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壶?”
刘禅的眼睛都直了,这样精美的东西居然是夜壶?
自己用来喝茶的水壶也不过是铜制的而已,如今居然有人用白银饰七宝,来做夜壶?这…这也太……
长期生长在宫中,被老爹以及各个臣子管教的很严的刘禅觉得自己的价值观受到的极大的冲击。
“何人居然能用此等精美器具当作夜壶?”
刘禅满是惊讶的问黄皓,同时将手中这精美的溺器放在地上。
虽然他有些爱不释手,但在听说了这东西是夜壶之后,还是将之放下。
黄皓道:“江东之地,多大家豪族,这些大家豪族,生活精致,用物精美,银质溺器,在这些大家族中很是普遍。
小人还听说,江东吴主,溺器更为精美,是以黄金制作,以九宝装饰……”
刘禅闻听这些,呆了半晌,他竟不知还有这种活法。
他看看地上的银质溺器,再看看放在自己床下面的瓦罐的溺器,以前觉得还没什么,现在只觉得格外寒酸。
“江东居然富裕至斯?!”
他惊叹曰。
黄皓见到刘禅这副震惊的样子,愈发的觉得心酸,不由的掉下眼泪来。
“你哭什么?”
刘禅将目光从两个夜壶上收回,望向黄皓,有些不解的道。
黄皓眼里流的更多,悲声哽咽道:“陛下乃是天黄贵胄,九五至尊,用度尚且不如江东一介田舍翁,一介商贾,小人为此陛下感到委屈和心酸。”
刘禅原先并不觉得他的现在的生活状态有什么不对。
因为从他小时候开始,他的父亲以及身边的近臣都在给灌输俭省节约的思想,就是现在,侍中董允以及长史蒋琬,都会不时的将一些地方的邸报念与他听,不是这里受灾了,就是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时的提点要他节省用度。
刘禅自从就在这种状态中长大,而他本人又是一个宅男皇帝,不喜欢到外面走动,对着这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觉得一个皇帝,就该这样做。
现在黄皓所说的这些事情,以及眼前这个精美的比他水壶都要高上好几个档次的夜壶,强烈的撞击着他的三观。
“把眼泪收住,我治下百姓多困苦,丞相用兵在外,钱粮花销极大,朕俭省一些也是应该的。”
刘禅压住心中异样的念头,低声对黄皓道。
黄皓依言收住了眼泪,但望着刘禅还是满心的心酸。
刘禅摸摸自己胖脸道:“这些你都是从那里听来的?这又是从何处得来?”
他指指地上的银质溺器。
黄皓道:“吴国如今我大汉与吴国交好,魏国两面受敌,处于被动状态,我两个则比较稳定,如今来蜀中做买卖的吴国商人比之前又多上几分。
小人最近外出,曾与他们不少人都打过交道,这些便是从他们口中得知。
这些人虽是商人,但钱财极多,吃穿用度也很是奢华,比陛下……”
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不再往下说,而是把话锋一转道:“这其中有一个名叫顾臻的,身家更丰,这溺器便是他送与小人的。
小人哪里用得起这样的宝贝?便偷偷的给陛下送来了。”
“顾臻?”
刘禅重复了一边一遍这个名字,然后问黄皓道:“你就这样无缘无故的送你这样精美的东西?”
黄皓面色讪讪的道:“顾…顾臻想要做蜀锦的生意,陛下您常在宫中不知道咱们这蜀锦制作不易,产量有限,许多时候,蜀锦尚未织出,便已有人预先订购,这顾臻来的晚,要的量又大,只能是四面的多打点关系了。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小人常侍奉在陛下身边,便也找上了小人……”
黄皓看上去忐忑,摸清刘禅脾气对刘禅极为了解的他其实并不紧张。
他说完这些,又补充道:“除了小人之外,还有不少官员都收到了这位顾臻的孝敬。”
刘禅点点头,果然如同黄皓所想的那样,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儿,感慨道:“不曾想江东一介商贾都能富裕至此,可怜我国内百姓,生活却此番痛苦……”
黄皓看看左右,确认安全之后,上前两步靠近刘禅小声道:“陛下,我蜀汉国内一样不比东吴穷困,只是陛下将日子过的穷困了。
先不说平原旱涝保丰收,仅仅是锦官城每年出产的蜀锦,就价值千万钱,只此一项,我汉国就不输于东吴。”
刘禅的眉毛挑了挑,随后摇头道:“国内用钱的地方多,单单是丞相带领将士在外出征,开销就不知道有多大。
长史蒋琬前两天还在跟我说这些事,说是连带丞相出征,再加关中开发,钱财粮草消耗惊人。”
黄皓听刘禅这样说,神色不由变得有些复杂,他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道:“陛下,长史那是再骗您呢。”
刘禅陡然转头低喝道:“你胡说什么?”
黄皓跪倒在地,颤声道:“求陛下治小人死罪,不过在小人死之前,也要斗胆向陛下谏言。”
刘禅看了看这个素来与自己亲厚的人,叹口气道:“起来吧。”
黄皓跪在地上没有起,悲声道:“丞相此前关中一战连败司马懿,又将关中城寨攻下无数,仅此,所得钱粮就不可计数,足以够大军半年甚至是一年的用度!
而丞相又紧接着攻破了魏都,将洛阳国库府库搬运一空,所得钱财粮草无数。
这些,大军用度,开发关中就根本就用不完,更不需要从蜀中汉中运送钱粮前往关中了。
关中此时,比蜀中富裕,丞相手中粮草钱财更是不可计数,而长史蒋琬却言需要往关中运送粮草,这不是欺瞒陛下,又是如何?”
刘禅有些沉默,以往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如今被黄皓这样一说,自己再一思量,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起来吧。”
他再次对黄皓说,这次声音要和缓不少。
黄皓这才站起身来。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要是被别人听去,就算是我也不能保你。”
刘禅叹口气道。
显然是想起了几年前丞相怒气冲冲的从前线回来,直接诛杀驱赶了宫内不少宦官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