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刘玉梅很满意梁富贵这话,当场笑得阴阳怪气,“要我说你得学会照镜子,镇上的高中容不下你是吧?就你这样的还去市一中呢!人家市一中可是要考试的!就是考上了一年学费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想去市一中读书?我看你还不如回去做梦来得快!我呸!”
谢振江呲溜了一口稀饭也笑笑:“卫东啊,我妈说的对,我听朋友说市一中的复读生是名师辅导,一年光学费就要上百块,咱们家哪有这个钱供你去一中读书啊?你得认清现实不是?要我看你就不是读书那块料,你要是不想做学徒就回来跟我一起种地。”
谢宝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说话,她也不想梁卫东去读书,他读书花的是家里钱,这就意味着家里分给她的钱变少了,可梁卫东是个年轻小伙子,长得又帅,她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只笑笑:“卫东哥,你再好好想想吧?要是再考不上,就真是浪费钱了。”
刘玉梅接着冷笑:“学费上百块一年?你看看家里有什么东西值一百块的?真是做梦!”
梁卫东闭了闭眼,再次体会到了苏惟惟的深明大义,要不是苏惟惟的支持他怎么可能有读书的机会?本来苏惟惟也可以跟刘玉梅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反对他复读,可苏惟惟没有,嫂子的这份恩情他会一辈子谨记。
“放心吧,我不会要你们一分钱的。”梁卫东低头吃着饭。
刘玉梅闻言一愣,再看梁卫东他果然没有为钱烦恼的愁苦,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事早就定下来了,他回来就是为了通知一声,但这怎么可能,梁卫东当学徒一个月才赚几块钱,他哪有钱去一种复读?
“不要我们花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能弄到这一百块钱不成?”
梁卫东面无表情放下筷子,直视着她,“钱,嫂子已经给我了。事实上我已经通过了市一中的复读生录取考试,学费已经交了,开秋就去上学。”
他这话说完,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刘玉梅牙咬得咯吱响,谢振江的脸色不好看,梁富贵阴着脸,谢宝芸和江桃则一直盯着苏惟惟。
苏惟惟笑眯眯地给儿子喂虾子,给小姑子喂鱼肉,照顾完俩孩子她才喝了口稀饭,见所有人都盯着她,她满眼疑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你哪来的钱?”谢宝芸皱眉:“该不会是齐大哥给你的吧?”
梁富贵平常跟儿媳妇走得不近,刘玉梅又总爱欺负她,导致儿媳妇跟他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他就是想问也不知怎么开口,倒是刘玉梅立刻爆了,拍着桌子就骂:
“你从哪弄的钱给他上学?是不是你从家里偷来的?难不成是人家补贴给鹤鸣的钱?我告诉你,咱们家每个人的工资都要交公的,你这钱就是全家人的钱,凭什么你就给梁卫东去上学!”
苏惟惟听笑了,“全家人的钱?你还不如说是你的钱呢。”
“我的钱怎么了?这家里处处要花钱,一家这么多口人吃饭,你们难道不应该交伙食费?难不成我还做错了?”
“伙食费?我吃的还不如家里的猪呢,你倒是好意思说,要不要我再跟你算算工钱?天天给你下地干活,就是地主家还要给个口粮呢,你倒好干活不给钱,吃饭要交费,天天还得受罪挨骂,人家说得对,后妈果然不是人。”
“你……”
刘玉梅气的不轻,一想到苏惟惟竟然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百多块钱给梁卫东交学费,她这心里就跟火烧一样,恨不得把那一百多块钱抢回来装在自己口袋里。
等苏惟惟几人一走,刘玉梅马上骂开了:
“梁卫东那窝囊废!考了三年没考上还好意思复读!我要是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还复读!他复读一年也照样考不上!我话就放在这,他梁卫东要是能考上大学,我刘玉梅就把头摘下来给他!还有那苏惟惟,她到底哪来的钱?”
江桃皱眉:“前几天她消失了一阵子,难不成就是那几天弄的?”
“她一个女人哪来的钱?”
“你说会不会是齐元新给的?”
说完这话,谢宝芸眉头紧皱,“齐大哥家庭条件好,要是他给的也不奇怪,这个苏惟惟就会勾搭男人,把齐大哥迷得晕头转向的。”
“这贱女人刚死了男人就出去勾勾搭搭的,上次还让我出了那么大的丑,我一定叫她好看!”刘玉梅恶狠狠的。
苏惟惟回去后一问,这才知道梁卫东这次去市里也不容易,要知道今年市一中的复读班有些特别,因为市一中这两年的升学率一直不高,市里高度重视,准备扶持作为市里门面的一中,市一中想来想去,打算弄一个复读班,这复读班是从其他的高考大市聘请了名师过来辅导,面向全县招生,对分数有一定要求,这消息一传出去,下属县区有条件的家庭纷纷报名,可这个班只有一个,哪有那么多名额?于是一中校长一咬牙,准备考试入学,光有去年的高考分数还不够,还得通过市一中的招生考试,名师亲自命题,考了足足两天。梁卫东运气好,他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招生考试,人家见他去年的分数够,便破格让他进去。
亏得梁卫东一直没放弃学习,考试的试卷虽然不简单,可他对知识点掌握的很熟,许多考点经历过倒也不会慌张,梁卫东考完后又在学校边上等了一天,最终等到了被录取的消息。
“嫂子,我跟班主任聊过了,他说我很有希望,我们镇上中学消息闭塞,可他在这方面很擅长,说我去了一中好好学,明年十有八九能考上名校。”梁卫东颓废了三年,被来自大城市的老师一鼓励,顿时信心满满。
苏惟惟笑起来:“你们班主任说得对,有些人看起来就不是寻常之辈,嫂子对你有信心,钱的事你不用愁。”
“可家里……”
“家里不用你担心,你今年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说起来我之所以让你去市一中,也是希望能靠你赚点钱。”
梁卫东一怔,满是不解:“靠我赚钱?”
“是,多的不敢说,但赚点小钱绝对是可以的。”
梁卫东从未想过他能帮忙赚钱,看苏惟惟满脸认真倒不像是在说假的,可他一个学生能赚什么钱呢?梁卫东满脸不解。
苏惟惟笑起来,“眼下不是要开学了么?我问你对于各大学校尤其是高三初三来说,这些学生最缺的是什么呢?”
梁卫东一怔,最缺什么?以本县的学生为例,好老师难求,有的老师甚至还不如他呢,好的资料也难求,有时候买一本书他要跑去县里就这样还不一定能买到,好的试卷也难求,乡镇考的试卷没太大的价值,城里的试卷又很难弄到,可以说,哪哪都缺。
梁卫东猜不出来,“嫂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苏惟惟早前想过要卖小龙虾,可抓养小龙虾太招人眼,弄去城里卖一旦价钱高,就容易被当成投机倒把的,记忆中九十年代初抓投机倒把很是严格,小龙虾有重量需要水养殖,这需要一定的设备投入,就算小龙虾的利润很高,可对苏惟惟来说这并不合适,比较起来,没有任何难度和风险的倒卖试卷倒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苏惟惟把想法告诉梁卫东,梁卫东一时有些吃惊,他一心学习,从没想过试卷也可以倒卖。
“这会不会有风险?”
“风险不能说一点没有,但很小,其实很简单,你每次考试时用一张白纸把试题抄下来,回头我再卖给其他学校,如果可以,你再联系一下其他年级的学弟学妹,谁家条件不好愿意帮忙抄试卷的,我可以给一定的报酬。”
印象中以前学校的试卷都是从其他学校搞来的,好像各大学校之间都是你家搞我家的,我家搞你家的,每家都以为别人家的试卷好,就算不好也想给学生找来练练手,要是有什么题型是本校没出到的那就更好了,而今年一中请来了高考辅导名师,这几位老师的名头响亮,家长肯认,可以想象,下面的县区学校包括其他省市的兄弟学校不乏有想知道复读班试题的,销路肯定是不愁的。
梁卫东想了想倒觉得可行,反正他平常也有抄试卷都习惯,他以前在镇里没有试卷写,就一题题抄别的学校的,老师要是从哪弄来试卷,也会抄在黑板上让他们抄,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抄一张试卷是轻而易举的。
俩人说定了,苏惟惟就开始规划卖试卷的事,她对此有一个基本规划,就差没写个ppt出来了。
一早起床,苏惟惟拉着梁小妹背诗,她背了一首《春晓》,苏惟惟立刻高兴地摸摸她的头,梁小妹脸一红,羞答答地盯着嫂子,又背了一首《锄禾》,把苏惟惟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
bb忍不住哼了声。
那么简单的诗他听一遍就会了,这个梁小妹背了一早上就背了两首,就这样妈妈还夸她,要不是他不会说话,他一定把这本书从头背到尾,让妈妈知道梁小妹是个十足的笨蛋。
bb张了张嘴,学着梁小妹的语气背诗,他发出一个音,但是不清楚,他又试着发出别的音。
一早上他一直在偷偷练习,想哪一天背出古诗来,给妈妈一个惊喜。
苏惟惟对此浑然不知,一早起床她就出门割猪草了,刚走到地里,就见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围过来。
他戴着褐色的薄边圆框眼镜,复古内敛,打扮就是在后世来说,也不算老土,再加上笔挺唇薄,个子高挑,配上一身的书卷气,比起周围的农村人,他简直再洋气不过了,这样的人也难怪原身会喜欢。
齐元新满脸焦急,他不时看向四周,见周围没人才把苏惟惟拉到草堆后,低声道:“惟惟,你怎么不去找我?我那天在车站等了你一晚上。”
齐元新急坏了,他跟苏惟惟约好了要私奔,也准备好去别的城市重新生活,他为了爱人愿意抛弃优渥的家庭环境,抛弃所有家人,只要能跟苏惟惟在一起,苏惟惟怕跟他在一起被人戳脊梁骨,他便提议一起私奔,他自认为自己为了这段感情放弃了很多,可他万万没想到,苏惟惟竟然失约,让他整整等了一夜,直到火车离站,她依旧没有出现。
废掉的火车票像是在嘲笑他的傻气,他回来后得知苏惟惟正跟婆婆闹矛盾,他为她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可没想到她应对得很好,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多天,苏惟惟竟然没有找过他,没有给他一个说法,村里流言不止,他不敢轻易靠近,只能趁没人的时候找她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