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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乱,从十字街口往远处开始传递。
有点像湖中心投入的一块石头所带起的涟漪,越往远处,将要被行刑的女子如获神助一般暴起斩杀刽子手监斩官所带来的震撼惊恐也就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而背着蔡婆婆一路前行,直往太守府而去的王庆,就像是一条露出脊背在水中游动的大鱼,打破了平静的水面,带着一溜波纹前行,一路惹起骚动。
“站住!”
王庆喝了一声,一把抓住马匹的尾巴,马背上的公子连抽了两鞭,胯下的马儿吃痛,四蹄用力,但就是在原地不能前进半分。
马背上的公子扭过头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是山阳县一个有名的纨绔,却才听到有人慌慌张张的跑着,语无伦次的说什么天神显灵、临刑女子大发神威云云,当下就来了兴致,不顾跟随的阻拦,问了地点骑上马就往十字街口猛跑。
天神显灵这种稀罕事,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身为一个纨绔,这种稀罕事不过来看,怎么能对得起自己纨绔的名头?
若是在能够将那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女子调戏上一把,那以后自己在纨绔界的地位可就少有人能及。
怀着这样天降机缘于自己的异常激动心情,他来了。
结果在半路上正装撞见背着蔡婆婆往太守府方向赶去的王庆。
此时的他身着染血囚衣,乱发披肩,一手握着卷刃的染血鬼头刀,鬼头刀上还卡着一块骨头。
黑的刀,红的血,白的骨头、粉色的骨髓,再加上一个仿佛刚从修罗场中走出,带着一身杀气的女子,这立志要做山阳县第一纨绔的家伙立即就怂。
暗自给自己说了一句朱三这些家伙们躲在屋里都不敢出来,自己已经比他们强的太多,此时走开算不得丢人,然后调转马头,转身就跑!
王庆正愁着步行去找太守太慢,太守得到消息会躲藏起来,可巧就碰到一个骑着马撞上来的家伙,哪里会能放过?
只是这家伙胆子也忒小了些,还不等王庆开口说出买马的要求,这一身华贵装饰的公子便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飞快的掉转马头,打马便走。
王庆这才一把拉住马尾,喝令其停下。
“姑……姑…姑……姑……”
这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窦娥这样的民女也不知道调戏过多少的人,身子颤抖,话都说不清,本想说句姑娘饶命来者,结果尽喊姑姑了……
王八蛋才是你姑姑!
王庆心里大骂一声,上前一步,一脸嫌弃的一把将这吓得依旧在叫姑姑的纨绔扯下马来,自己背着蔡婆婆翻身上马,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十两银子丢给他:“你这马我要了!”
而后打马绝尘而去。
只余下跌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十两银子发愣而后气的发抖的纨绔。
欺人太甚!
实在欺人太甚!
向来只要本公子给别人丢钱的份,什么是有也轮到别人给本公子丢钱了?
这让本公公子情何以堪?
看着已经快要转过街角的王庆,这纨绔一骨碌爬起,将这十两银子对着王庆狠狠的丢了出去。
银子一出手又有些后悔。
担心这煞星会因此而掉转马头杀回来着自己麻烦。
待看到这人马速不减的消失了,这才又重新挺起了胸膛,恢复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公…公子,您…您那宝马就这样被人抢走了?要不要小的们将其抢回来?
抢回来?
不要命了才会将其抢回来!
纨绔一听急匆匆刚刚赶来的五七个跟随的话,立刻就是满心的怒火。
但又不好将实情讲出,免得坠了自己名头。
遂斜着眼睛扫视了一眼这些跟随,道:“追回来?为什么要追回来?这马是老子赏出去的!”
说完又嘿嘿放荡一笑,一脸回味的道:“你可别说,这被神明附体的娘们,屁股摸起来就是不一样……”
跟随着他的人,都是拍惯马屁的主,闻言纷纷赞叹,说这马花的不亏……
王庆没有听到这话,若是听到,非得给他一棒子。
……
楚州太守桃杌今天没有坐堂,而是在后院坐着笑眯眯喝茶。
在他的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大大小小全是银子铜钱,合起来差不多有三百两左右。
他愉快的吹吹热气,而后美滋滋品一口香茗,将茶盏放回桌案上,从盒子里取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在手中不住的轻抛。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老寡妇带着一个小寡妇,家里居然能有这么多的银钱,这可比自己平日里审理二十个案子得钱都多!
这个张驴儿,倒是一个聪明伶俐的,没有让本官失望。
他抛着这锭银子,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昨日里那个女子受刑不住喊冤的样子,不由摇头笑笑。
到底是妇道人家,没有见识,喊冤?衙门是喊冤的地方?
进衙门不拿钱,光喊冤有个屁用?
都喊冤了老子吃什么喝什么?那什么来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怎么给十八房小妾买脂粉?
这案子,其实很好断,刚一接触,桃杌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那张驴儿嘴歪眼斜一身流气,看着就不似好人。
而这年轻的妇人,一看就是没出过远门的,上哪里去合毒药?又怎会药死张驴儿的老子?
但是没办法,衙门是一个讲钱不讲理的地方,这一大一小两个妇人只顾喊冤,却绝口不提钱的事。
他就是有心做清官,也是有些无力啊。
还是张驴儿省心,二话不说先掏出十两银子,而后在自己半威胁的情况下,说出这两妇人广有家财的事。
如此有钱,却舍不得送些与本官花用,被斩首可一点都不冤。
桃杌为官多年,最烦的就是这种仗着自己有理,就理直气壮的人。
想要理直气壮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要把钱送到位,若是没有钱财,还敢在公堂上理直气壮,嘿嘿,三木之下,有理也保管叫你变得无理。
他这样想着,又摇头笑了笑,抬头看看窗外的日光,这个时候那个妇人应该已经被砍头了吧?
死了也好啊,不将你罪名定死,这些钱财怎么会到了本官手里。
他美滋滋想着。
忽然有人猛闯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