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扬惊得紧紧抱住我,那两个蒙面人吓得痛哭求饶。
我一把甩开程舒扬,走到蒙面人面前,一把扯掉他们的面纱,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瞪圆了的眼睛,勾起嘴角语重心长道:
“怕了吧?知道错了吧?晓得我的厉害了吧?两位师弟,麻烦你们以后要骗人先去戏班子练几天基本功吧,穿着叔叔伯伯们赴酒宴用的长衫,拿着一把烂扇子就敢来糊弄我,你们也太小瞧大小姐我了吧?!”
再把目光转向身后,对着目瞪口呆的程舒扬道:“麻烦你,下次找个好点的戏本子,英雄救美……哼,这么老套的东西,亏你想得出来!”
真是的,把我当傻子吗?
越想越气,我转身就要走。
程舒扬从后面急切地拉住我:“你别生气啊,我跟你闹着玩的。”
“闹着玩?”我一把甩开他,愤然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热的天,我就这样傻乎乎地找了你一个早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啊?!”
两位师弟见形势不好,赶紧上来劝架道:“大小姐,你别怪舒谛了,都是我们给他出的馊主意。”
“是啊,都是我们的错,他本来没同意的,是我们逼他这样做的。”
我火更大了:“你们无聊就去砍柴啊,找这么些事来做干什么?逗我很好玩吗?”
见我真生气了,程舒扬焦急地跟我解释:“没有逗你啊,今天不是你生辰嘛,我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
他说着,泄气地略略低头。
他这一低头,倒把我的火气压下去了。
“我的生辰?”我疑惑道。
“对啊,今日是初六啊。你忘记干爹给我放假,叫我陪你散心了吗?他就是想着是你生辰,所以才放我假的。”程舒扬道。
我……我还真忘记了。
或者说,这样的专属于我的节日已经荒废多年,我也懒得去记了。真难为干爹和程舒扬还记得……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恭祝你生辰快乐……”突然,歌声从四周传来,我四下一望,竟见师兄弟们都从各处的灌木丛中、大树背后走了出来。
更夸张的是,连干爹和二叔伯他们,也在此行列中!
“干爹,你们……”我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了。
“呵呵呵,丫头,生辰快乐哦。”
我撅嘴,故作生气道:“哼,你们折腾了我一个早上,我一点都不快乐。”
也不知哪个捣蛋的师兄带头吼了一句:“那就让舒谛今天好好弥补你吧!”众人马上跟着起哄:“对对对,都是他的错,今日你就好好磨他几下,给他点颜色看看!”
程舒扬急了:“喂,不行啊,这女人发起疯来真会要我命的……”
我用犀利的眼神威胁他:“你说哪个女人?”
他不易察觉地缩了缩脖子,抽搐着嘴角指着远处,与我赔笑道:“我说那个女人……”
我勃然大怒,抬起一脚给他踹去:“好你个死舒谛,我就知道你在攒钱养小老婆,连人家卖花生米的老婆婆都不放过,你口味太重了吧你?!”
“什么老婆婆啊,我乱指的……哎呀好痛啊!师父救命啊师父!”
干爹见此场景,眼角抽了抽,领着众人连连后退:“呃,那个,丫头你和舒谛好好玩儿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晚上就不留你们的饭了啊……再见!”
话音一落,干爹和二叔伯率先拔腿而逃,师兄弟们紧随其后,眨眼间,这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消失了。
可怜程舒扬还在抱头咬牙哭喊:“师父!师父!你们这群混蛋,还说是兄弟,我要跟你们绝交!”
“程舒扬!”我喝了一声。
他发憷地觑我:“干……干嘛?”
我深呼吸了一口,轻松地微笑道:“谢谢你……”
估计程舒扬本以为我会骂他个狗血喷头,不曾料到我竟然会如此温柔婉约地道谢,他顿时一愣,下一瞬间,也开怀地笑起来:
“哈哈哈,圣恩浩荡,你就谢恩吧。”
谢你个头啊!我心里暗骂道,表面上却依旧笑如春风,对他一摊手:“那臣妾就谢主隆恩了,请问皇上今日打算赐些什么珍宝与臣妾庆贺啊?”
姑奶奶今日顶着艳阳来找人,眼下不给我个十两二十两的,程舒扬你小子就别想混过关!
“珍宝啊?”他左右为难了一阵,忽而将脸凑向我,指着自己媚笑道,“你看,我可像珍宝?”
“你像傻宝。”我一把拎住他的衣襟,半眯眼威胁到,“姑奶奶告诉你,再没点实质性的道歉内容,你今日就要变沙包!”
“那我送你一朵花好了……”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你不知道吗?”
“这可不是野花,这是娇美高贵的芙蓉花。祝你如同这花一样,年年岁岁总相似,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咳咳,少……”
眼角的皱纹?我惊诧地抚摸了一下眼角,这里都有皱纹了吗?
哎,真是岁月不饶人,哀家今日就二十有一啦……
我望花兴叹:“哎,,又有一朵青春之花即将凋谢了。”
程舒扬又凑了过来:“哪一朵?你呀?不是早就凋谢了吗?都变肥土了啊,哈哈哈哈哈!”
我一击拳头赏到他脑袋上:“程舒扬,少给我打岔。炎炎夏日,你竟骗得姑奶奶那么辛苦地找你,你说,是不是觉得生命没有意义了?”
“好啦好啦好啦!”在我的盛怒威严下,程舒扬抱头倒退了三步,“我在城里的给你定了一只镯子,在‘玉匣记’……”
“真的吗?!”我惊喜得不能自己,眼底的流光定比顶上的烈日还光芒万丈,瞬间将方才饱受烈日煎熬的阴霾一扫而空。
天啦,我没听错吧?玉匣记啊玉匣记,那可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珠宝饰品铺子啊,苏柔媚出嫁时的陪嫁品,十有九成是玉匣记出品,听说老爹花了好大好大一笔银子的。
而且,玉匣记的每一支宝钗,每一颗玉珠,都是手艺精湛的师傅们耐性设计、打磨出来的,可以说,每一样产品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尊贵。
总之,玉匣记出品,必属佳品!
天啊天啊,没想到啊我苏梓妍今时今日,也能拥有一只玉匣记出品的、属于我自己的手镯!
哇哈哈哈哈,我真是太……
我那“高兴”两个字还没在心底浮现出来,程舒扬后面的话让我从云端跌回了凡间:“……对面的酒楼的掌柜的小姨妹的三姑父开的‘鎏金坊’。”
我:“……鎏金坊就鎏金坊,你扯那么远干什么?”
哎,算了,没鱼虾也行。
再说了,我刚才也高兴地晕了头,程舒扬现在就是一穷二白的镖局学徒,砍柴喂马偶尔才能做临时小厮赚点零用钱,哪儿还有那么大的威仪踏进玉匣记那种从老板到伙计都是势利眼的地方啊。
想当年,我与落英拿娘亲的金步摇去要求打磨一下,都受到了难堪的怠慢呢。
“苏梓妍,对不起……”程舒扬突然小声道。
我冷哼一声:“知道害我被烈日烘烤是多么的残忍了吧?现在良心发现了吧?”
“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是……”程舒扬抬眼,满脸歉意地看着我,“我没本事给你买玉匣记的首饰,对不起。”
我一怔。
他默默地垂首,看得出来,他心底的愧疚是那样的浓重。
程舒扬……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他的“歉意”让我有些暖暖的感动。
“程舒扬,谢谢你。”我鼓足勇气,在他脸上,轻轻地,轻轻地,亲了一口。
亲完我赶紧转身朝前走,脑袋很低很低地垂着,两只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绞衣服,从额头到脖子俱是火烧一般的滚烫。
咳咳,哀家这是……害羞了。
思及此,我不由得傻傻地抿嘴一笑。
走了几步,却听不见程舒扬的脚步声,我也顾不上害羞了,奇怪地回头一看,却见那小子正傻怔怔地站在原地,瞪大眼睛望着我。
傻小子。
我心底偷偷笑道。
“你跟鎏金坊约的什么时候取镯子?”
他一愣,不自然地结巴道:“呃,好像是,午时之前吧。”
“那还不快点,太阳都快端端正正地摆在你头顶上了!”
他傻乎乎地“哦”了一声,拿了一把油纸伞跑到我旁边,撑开,为我遮阳。
我问他:“你这伞哪儿来的?”
“大师兄借我的,他说太阳太大了,可以挡一挡。”
大师兄,那个成天把勾搭各色小娘子当饭吃的花花太岁……
我又问他:“你把你存起来的所有钱都买了那只镯子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存钱了?咳咳,也不全是,还有几十文钱的剩余,够待会儿你玩一天了。”
“你全花在我身上了,自己就不存点吗?”
“我不是把大部分都交给你了吗?你可以帮我存啊。”
“耶?你不怕我把它们全私吞了,拿去养小白脸么?”
“嘿嘿,所以我才要买只镯子套牢啊。我听人家说,这女子一旦戴上了男子送的手镯,生生世世就会为那男子魂牵梦萦……”
“魂牵梦萦?你想得美哦,我从小到大什么镯子没见过?除非是只比母后的那只陪葬品还要漂亮值钱的,否则我才不稀罕呢。”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贪啊?我就是去当土匪也抢不到那么多钱啊……喂喂喂,你走慢点啊,别生气嘛,我答应你,以后有钱了就给你买母后那样的镯子,你别生气了!”
我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等他在后面急急地跟着,反正有他手上那把油纸伞,夏日的艳阳也没那么可怕了。
嘿嘿嘿,我在心里偷笑,等你有钱了,兴许我还不稀罕那些又贵又重的镯子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