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变化地太快了,保守派的国舅大人有点接受不了新鲜事物。听了我深情款款地告白,老人家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我与落英执手相看,莞尔含笑,可惜这死落英一副要吐了的样子,谁看了都要怀疑我俩的“情谊”。
幸而老人家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起身道:“皇后您好好休息吧,老夫先告退了。”
国舅大人前脚才出门,落英马上苦着一张脸来跟我哭道:“娘娘啊,您这样一折腾,奴婢我的名声可就不清白了。”
我摸摸她的头,安慰笑道:“傻孩子,跟娘娘我有什么不清白的?”
可怜小落英那张粉粉的美脸,这时都可以拧出苦瓜汁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舌头欠割的奴才,那么快就把哀家与那狗皇帝的一点破事传遍了大江南北,一时间宫中八卦四起,后宫风云变色,我这苦难皇后立刻摇身一变,成了宫廷新宠,人人以为我时来运转了,纷纷前来巴结。
御膳房每天来五次,早中晚餐点各一次,全按皇后规格配菜,茶点一次,夜宵一次,那胖乎乎的大总管还亲自来请安,生怕我忘记他当年连袋米都不借给我的恶行了。
织锦坊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一大群绣娘杂役气势汹汹而来,把哀家跟落英绑着上下打量,整个屋子被他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三天后,冷宫在哀家的庇佑下,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全新气象。
一天中午,晚饭后,落英照例取出从太医那儿领来的药,给我揉擦。
“哎哟,轻点!”我痛得呲牙。
“我说娘娘啊,”落英极其暧mei地对我笑道,“怎么样?皇上从了你没有?”
“沈落英,哀家第五十八次郑重告诉你,哀家和那狗皇帝的关系,比咱们外边的井水还要清白!”
“哎哟,娘娘你就别骗人了,那么清白,这些痕迹和淤青是哪儿来的?”
“是那狗皇帝专门来羞辱我的!”
“那他羞辱成功了么?”
“哀家第五十九次郑重告诉你,哀家和那狗皇帝的关系,比咱们外边的井水还要清白!”
落英掩嘴偷笑,然后十分严肃地道:“娘娘哟,难得皇上宠幸了你,现在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尽快生个儿子,封了太子,以后母凭子贵,咱们的日子何愁不好过?”
“生你个头啊!苏妃到现在都没怀上过,后宫那些有些怀孕迹象的妃子,哪个不是肚子还没见大就被她给毒死了的?我告诉你,现在咱们的饮食全由宫里太监掌管,指不定哪天她也给咱们下药呢。你还在这儿做春秋大梦!”
苏妃从小尽得其母真传,什么卑劣手段都使得出来。早年老种猪不知道在家蓄了多少妻妾,给我生了多少个弟弟,苏妃和她母亲一来,我那些弟弟不是死就是失踪,那些生过儿子的妾不是被打断手脚就是疯掉了。
鉴于此,只怕那贱人误信了那些狗奴才的话,硬以为我和程舒扬有什么不清白,到时候她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啊。
“苏妃娘娘把你害了又能怎么样呢?她照样当不了皇后啊!”
“当不了皇后,以后她可以当太后嘛。”
“呸,她跟皇上也有好几年了,怎么没见有什么迹象?我看呀,她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这傻落英,还真是口无遮拦。我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小祖宗别说了,当心人家听见!”
她却不依我,叉着腰,执意大声道:“怕什么,她要敢动我一根毫毛,看我家裴将军怎么收拾她!”
这丫头,是走火入魔了还是怎么了?自己单恋人家裴将军就算了嘛,还硬把人家往自己家里拉,也不去问问人家同意不同意,真是厚颜哟。
“你这女子太不矜持了吧?”我瞪大眼睛道。
“就是因为大家都太矜持了,所以我不能矜持,这叫特立独行!”落英昂着脑袋道,“娘娘,趁着您现在受宠,赶快去找皇上给我和裴将军赐婚吧,奴婢怕裴将军等得不耐烦了!呵呵呵呵呵!”
嘴角抽筋,裴诚见了她这样子,只怕这辈子都会有阴影的……
我正担忧着,突然门外闪过一个小小的人影。
落英瞪着眼睛大喝道:“谁?!”
小小的人影蹑手蹑脚地挪了挪,颤颤巍巍地跪在了门口,浑身颤抖道:“奴婢……奴婢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请娘娘的……”
“皇上请娘娘?”
我无意识地看了落英一眼,落英却朝我挤眉弄眼道:“还说两人是清白的呢,看吧,我说有奸情吧?”
“有你个大头鬼啦!”我又去问那小宫女,“皇上叫我,可曾说是什么事儿?”
小丫头继续颤抖道:“没……没什么事儿,不,不,奴婢不知道什么事儿……”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又道:“把头抬起来。”
那小丫头一愣,却不敢忤逆我,只好慢慢抬起一张惨白细嫩的小脸来,我一惊,这不是上次被我骗惨了的洗衣命妇桃儿吗?
我惊道:“你不是洗衣的命妇么?何时在皇上身边当差了?”
小丫头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没……没在皇上身边当差,奴婢……奴婢今日走过花间里时,正好看见皇上点手召人,奴婢见皇上身边没人伺候,还以为他要奴婢倒茶,不想皇上是吩咐我到娘娘您这儿来……来请您去花间里一……一叙的……”
听她的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程舒扬向来就喜欢逃开那些小太监独处,一个人待在花园里,爬树捉虫无所不做,只是他唤我做甚?
再者,这丫头额头上怎么那么多汗?
想必是见着了皇上,吓的吧?还是另有隐情?
落英才懒得管这些呢,她倒巴不得早点把我卖给那狗皇帝,于是从箱子里扯出一件新做的衣裳,神速地给我套上,再往门外一踢,挥着丝巾目送,道:
“娘娘您快去吧,别让皇上给等急了!见了皇上可别忘了给奴婢提提婚事哟!”
这小妮子,真真可恶极了!
花间里离我的冷宫着实有些远了。那里本是程舒扬的母后,我的婆婆年轻时修建的,不过是一所搭在湖畔之上,柳荫之下的小小茅屋,只因为群花簇拥,芬香缭绕,故名为“花间里”。
虽是皇后昔日别苑,但因当年婆婆力行节俭,屋内却无奢华装饰,不过一些竹藤家具,几样起居用品罢了。比起其他的殿宇而言,实在是有些粗鄙简陋,故而在婆婆过世之后,再没有什么妃嫔愿意去那儿住了。
哀家倒愿意去,不过那狗皇帝却和老种猪勾结起来,打死不让我进去。
说来,这花间里也跟我有些不解之缘……
那年哀家正直豆蔻年华好时光,天真烂漫活泼开朗,如春风吹醒的三月桃花般,可爱而单纯。在某个晴朗无云的午后,我正在树上摘果子吃,不料天有不测风云,突然之间风云变幻,雷雨大作,一个闪电从头顶越过,吓得我跌下树来,屁滚尿流地爬进不远处的花间里。
很快,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倒霉蛋也进来了。
这个倒霉蛋就是当年的狗皇帝。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句话不合,只好动手解决。我与那狗皇帝打了个天翻地覆,等李公公找到我们两人时,他已倒在地下很久了,而我虽是清醒的,眼睛却肿得有点睁不开了……
由此,咱们两人的“情谊”就更深了。
有了如此令人身心愉悦的回忆,不知狗皇帝今日请我去,是不是想“痛述旧情”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