般人都不敢轻易上门踢馆。
耿春花住在娘家,一直不见自家男人来接她, 心里很着急,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 陆家庆要把她赶回娘家。
眼看着快过年了, 陆家庆还不来接她, 嫂子对她一直住在娘家也是不麻烦到极点, 一天两天还不会有什么, 可是时间长了, 就不一定。
耿大嫂借着火坑里面明明暗暗的火光, 不耐烦的拨拉簸箕里面的东西, 用脚踢踢身边坐着的自己男人, 示意他说话,可是耿家大哥不敢说,只是装没有反应。
气得耿大嫂用力的踢了一下这个没用的男人。
耿大哥“啊”的一声惊呼, 家里的人都朝他看过来, 耿大哥狠狠的瞪了一眼狠心的婆娘,真是以为自己是铁做的,使那么大力干什么。
家里人只是以为他们两口子耍花活, 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耿母看着大闺女那个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拍在边上挨着她坐的大闺女:“春花, 你什么时候回去,还不回去,在娘家都住多久了?”
耿春花脸色刷的白了,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家里的哥哥嫂子们,低头小声大说:“娘,我明天回去找找正民,问问他 ,看他爹咋说的。”
耿母似乎是想大闺女直接回去,还看什么看,可是边上的耿父撞了她一下,只好不多说话,低低的应了一声:“行吧。”
陆家
陆洪兵领着三个儿子冒着风雪回到家里,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回来的半路上,已经开始下起了雪。
大雪纷飞,到家都时候,全身都是洁白的雪花,眉毛上也结上了一层雪花。
进门以后直接奔堂屋都火坑边上,“好冷啊,怎么一下子就下雪了。”
陆家年比两个哥哥活跃一些,坐在火边,直跺脚。嘴巴还不闲着。
康二丫最近和彭瑛都在老大这个烤火,自己也带一些柴火过来,吃饭也没有搅和在一起,不过房梁上吊着都是一大家子的腊肉,每条腊肉都有标记,也不会担心弄错。
今年的大雪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很多年,这里没有下这么大的雪,老人们纷纷感慨。
耿春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到桃源生产队,走到家门口,站在院子门口,还没有走进去,就能听到院子里面孩子们的嬉闹声。
“哥,别砸我,我告诉奶奶去。”
“就会告状,小告状精。”
“哼,不理你!”
孩子们玩闹着,雪很深,孩子们的奔跑是有难度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玩闹之心。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玩闹的孩子们骤然停下脚步,看着被推开的院门,耿春花拘束的走了进来,她发现自己有点不适应,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大闺女,陆春玲就在院门不远处,离院门最近。
“娘,回来了。”陆春玲知道娘会姥姥家,对于娘,她不是不想,可是她更不希望小姨住在自家,小姨和姥姥都不是什么好人,对她和妹妹都不好。
“春玲,想娘了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孩子之间有了隔阂,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然。
“想,娘咱们进屋吧。”陆正民已经懂事,这段时间爷爷和奶奶给他说了家里的事情,交待他很多事,他也知道,让娘回去姥姥家,有一半是为了家里好,不希望娘偏心娘家人,不小心卖了自家,在陆正民的心里,还是陆家更重要。
姥姥家对他和妹妹也就是面子情,他从来就知道,也从不和姥姥家里的老表们争宠,知道没有意义,就像在陆家,要是他有姑姑,肯定姑姑家的孩子不如他和弟弟妹妹们受宠一样。
“好。”一个字,耿春花说的很艰难,自己在院子里面和大闺女说话,和儿子说话,她不信里面的人没有听到,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真是寒心,自己好歹在陆家多年,不至于这样吧。
陆家庆这段时间一直忍着,不去接耿春花,可是心里还是惦记着的,多年夫妻怎么可能不想。可是娘说的也有道理,不能功亏一篑,要一次性的扳正耿春花,要不然以后会出现更多的问题。
借机还可以敲打家里另外两位,已经开始做了,就要坚持下去,第一次不成功,以后耿春花也不好扳正心眼。
几个孩子都跟在陆正民和耿春花身后,都低低的唤了一声:“大伯娘。”
耿春花从分家以后,第一次温柔的回应侄子和侄女们,没有了刚分家时候的那份自大。
走进家门看见一大家子都在,陆家庆和公公婆婆都没有理她,只有两个弟妹站起身来,微笑的说:“大嫂回来了,一路上比较累吧?先坐下来休息烤烤火。”
“爹,娘,我回来了。”耿春花觉得万分委屈,语气中不自觉就带着这份委屈。
“嗯!”孟红梅夫妻俩除了嗯一声,别的话一个字都不多说,看也没有看耿春花。
耿春花的脸色很难看,想不到公婆这么不给她面子,居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陆家庆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耿春花坐了下去,陆家庆问道:“怎么回来了,不多住一段时间,家里面没事,你不用担心。”
就是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耿春花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以及多日来的惶恐,听到陆家庆的话语,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情绪一触即发,她突然站起来,对着陆家庆直喷:“我哪儿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还要赶我回去,我嫁进来陆家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日子刚好过一点,就要这样对我。你还有点良心吗?”
陆家庆冷冷的盯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从她的问话里面,知道她没有反省,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真不知道这些天在娘家,她想了一些什么。脑子里面装的是浆糊吧。
陆家庆望向儿子陆正民,“正民,你带着弟弟妹妹去二婶或者三婶家里玩一会儿,要把火烧起来,不要冻着自己和弟弟妹妹们,不去喊你们不要回来。”
“好吧。”
陆正民知道爹娘肯定会好好掰扯掰扯事情,自己是晚辈还是避开的好,爹娘吵架,他还是不管的好。
家里就剩下大人,陆家庆也知道爹娘内心是怎么想的,这次教妻,看来是不能全然背着教妻,还得趁机敲打敲打两位弟妹。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哪些地方做错,我就与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说说你爹娘来的时候,你是否告诉过在家里的娘 ,还有你妹妹要住在家里,是否有告诉过娘,还有你妹妹是什么原因要住家里的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你觉得她住在我家合适吗?还有你的眼里心里还有我爹娘吗?你以为分家了,你就是老大了吧,你父母来了,应该和在家里的娘打声招呼吧?他们没有,你也没有,显然你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还独自做主让你那伤风败俗的妹妹住在我家。你就没有想过也要和娘商量一下,家里还有我和我爹两个男人,要是被你那没心肝的妹妹以后讹上我们,你说该怎么办?”
停顿一下又继续接着说:“还有你最近心里膨胀的都快不认识人了,以为分家了,是不是公婆就不用孝顺了,婆家亲戚和兄弟是不是都要看你的脸色,你以为你是谁啊。以后是不是准备屋脊上开门,只认你娘家,我们陆家人,你都不用理会了。从分家开始,你接济你娘家多少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把给孩子们做衣服的布料都拿回娘家,你自己的孩子都不疼,一心只为娘家,你说你的心里还有这个家吗?既然这样,我成全你回去陪着你爹娘又什么不对,你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你的所做所为,我们都没有张眼睛看到吗?……”
陆家庆没有给耿春花面子,这段时间都所做所为,全部说的清清楚楚。
耿春花心里忿忿不平,自己帮帮娘家怎么了,哪有做闺女不拉拔娘家的,自己都分家了,没必要什么事都要告诉公婆吧。
她被陆家庆快气死了,这个死男人,想一辈子都留在他爹娘手下抠抠嗖嗖的,不想自己当家做主吗?
“陆家庆,我们已经分家,我妹妹来住住怎么了?我家她还不能来了。还有我孝顺我爹娘也没有错吧?我难道只能孝顺你的父母,我的就只能干看着对吗?”
耿春花气啊,陆家人有毛病吧!
陆家庆气得青筋暴起,很想揍她,可是爹娘说了,男人不能打女人,特别是自己的妻子,双手握拳,看着他很快就要忍不住,孟红梅瞪了大儿子一眼,低声呵斥大儿子:“老大,坐下。”
“娘,你看她……”
“先,坐下。”
“是。”
孟红梅见老大坐下,斜睨一眼,这个蠢货大儿媳,冷声的说,“耿春花,你也坐下,站着干什么,显得你高啊。怎么这段时间我不管你了,尾巴翘起来了,准备反天还是准备离开我们陆家,你真以为分家了,你就能只手遮天,想干嘛就干嘛,真是以为你是谁,我们陆家还不轮到你做主,不说别的,你的妹妹德行有亏,我就不许她一个破鞋住在我清白的陆家,还有你是眼瞎还是耳聋,你妹妹在家里当着你的面呵斥你的闺女,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妹妹不是个善茬。你还是当娘的吗?人家欺负你,欺负你的闺女,你还不知道反击,你算哪门子的娘,就凭这个你做娘就不及格。下次我再看见你耿家人欺负我孙子孙女,我见一个打一个,不信你试试。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看来我陆家是留不下你这尊大佛,什么时候你和老大把离婚手续办一办,虽然你们结婚没有手续,为了不让你以后找借口巴上来,我会帮你们找关系补办结婚证,并一起办离婚证的。你放心吧,不会拖累你的,孩子们我们都留下,你让一直孝顺的爹娘再给你找一个。”
“娘,我妹妹就是再不是我也不能不认吧?”
“认,怎么不认,你以后和你娘家人还有妹妹过吧,他们已经重过你的丈夫和孩子们,我们这些人,你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老大,给耿春花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等会儿你亲自送过去吧。”
“娘,留她住一个晚上吧!天也不早了,外边也又开始下着大雪。”
“哼,有什么好留的,以后我们家里就没有她这么一个胳膊朝外拐的人。”
耿春花看陆家人的做派也是急了,她以为婆婆就是吓唬吓唬她的,这下看着两个弟妹的样子也急了起来。
耿春花急得额头的虚汗都冒了出来,坐在火边,全身发冷,她急了,看着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两个弟妹也低着头,不敢说话,双眼通红,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下来,坐在椅子上开始是默默流泪,后面是嚎啕大哭。
心中的委屈无法疏解,只能嚎啕大哭,孟红梅撇撇嘴,哭有啥用,真是个缺心眼的,蠢的很。
没人理她,孟红梅又对着另外两位儿媳妇说:“你们也是一样,让我发现你们和耿春花一样,我也会让老二老三和你们离婚的,不要心存侥幸,适当的帮助娘家,我不会说什么,要是和耿春花一样,把婆家当地主,不停的搬东西回去,你们就等着滚回娘家。家里德行不好的人,千万不要给我带回陆家,还有不要以为你们分家了,就可以胡来,我随时可以收回你们住的房子也可以让你们离婚。知道吧!”
两位儿媳都不看相互看一眼 ,只是低低回应一声:“是。”
没有一会儿耿春花很失落的站起身来,朝外走去,她回来都时候并没有背着包袱回来,走的时候也直接,孟红梅看了一眼陆家庆,意思是让他跟着在后面,看着些。
陆家庆点点头,慢慢的跟在后面。看到耿春花回到娘家,进门以后,陆家庆才回返家里。
耿家又是一顿打骂,家里鸡飞狗跳,一阵闹腾。
几千里外的北京
军区大院,顾言和又带着巨大包裹回来了,刚进家门,就急着找剪刀,家里的保姆刘彩红,很有眼色的递上剪刀,“首长,找剪刀吧!”
“小刘,你去仓库拿两个干净的大框出来。”
“是,首长。”
最近军区大院的很多福利减的没边,基本上福利都没有了,没办法呀。到处都是灾荒,一半的土地都是灾荒,到处都是缺衣少粮。
百姓苦啊,只能减少这些福利,赈灾。
细粮也几乎没有了,都是粗粮,有的吃已经算是好的,更别说有肉,宋怡也是满怀期盼,还好小陆哪儿没有遭灾,家里不缺吃的,还能接济他们。
包裹剪开,扯掉外面的三层包装,里面第一层是菜干,宋怡看到菜干比看到肉还激动,“老顾,小陆家的爱人真是有心人,夏天晒了的菜干不会都给我们寄来了吧。”
“不知道,写信过去问问吧!”
“嗯,这几天我到街上去买些东西,给小陆家里寄过去,过年了,家里肯定需要糖果这些。”
“你看着办吧,这里有信,你拿着看看,念出来,我一边翻东西一边听。”
“行,念给你听。”
陆洪兵的信里也没有写别的,只是写最近生产队的一些事,还有自己的情况和给哪些战友寄了东西,免得老顾同志也给战友寄东西寄重复。
“老宋,你看看这腊肉熏的真香,真好。”
“嗯,是不错,小陆说了,这腊肉是野猪做的,就是熏制的木柴也是有讲究的,不香才怪。”
“嗯,陆混蛋回去以后,这日子过得不错,老子现在天天啃窝头,他倒好天天大米饭还有肉吃。”
“他上次信里就说村里有山,只要风调雨顺,农村的肉子也算是不错的。”
“哼,不错,怎么会不错。那是小陆有本事,一般都百姓能有这本事,打死我都不信。”
汉县
孟红梅和陆洪兵来县城买过年的东西,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还有好多东西需要购买,孟红梅打算多回去一些瓜子,这类东西可以招待客人也可以自己闲着没事吃点。
招待客人也能招待的开,不担心被人很快吃光。
还得准备一点东西,家里还有孩子们,糕点和糖果,这些都要准备。
孟红梅和陆洪兵也就是在街上转转还有供销社大楼转转,看看里面卖的是什么东西。
自己不能出错,走进供销社,四处看看这些东西和价格,刚准备和孟红梅离开,却远远看见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出现在供销社,他开始以为自己眼花,再仔细看看,没错,是他。没死,还出现在汉县,还一副当地工人模样打扮的。陆洪兵不动声色,没有跟踪,只是远远的看清楚这人就行,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人,那也是反跟踪的专家,不可小觑。
陆洪兵拉着孟红梅,附耳在孟红梅的耳朵边嘀咕几句,孟红梅听了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孟红梅用精神力附着在陆洪兵说的男人身上,随着他一起,那位灰色衣服的男人,五感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可是四下张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可疑人员,摸摸后脑勺,以为是自己多想,最后不放心,又看了看。
孟红梅和陆洪兵坐在一家国营饭店里面,悠闲的吃着饭。两人背的背篓里面放满了东西。孟红梅一一清点,瓜子,糖果,桃酥,鸡蛋糕,橘子,还有二十来个苹果等等。应该是够了,只是县城卖的苹果大多不是很漂亮的,至少没有孟红梅装在背篓里面的漂亮。
孟红梅清点完东西,才查看灰色衣服男人的去向,知道他进到国营制药厂的家属区,还知道他住住大门口的第一栋单位房的三楼,边上就是一条就是单独的洗水房,一层楼的人,都在这里洗衣服,洗菜,打水,热闹的很。还有再过去一两家就是楼梯口,男人家住在三楼的拐角处,这里最隐秘,可是也是能听到八卦的好地方。这时候的房子都是单间,一家人要么一个大单间,要么两个单间为一家。这样是方便结婚和住家的都方便,还有一条宽宽的走廊,家家户户都是在外边做饭。
孟红梅仔细的看了一眼男人的家里,还真是干特务的,家里的女人见到男人回来,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买到东西了吧!”
“买了,今天很奇怪,感觉有些不对劲,我趁早回工厂。”
“还回去干什么,已经放假了,山上的人还以为你有毛病呢,大过年的跑到工厂里面干啥。。”
“可是我不放心啊。总是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人跟着我。”
“别多想,是你想岔了。”
孟红梅听到这些,也明白了,女人也是特务,男人不是药厂的职工,山上,孟红梅知道是什么地方,县城郊区有个花山,里面有个部队基地,里面至少有一个营的士兵,保护一座军工厂。
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知道山上有部队,不过花山有部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经常见到部队有人下来。
即使不是军工厂,也是什么重要地方,一般人可进不去,这对夫妻居然一个在药厂,一个在军工厂,真会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