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时候,福建送来了第一批彩色珍珠。
陈华在京里过完年就回了福建,期间两人一直保持联系,之前郡主忙着母亲生产之事,这两月才着手布置珍珠的销售渠道。
陈华在泉州建了一个珍珠加工厂,里头有之前参与制作萧蓁那顶珠冠的人,他们作为第一批技术工教后来进厂的人怎么给珍珠染色。陈华找来的这些工人,都是些信得过的,确保技术不会流出去。第一批珍珠产出后,陈华便送去了京里。
郡主已经在筹谋重开天衣阁之事,她打算在天衣阁楼上置一间珠宝阁,里头专门贩卖珍珠首饰,公主府里养了金银匠人,但比不上金玉阁那些专业人士,郡主也没打算和金玉阁抢生意,这珍珠只是捎带着卖,最重要的还是衣服,毕竟这才是她的特长。
天衣阁原来那些人大都安置在公主府的庄子上,如今郡主要重新开张,自然把这些人都挖了出来,依旧是杜鹃做大掌柜。花影家的两个孩子也大了,花影夫妇不想让儿女进公主府为奴婢,便想把人送进天衣阁当学徒,都是一个庄子上知根知底的,杜鹃向郡主报备一声便收下了。
天衣阁动作频繁,大家也不是瞎的,只是因着当年那事,郡主想重新起步可不容易,更多的人想着看郡主笑话。
四月中毓王府有个宴会,毓王妃主持的,郡主和毓王府关系不好,以往都以事情繁忙为借口拒了,但她这次却盛装出席。
郡主是奔着打广告去的,她里头一身霞色云锦长裙,外罩七彩霓裳,领口和袖口处都绣满了彩色雉羽,衣服通身缀满了大大小小的彩色珠子,阳光照射下通身的流光溢彩。
郡主头上又戴了个红霞色的珠冠,额间花钿中染了些金粉,眉梢眼角处也染了些,烈焰红唇很是张扬。这通身的浓墨重彩,却说不出的好看,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女临凡,这才叫风华绝代,相比之下,今儿在座的这些女眷里不少生的比郡主美貌的,但着装打扮都显得忒俗气了。
郡主很满意众人眼里的热烈,女人的爱美之心是无止尽的,只要不是跟郡主有深仇大恨的,郡主就不相信她们管得住脚。
林妙珍看着自己的宴会成了郡主宣传生意的场所,气的要咬碎一口银牙,她今儿精心打扮一番,倒让郡主出尽风头。
“九妹妹,今儿是我的赏花宴,你要推销衣裳也得看看场合吧,拿别人的场子做宣传,失礼了吧!”
郡主粲然一笑:“毓王妃怎么叫我九妹妹?出嫁从夫,你该按着萧家的规矩喊我表妹,或者按国礼称呼我郡主,怎么都不该是按林家的排行。”
林妙珍本就是故意如此称呼她,想叫她想想她在林家的父亲,林四老爷只是一介白身,全靠国公爷养着呢,她若还是如此,她的父亲就要为她的无礼行为付出代价。不想郡主却似全然不懂,还来挑她的语病。
林妙珍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语调僵硬道:“我一时口误,妹妹怎么如此当真?倒叫表嫂下不来台。”
郡主只是笑笑,转头和别人说话。
从毓王府吃过午膳郡主便告辞了,留在那儿主人家不舒服郡主也不爽快。
今儿天气是极好的,阳光和煦的春日午后,回府躺着未免有些浪费大好时光,郡主问身边几个:“这京城附近有哪里好踏青观光的吗?不要常去的那几处。”
桂圆等人想了想,皆摇头道不知,葡萄素来机灵,她提出叫林瑞出来:“不如叫林七爷出来?他惯爱游山玩水的,说不定知道某些妙处?便是不知,你们在这附近逛逛也好。”
郡主叹了口气:“回去吧!”
林瑞知道的地方她能不知道吗?她这身花孔雀般的打扮,哪里好逛。
郡主思及以前在江南的日子,那才真真是快活,只是那时候无权无势,少不得夹起尾巴来。现在她倒是狐假虎威横着走了,偏偏又觉的这日子乏味。这富贵日子过久了,倒生出些厌世的心情来。
郡主无精打采地回了家,换下一身行头便开始蒙被大睡,一觉睡到黄昏时候。郡主向来严于律己,每日的日程表都规划好了的,午睡就是半个时辰,这一睡几个时辰大概只有婴儿时期。
公主都被女儿吓着了,还叫了孙大夫来看,孙大夫只说郡主睡熟了,并无大碍。公主心疼的不行,直说让女儿别这么累。郡主筹划重开天衣阁公主是知道的,她觉着自家就这几个人,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郡主其实也苦恼,她们家已经有这么多财富了,几辈子都吃不完,赚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郡主以前想着要开育幼院设立基金会什么的,可是实施起来才知道有多难,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根本毫无头绪。而且京城是天子脚下,穷人也有,但穷到吃不起饭的要饿死的郡主目前没发现,借用那些小商贩的话,京城的乞丐都比别处的壮实。要不怎么那么多人想挤到京城来呢。
别的地方,郡主没那么长的手眼,看不到也触不到,想搞这些东西会受到多大的阻力不说,她自己也没个章程。所以她努力挣钱,如果国库有需要的话,要奉献个灾银什么的,郡主非常大方。只不过那些钱最后能不能到灾民手里,郡主表示这是皇帝的事。
郡主机械的扒着饭,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公主说什么她也只是虚应着,瞧着就没什么精神。
公主瞧着担心,让女儿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去秋水山庄玩两天,也放松放松心情,又说她也许久没出门了,干脆一家子一起去。
郡主笑道:“贝贝还小呢,也经不起颠簸,明年再去吧,爹刚上任,请假是不能的,娘忍心让他日日奔波?”
白霆也算认命了,他这辈子可能就是个儿女情长的命,建功立业什么的,估计与他无缘了,所以贝贝满月后,他就在五城兵马司找了个缺,如今每日准时上下职,工作之余专心陪老婆孩子。
公主自儿子出生后就倍加关注女儿的情绪,大概是别人说多了,她也怕自己无形中偏爱幼子伤害了女儿,所以一见女儿情绪不好就忍不住想靠近她,郡主又要说一大堆话安抚多心的母亲。说起来,别人家都是母亲哄女儿,到她们家倒反过来了。
郡主原也不是自怨自艾之人,这样好的日子,她若每日伤春悲秋确实是矫情了,重来一世,她比别人更珍惜时间。
郡主只用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调整心态,第二日早起在园子里跑了一圈,出身汗洗个澡,又是精神抖擞。
上午郡主去天衣阁看看他们的修整进度,有什么不足之处都一一改进,下午则去了宫里帮皇帝干点活,晚上就在宫里住了下来。
郡主挑了一个黄道吉日重新挂上了天衣阁的招牌,纵然有了郡主之前打的广告,但因着前事,这天来参加开幕式的人并不多。就是来人里,真正买东西的也不多,都是被家里耳提面命了的,天衣阁的东西太贵,不许买。
因此郡主这重新开张可谓是门庭冷落,天衣阁的衣裳再华丽,也抵不住时移事易。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时机过了,再想上路可就难了。
郡主心中愈发烦躁,天衣阁这些漂亮衣裳可都是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如果卖不出去,她岂不是血本无归。郡主从来就不是做亏本生意的人,与天衣阁几个掌柜的商量过后,决定把铺子开到江南去。
江南本就奢靡之风盛行,那里当官的行商的个个不差钱,盐商斗富更是老传统,郡主就不信她的衣裳会卖不出去。
郡主决定还是把铺子开到金陵,那里有她家的田庄铺子,她们又住了许久,算是知根知底了。陈知府因为对郡主不敬,已经被人寻了错处调任了赣州知州,这降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现在的江苏知府是皇帝的心腹,郡主事先给他去一封信和些许薄礼,让他多照看一下她的铺子,也不怕别人眼红。
郡主决定好后就去信让金陵的管事给买了个地段好的铺子,鉴于天衣阁现在的衣裳都是春夏季的,等金陵的铺子开起来怕是要等入秋,春季的衣裳倒是可以留着秋天用,夏季的衣裳可是要过时的。郡主一咬牙,把这些夏装都送给了她在乌衣巷时的老街坊,那些都是商户,收到郡主送来的礼物后喜不自胜,忙问这铺子什么时候开张,到时候定然去捧场云云。
天衣阁当年可是红遍大江南北,许多外地人来京城行商都要买一件天衣阁的衣裳回去,江南这些商家女眷当时都以拥有一件天衣阁的衣裳为荣,现在天衣阁要开到金陵来了,以后她们能天天穿,怎么不高兴。
天衣阁的大掌柜杜鹃是郡主的心腹,其他人诸如芍药夫妇也都是郡主信得过的,郡主让杜姑姑也跟着去。她年纪大了,不用在铺子里帮忙,去金陵的庄子上享福吧,那儿天高皇帝远的,田庄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杜姑姑坐镇,郡主也放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