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始终无法苟同自己就是裴诚,但在落英姑姑的循循善诱之下,裴将军还是举了白旗。
裴诚:“姑娘,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的老相好啊。”
落英:“你说你不是诚诚,你有什么证据?”
裴诚(哭笑不得):“我真的不是什么诚诚,也许我只是长得像他而已……”
落英:“你眼睛像,鼻子像,精壮结识的胸肌和健美修长的双腿像,连在我床上呻吟的神情和声音都像!”
我:“那个……落英啊,人家只是因为伤口痛而叫出声了而已,麻烦你不要用这么少儿不宜的词语,会教坏裴将军的。”
落英:“那他是不是在呻吟啊?”
我扭头想了一想,点头:“是。”
落英:“那他呻吟的地点是不是在床上啊?”
我皱眉再想,仍然点了点头。
落英:“那个床是不是我的啊?”
这张床确实是落英在旧家具店里花了二两银子买回来的,当然是!
落英一摊手:“这不就结了么,他确实在我的床上呻吟啊。”
我无语,程舒扬赶紧吩咐小忆出门去盐巴。
裴将军满面愁容,许是内心纠结了。
落英:“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像到极点的时候,那就不再是像了……”
我:“那是什么?”
落英坚定地望着天花板道:“那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了!”
我与程舒扬双双被她强大的逻辑所震撼,然后不约而同地低头冥想两个十分相同的人与同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与共同点。
裴诚再次艰难地开了口:“这位姑娘,我的确不是你那位相好。”
落英:“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说你不是我的相好,那你是谁的相好?你说啊,你说出来我去找那小妞拼命!”
落英姑姑义愤填膺地吼着,袖子一挽脑袋一昂,大有立马要去揪出人家的相好来暴揍一顿的气势。
裴诚(无奈地垂首):“我没有什么相好,但我真不是你的相好。”
落英:“你要不是裴诚,那你说,你是谁啊?!”
裴诚:“我忘记了……”
落英:“既然你忘记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的相好?”
裴诚(脸都可以拧出苦瓜汁了):“我……”
落英:“你不是我的相好你长得跟我的相好一样这是为什么?”
裴诚:“我……”
落英:“不是我的相好你为何在我的床上呻吟?”
裴诚(抬手打断还要发言的落英):“我不是……可是……不是……”
落英:“看吧,我就说你就是我的相好嘛!”
在落英姑姑强大的推理与压力之下,裴将军终于投降了。
不过我和程舒扬倒有了一个新的疑问:他到底是不是裴诚啊?
当然,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我们都会对他表示最深切的同情。
受伤的裴诚在落英的照料之下,渐渐地恢复了体力,这点从他昨日在后山弄回来一头野猪就可以看出来。
为了这头野猪我和程舒扬又吵了一架,原因是我觉得这野猪很美味,对于我们这样靠蒸馒头混饭吃的穷人而言简直就是奢侈品,于是吃着吃着就想起来,问落英要了一大块肉,拿去给小忆认秀才做师傅时当见面礼。但程舒扬不这么认为,他就觉得这是倒贴小白脸的严重不良行为,硬是气鼓鼓地跟我大闹了一场。
我觉得,我跟他虽有夫妻之名,但从未有过夫妻之情,况且他身边曾经燕瘦环肥莺莺燕燕一大群,我苦守冷宫整整十载,就算我现在要去贴小白脸又怎样?我就不信普天之下的女子们会不举双手支持我!
再说了,我与秀才先生之间,本来就清清白白的,人正不怕影子斜,我苏梓妍纯洁得很,才没程舒扬那么肮脏的思想呢!
次日,我在程舒扬极度憎恶的眼光中大步踏出家门,领着小忆,踏上了前往私塾的光辉大道。
尽管身后的程舒扬怒发冲冠,愤怒的火焰快把我们的背影都烧焦了,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就是要让他明白,不是全天下从人到蚂蚁都要围着他转的。
他那个臭皇帝脾气,早就该戒掉了!
秀才的私塾其实不在镇上,而在小镇与邻村交界的一个竹林里。
私塾用茅草与青竹搭建而成,四周绕着清亮的溪流,溪上搭着一座石拱小桥。远远望去,大有名士隐居地的风范,让人不禁联想起当年诸葛亮的茅屋。也许,秀才先生也是一个“待时飞”的世外高人吧?
小忆拉着我的手,时不时地往四周张望着。
这丫头,大约也被这清幽脱俗的雅致景象所吸引住了吧?
我对她笑道:“这里很美吧?以后你就在这儿跟着秀才先生念书,天天都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景色,高不高兴啊?”
小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抬头看着我,疑惑道:“晏姐姐是从宫里出来的,宫里面一定比这里更漂亮吧?”
我一撅嘴:“那倒不一定。宫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用大批金子换来的,铜臭气太重;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和难以数计的宫女们——包括你落英姐姐在内——每日都浓妆艳抹,脂粉味太多;前殿后宫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硝烟味太浓。这三种味道混杂弥漫,把个富丽堂皇的宫阙搞得乌烟瘴气,哪里比得上此处青幽澈雅,令人赏心悦目,轻松自在。”
许是对宫廷抱着的幻想太美好了,小忆听了我这番带着批判色彩的言论,垂下眼帘,失望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不甘心地又问:“那,如果,我说如果,现在可以回到宫里了,你还会回去嘛?”
“回去?回去干嘛?找死啊?”我严肃地提醒她,“小忆,你给我记好了哦,以后不可以问姐姐这些问题,特别是当着其他人的面时,包括秀才先生。咱们现在得小心一点,因为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
“可是这里没有其他人啊,”她似乎急切地要等我一个确切的答复,“如果有机会重新当皇后,住在皇宫里,姐姐你还会回去吗?”
我一愣,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见我不回答,她焦急地补充道:“不会被杀,只会过着最华丽的生活,姐姐你还会回去么?”
能保住命,还能衣食不愁,这样的好事,我苏梓妍找得到么?
我开口:“这样当然好,不过也要看那个皇帝是谁,你舒哥哥就算了,他当皇帝那会儿与我见面就吵,简直都成了后宫一景,我才没兴趣再在他的后宫当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呢。”
“那如果皇帝是现在得皇帝呢?”
“现在的皇帝?保陵王么?”我头偏了偏,点头道,“那倒可以考虑考虑。”
嫁给俊逸脱俗的钻石单身汉保陵王,那可是全天下女人的梦想。我也是女人,我当然也梦想咯。
得了我这个回答,小忆居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正当我纳闷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抬眼,眨巴眨巴地看着我道:“姐姐,小忆好想尿尿哦!”
“耶?再走一会儿就到私塾了,你忍忍吧。”
“不行不行,忍不住了!”一说完,小丫头拔腿就往竹林深处跑去。
能有如此强大的速度,也只有两个时候能发挥出来,一是逃命,二是三急。
小丫头眨眼就跑了个没影,我怕她迷路,赶紧地也踏进了迷宫一样的青翠竹林。
“小忆!小忆!”我大声呼唤着。
回答我的只有穿林拂过的清风。
小丫头跑哪儿去了?林子就这么大,她难道听不见我的呼唤?
正当我疑惑时,咻的一声,一记寒光掠眼而过,直直地插在了左手旁的翠竹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