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也就是说, 翠儿可能直接回老人家那边她自个儿的家了。
他几乎毫不怀疑, 一旦翠儿知道了事实,她一定会回家去!
因为她就是这么个性子。父子二人对翠儿的感情不止是因为情份,还有欣赏。若只是一般女子, 只是给些疼爱便罢了。翠儿不太一样。所以父子二人给与的是尊重, 而尊重是什么, 是相信她一定会做出选择的人品, 不会逃避,尊重也是相信她有能力做出最重要的决定!
翠儿并不算真正的弱女子。也许外表算,可心性真不算。她身上的气度和品格,其实与当初的旗中女子, 或是蒙古格格有点相似,只是她们多少不得自由。
雍正从没有约束过翠儿,只是她,却严格自律,勤勉克己,去学习, 去思考。
若是回去了, 父子二人都知道, 她必是李延亭和李暇的助力, 尤其是在他们还如此的需要可信任的人的情况下。
“好小子,好好勤政,否则就如老人家世界的那个皇帝一样无能, 最后群狼并出,把江山给撕裂了……”雍正道:“况且大清还有外狼,那些洋人可不好对付呢,陷阱都是看不见的,一定要紧盯谈判。”
弘昼郑重的点了点头。
也不多说,匆匆的去了。
五爷是真忙啊,难得倒有说笑话喝茶的时候。
“老五很好。”雍正心下更满意了。
若是老四,只怕这个小的事上让一让,那个小事上让一让的,看着让了小的,其实后患无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他未必能预见到这可怕的地方。更不知道那些洋人的武器技术已经优先于大清了。若不急追,可能会追不上的……
不。如果是老四,他可能会自负的把洋人赶走,干脆闭关锁了海岸线。
一了百了。
弘昼至少是能主动去接触,和解决麻烦的人,他从不讨厌麻烦。因为他本来就喜欢惹祸,保持着好奇心。
这大清的江山,后继之主,他是真的放心了!
雍正呢,在宫里躲懒呢,不过他有耳报神,一会儿听说了,那洋人有一个什么什么王爵的喝的烂醉的,半点不讲究,说话颠三倒四的,一会儿又听说了,弘昼与他称兄道弟了,把他的老底都给套出来了。
雍正与苏培盛吐糟,道:“这洋人不讲究,什么王爵,还要出海来行商。”
肯定是不得志的,只是这话苏培盛不能说,一说不就说到四阿哥爷身上去了吗?万岁爷猛的想起来,肯定会心里难受的。不过也是,若是得志的,谁会出海来这样行事啊!?
“洋人与咱中原人差别还是蛮大的,”苏培盛笑道:“咱大清国的士人都以为行商为耻,可是他们不啊,他们只要有好处,什么脸皮都不要了。说不定咱们还得吃他们的亏呢。不过有五爷在,朝中大臣们便是想体面,也体面不了。”
真体面了,把底子都给谈判出去了,才是因面子而失大事。
“也是,”雍正道:“这洋人奸猾着呢。”
苏培盛笑嘻嘻的道:“奴才也想去接触接触,看看他们有多狡猾。”
雍正眼睛一眯,道:“你去,瞅瞅他们的装备都有啥,若是有朕想要的,哄几把来……”
“这个容易,”苏培盛笑嘻嘻,道:“奴才带两块茶去,包管能哄来。这些洋人哪见过咱大清的好东西啊。”
说罢便乐颠颠的去了,这一疯,天天出去,也不爱在宫里了。
雍正寂寞啊,每天与永璧两个大眼瞪小眼,他呵呵笑道:“一个个都与洋人打交道,不要咱们了哦。”
“皇玛法,为啥要与洋人打交道?”永璧道:“他们都说,该把这些无礼的洋人给赶出去,不要他们在大清国放肆。”
雍正笑呵呵,道:“永璧觉得呢?!”
永璧想了想,道:“把他们好的学来,好的拿来,再打一顿就行了,也不是非要赶,只要听话就成。”
雍正哈哈大笑,竟是心花怒放,道:“这才是当老大的态度,哈哈哈……”
他将永璧抱起来,道:“大清国强大,然,也只是永远相对而言,万事万物,不进则退,逆水行舟,与学习是一样的。”
这个永璧知道,他点了点头。
“当把别人拦在外,是没有用的,所有人都惦记你家里的东西,便是一时不能来抢,早晚也要来抢,”雍正道:“所以,不如现在当老大,就一直当老大,与其隔在外面不接触,不如知根如底,才好掌控和平衡。懂吗?!”
永璧年纪还小,懵懂的很,笑道:“我知道,要是不以后不听话,我就打他。但来往还是要来往的。生意还是要做的。但怎么做生意,怎么来往,得听我的!”
“聪明,”雍正乐颠颠的,道:“还记得皇玛法教过你的春秋五霸的故事吗?!”
“嗯。记得。”永璧笑着道:“他们都很厉害,蜇伏隐忍,大国之范。”但前提是,都得听他的。
雍正抱着他来到他做的地球仪前,道:“喏,咱们大清在这儿,英吉利在这儿,这个球就是咱们存在的地方,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是一个个的国家一样的存在,而这情景,是不是与春秋五霸时一样?!”
永璧点点头。
雍正道:“现在还可谈礼仪,然而春秋尚会进入战国,这球也一样,迟早也会有整个的战争,咱们大清若是不跟上,便是连说话都没资格,只被挨打。永璧该怎么做呢?!”
“励精图治,强大大清,与诸雄并立,争霸于战国,”永璧道。
“好!”雍正喜的不成,疼爱的摸摸他的光脑门,笑嘻嘻的道:“走,朕带你去前面走走,叫你阿玛带你见见洋人,可怕不怕?!”
“不怕,”永璧道:“只是其它人怕,他们都说洋人是妖怪,长着蓝眼睛,白头发,还有金头发,鹰钩鼻,可会吃人了!”
“这个啊,是以讹传讹,”雍正抱着他出去了,一身便服,狗子也没牵,但身后的侍卫远远的跟上了。
“其实不光有白人,还有黑人呢,”雍正见他听的一脸好奇,笑道:“不是因为他与咱们有什么不同,而是他们各自生活的环境所致,才会很白,很黑。黑人所在,常年热带,久晒而令皮肤形成防晒层,就黑了。白人也是,深处冷湿的海洋带或是寒带,多雾,少阳光,又湿冷,所以他们皮肤白,而鼻子长,是为了抵御寒冷的空气,不然都像咱们的鼻子似的,把寒气吸入,大脑就冻坏了……”
永璧听的极认真,道:“原来是这样。”
“要从地理上分析问题,战争一样,其实人的不同,各种风俗的不同,也是有地理的原因,”雍正抱着他笑着道:“现在还怕不怕他们是妖怪了?!”
“不怕,”永璧道:“为什么他们的眼睛是蓝的或灰的?!”
“肤色是为了保护自己,眼球也一样,常年都是雪,眼睛看久了会瞎掉,久而久之的,眼球就进化了,”雍正道:“咱们大清很幸运,处在一直极好的地理位置上,然而,正因为什么都好,才会引人眼馋。”
中原的确是个好地方,从热带到寒带都有。尤其是中原这一带,一马平川,极擅种植……
“所以啊,真正要强大的方法,其实不是把人赶跑,而是兼容并蓄,学习长处,弥补短处,可立于不败之颠。”雍正道,“永璧啊,要虚心啊,洋人有很多好东西,咱们都学来,可好?!”
“好,好,”永璧道:“像唐太宗皇帝一样,开放吗?!”
身后跟着的宫人的心跳的要飞出来了,这,这教导的……
“是。”雍正笑道:“咱大清其实少见那些高鼻子的胡人,若是像大唐一样,这种人常见,现在你见到这些洋人也就不会少见多怪了……”
“嗯嗯,将来,胡人也会重新来走丝绸之路的,”永璧道。
“对。”雍正笑道。估计不久,胡人也闻风而来了吧?!其实大清一直因为边关之故,不怎么开放,而中亚,西亚地带的国家,哪一个不想来中原贩茶叶回去,他们不远万里也要来中原。就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骆驼队一直都是不停周转的,那些商人,在沙漠里不远万里,也要前来,如今大清要放开,他们自然也会很快就有消息来。
“永璧想不想找洋人老师?”雍正道。
“温格斯那样的?!”永璧说的是语言老师,也是一个传教士,还有一个是画画的老师。
“不是,”雍正道:“这一次给你找一个真正的洋老师,教你怎么用兵器。永璧啊,只有自己真正接触了,你才能坚定自己的看法。别人怎么说,无论怎么吵,你都不会再动摇。”
教导一个孩子,一定要教导他坚韧的品性。
唯一的方法是去接触,而不是只语言教导。
若是不接触,等世界观形成就来不及了。
他会被身边的所有人,母亲,祖母,外家,大臣,身边的宫女太监所影响,一个个的都告诉他,那些洋人是吃人的妖怪,早晚要把他们赶出去。
雍正道:“永璧,看看这大清……”
他抱着他站到了宫墙一角,指着这高楼,道:“高处不胜寒,风凛冽,语言更如刀,影响着人,也能吹倒了人,要站得稳了,立得定了,才能不被影响,你要记住。多人虽众智,可是把握方向的人,只有一个。一群人,会走的很安然,有所依靠。可是,一个人,才能真正的走准方向。就算是试错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心!”
他指了指他的心。
永璧小手捂着心,道:“我知道,我的心像皇玛法,坚贞不屈,永不屈服!”
雍正倒是愣了一下,用脸蹭了蹭小脸,道:“唉哟,乖孙,你可比你阿玛乖多了,皇玛法亲亲!”
永璧咯咯笑了起来,道:“皇阿法,孙儿记住了!”
“走,带你去看看洋人……”雍正牵着他的小手,将他放了下来,牵着他走,又递给了他一支望远镜。
永璧边走边看京城的风景。
“这是你能看得到的,天之下,不止有大清,”雍正笑道。
一时走到前宫来了,弘昼正与一群洋人在吵架呢,洋人人高马大,说的激动起来就大吼大叫,呱呱的叫,弘昼呢,一言不和就要拍桌子,叫的比他们还大声。
吵完了就去喝茶,反正想让半步都不成。
永璧看着他阿玛与人吵过了,还能立即和好,笑眯眯的跟什么似的,也是目瞪口呆,童言稚语,道:“阿玛会变脸……”
雍正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小脸。
身为上位者,每个人都需要一张面具,雍正的面具是不苟言笑,而弘昼的面具,却是笑面虎。有些底线得靠旁人猜,要是真轻易叫人猜出来,才是真的不合格。
洋人又是另外一种行事方法,叫雍正说,也奸猾的很。
已经有大臣看见雍正了,马上要行礼,雍正嘘了一下,示意他继续,不用管自己。
大臣们也都看见了,因此便正襟危坐,既没起身,也没敢大声嚷嚷。
倒是撞见苏培盛了,苏培盛道:“万岁爷咋来了?小阿哥爷,奴才抱您!”
“不必抱,”永璧嗡声嗡气的道:“我去找阿玛抱。”
说罢便跑向中庭去了。
苏培盛要拦,雍正止住了他。
弘昼见永璧来了还愣了一下呢,臭小子三两下爬到了他手臂上坐着了,弘昼拍了他两下小屁股,道:“你咋来了?!”
永璧指了指雍正的方向。
弘昼见到老爹,便要起身,雍正用手压了压,弘昼才止住了。
雍正人影一闪便不见了。这个时候可得偷懒,不然得正式叫这些洋人拜见,礼节甚烦,他不太耐烦。
“叫永璧接触接触,”雍正道:“习惯了,不怕了,以后别人再在他耳边说什么,他也不会再听。”
苏培盛一凛,道:“有人在小阿哥爷耳边说了什么?!奴才去查!”
“嗯。他身边不清静啊,不管是有心说的,还是无意说的,都敲打一下。”雍正心里也有数,估计不是有心故意说的,而是真的这么以为。怕还是皇贵妃的母族,或是五福晋,或是她的母族了。
大清在这方面还很保守。
所以雍正才忧心忡忡的,要永璧早接触。
他走了两步,又道:“叫弘昼没事带着永璧多会会洋人,周旋周旋,你呢,多派几个人,跟着永璧,别叫出了意外。”
苏培盛一一应了。
这样也好,这样至少是个信号,下从上意,皇上都要接班人接触洋人了,这上上下下的贵族老爷们,也会接触的,总不能比皇上还排外保守吧?!
便是有那不愿意接触的,至少不中听的话不敢摆到台面上来说了。
这样下去,也算是个好风向。
苏培盛这才道:“奴才接触了好几个人,他们的炮,还有木仓,射程都咱大清的更远……奴才正在想办法打听清楚,更仔细些呢。”
雍正走到了一个角亭里坐了下来,道:“打听清楚。最好弄了图纸来。”
“是,奴才与五爷商议了,双管齐下,无论如何也得弄清楚,”苏培盛小声的道:“那个什么英的爵王还是什么人,现在十分不得志,但再不得志,也有点权位,现在他是没有现成的图纸,但是许以利益,弄来不难。这个人,在英吉利贵族圈里,一直被排挤,又穷的很,空有爵位,处处被人压一头,这才出来的,这样的人,可图。只要好处够大,便是连船舰的图纸也能给弄来……”
雍正点头,道:“去弄。只是,别被这些人给套路了。咱的商队,还是要去英吉利。行商,打听消息。”
“皇上可是想升级粘竿处?”是要把这给延伸到国外去了?!
“是,要与时俱进呐,”雍正道:“不光如此,还要派留学生,去学习科技,更多的东西,他们的电,什么蒸汽机……”
苏培盛笑道:“以后有的忙了。”
正说着呢,鄂尔泰来了,道:“万岁爷。”
“怎了?!”雍正笑道:“快起。坐。”
鄂尔泰才坐了,道:“洋人献了一箱了木仓上来,奴才瞧着确实不错,但不是他们拿在手上常用的。”
“是淘汰了的,”雍正笑道:“这些洋人挺有意思哈。做生意做起这个东西来了。”
“他们卖兵器,也是敢,”鄂尔泰道:“来的洋人中,也分了好几派,整日相互拆台,所以,这也是有隙有图。”
雍正都听笑了,站起来徘徊了几步,道:“不止是这个现成的,还要图纸。鄂尔泰。”
“臣在,皇上请吩咐,”鄂尔泰忙道。
“透话给他们,若是有谁能献上多多的图纸来,只要有用的,朕封他为大清国的王爵,以后与英吉利的生意,他都有优先权,”雍正道:“都透出去,一个不献,总要有献的,便是现在没有,回去以后,还会再来献。”
鄂尔泰笑道:“是,臣明白了!”
“去吧。”雍正笑道。
“臣告退。”鄂尔泰退下去了。
还未进衙门,张廷玉出来了,拉他到一边,道:“万岁爷怎么说?!”
这两人,自从上次以后吧,虽说还有点不对付,但对大事,便绝不会只有小心思了,甚至因为常年的共事,还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在。
这并不矛盾,有时候你不喜欢你的同事,甚至厌烦憎恨,但是他一个眼神,你还是秒懂上司又吩咐啥了,甚至很多时候,也有共鸣的。当然了,不满的时候也多,因为有利益冲突。这很正常。
鄂尔泰道:“万岁爷说了,得弄图纸来。这些洋人,得周旋着。”
“得,”张廷玉笑道:“怕是要好好哄着了。”
嘿嘿,哄着来宰啊,杀猪炸油似的?先得喂饱了,饵要投的大。
“万岁爷这手腕,都不得不服,”鄂尔泰笑道:“这投一根肉骨头出去,群狗必抢,咱们也就好办了。反而在这乱中,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想要的东西。总有心动的。这就好办了。”
张廷玉失笑,对洋人他还不太了解,但是,他看出来了,洋人的文化,好象爱国的意识很淡。这个有多方面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自由不自由,而是他们是爱教的人,在国之前,是主教的,而那一带也因为地利复杂,隔着海洋,版块零碎,所以从来没有真正的统一过,对于从什么爱尔兰逃到另一边去,马上就叛了,就是常有之事,所以没有中原人的那种意识,中原长久大一统,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他们是没有的……
其实也很好理解,春秋战国时,也是一样的。周王室在上,虽然是隐形的了吧,但是,各个国家,这个大臣到另一个国家去干活,是可以的,反正都是为周王室做工嘛,都行,春秋战国时还真没这种东西束缚。
这洋人也一样,只不过不是周王室,而是主教。只要信主,其它的,你爱咋咋的,爱不爱国王,都随便。但是若是叛主,就问题贼大了,会被施火刑烧死!
“还是得多了解这个国家的人啊,”张廷玉对于分析人的心态是很看重的,这背景啊,心理活动啊,其实都是共通的。能抓住这个东西,以后的可操作性就强了。
鄂尔泰从分析敌情来看,也是同样认为。
两人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
其它人瞅见,心中嘀咕,这两只老家伙精的狐狸一样的人,怎么凑到一块说话去了?!
还是万岁爷厉害啊,一回来就将他们给震住了。
先前万岁爷去南边的时候,这两个可恨不得瞪死对方,老死不相往来,连话都不说了。
行吧,他们都好了,他们也就不用站队了。
哎,我是上等天国,现在与这些洋人周旋。行吧,皇上都没有轻视之心,他们自然也只敢重视加重视的。事情办不成,都得挨骂。
不过这要是谈成了,海务办事处就真的是炙手可热的部门了。
得寻个法子把自家人给弄进去啊,以后便宜办事,更容易发财。
这要是有船队能出海,可不得大把大把的金子可用了,嘿嘿嘿……
反正不管是怎么着呢,尽是扯皮了,弘昼倒与洋人混了个称兄道弟的情份,当然了,该桌上谈的事儿,是一样没落下。
通商搞定了,人也弄回去了,洋人也要回程了。
弘昼才嘿嘿笑道:“我给他贷了款,给了他来往自由的关牒,以后他可以自由往来做生意,只要交税,不违法,一切好说,他尽量的给儿子弄来兵器,船,图纸,棉机,反正他们有的,都给弄来。到时候,皇阿玛给他封个名誉亲王啥的,也叫他满意满意。”
“臭小子,”雍正骂道:“你以为封亲王是搞批发?!”
弘昼嘿嘿笑,道:“他们一行人要带茶叶,还有什么丝绸回去,这还没出京呢,这江南的商人都出动了,我的天,把洋人都给围住了,要卖给他们好东西呢,他们是全带不走,要能带得走,估计全给卖回国去了……”
“无利不起早,大清的商人一样,这洋人也一样。”雍正笑道:“叫衙门要监管,不可出意外。不管是大清商人坑洋人的,还是洋人坑大清人的,都按大清律办。不准循私。向着自己人和洋人都不行。在这片土地上,得听大清律的。”
“明白。”弘昼笑道:“最近几个家族也是频频欲动的。他们最近吵皇阿玛吵的少了是不是?!也是看见好处和利益了。不唧唧歪歪的了。”
看见利益和好处,谁不是鲨鱼啊?!
八旗中人,可也不都是傻子!
“吵的是少了,但也更激进了,一些迂腐学士倒把朕给骂的狗血淋头,”雍正道:“朕要养生,也懒得与他们吵。”
苏培盛在一边笑出声来,说的好像皇上以前吵的少了似的。
这不理会,其实是不想把事给吵大。
其实该闭嘴的都闭嘴了,哪个不想发财啊?!想发财的,想谋差事进海务部门的,都在钻营呢,哪有功夫吵架?!
吵的其实都是一些咬着祖宗的理不放的人。
要他说,什么祖宗的礼?他们祖宗的礼可比洋人还狠。
以前是不知道,没看见,现在都看见了,还能不钻营?!而雍正就是要他们所有人都看见利益,唯有利益能堵上他们的嘴的同时,还能叫他们像嗜血的鲨鱼一样去征服,去开拓,去看看海外的世界……
只是这些士子啊,治国要他们,但是他们很多人有的时候,真的就是用实际行动证明着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骂,也就没啥事干了似的。
清谈误国啊。问策,是一问三不知,一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我的天,雍正烦,弘昼也是真烦。
弘昼道:“皇阿玛莫愁,这个容易,儿子决定了,要把他们与洋人放到一个部门,一个学校去共事。有本事和洋人吵去。洋人信教,叫洋人与他们吵就挺好。”
一个说祖宗礼法,一个就说上帝仁慈。
这才妙!
苏培盛笑的打跌,雍正也乐的不成了,道:“好办法,好办法,就这么办!告诉他们,是朕的旨意和恩宠,叫他们给洋人洗脑,叫洋人信咱们的仁义礼智信!叫他们辩论去,最好从三皇五帝论证到宇宙洪荒,哈哈哈哈……”
要是能说服了他们,才是真的疯了!
但这鸡同鸭讲,就挺好,吵也吵,谁也吵不赢,只要别来烦他,都好。
闲的没事干的,没事就骂他,他也不能叫打叫杀的真当回事,当暴君啊。
“成,”弘昼笑嘻嘻的道:“这个可不难。”
弘昼谈完了事,也就走了。
苏培盛叹道:“五爷这暗搓搓坑人的本事,得万岁爷的真传呐……”
“说啥呢,朕从来不坑人。”雍正笑骂道。
“是是是,”苏培盛陪着笑,道:“那是!”
反正大清的事是真热闹。
大秦呢,却更严肃一些。
匈奴使者来了,双方其实都不算轻松,与弘昼与洋人打交道的游刃有余可不大一样。因为秦与匈奴多少年都是剑拔弩张的,这一次,便是再客气,其实也是透着刀剑味的。
这一次是扶苏和李斯招待,再加上蒙毅。
始皇是没搭理,他要是搭理了,才是真掉价。
他在宫里看着翠儿弄兔毛做棉鞋呢,看着还挺有意思的,道:“还有三年。”
三年啊。
三年的时间,足够缓和大秦内部政务了。
但是翠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了解,也知道了始皇的性格,他这样的性格,叫他忍这样的事,挺不容易的。这两年,始皇也的确是压抑不住的每每都想发兵匈奴,就像以前那样,天子兴师,流血飘棹。
也正因为他有这样的实力,大秦有这样的能力,才衬的现在的他忍耐着的难能可贵。
他在给匈奴一种错觉,大秦是想和的,为了和,他可以付出点什么。
除了他自己,大部分人也都这样以为了。
都以为现在朝廷转性了,始皇帝也老了,没有以前的斗志了。
但是匈奴使者在的每一天,始皇都很难熬。所以眼不见为净。
但既使如此,他还是总是倒数着时间似的,默念着还有三年啥的。
也许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为了忍耐,而倒计时。
大秦国力有所提升,忍耐是值得的,这一点不用置疑,秋天的时候,土豆和玉米丰收,再有三年的推广,必能推至全国。
百姓都有所缓和,刑变轻了,徭役免的免了,税也少了。
没有战事的大秦,现在能更有心力去专心的弄国政,弄农业。农业社会,其实也就给个缓和的时间,风调雨顺一下,也就能慢慢的缓过来了。
所以始皇这性子,能忍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始皇看她在捻兔毛,便也伸手试了试,道:“好是好,就是掉毛,而且费工。”
“这是缺点,可是它的优点是易得,”翠儿道。
这倒是,对于百姓来说,养兔子的成本低得多,若是养猪养别个的,投入太大了,他们受不了,万一养死了,家破人亡。
可是这兔子不一样,养几只,一年里能得多少窝,兔子一生就是一窝,只要料理的好,剪毛了又能卖,又能自家做衣做鞋之类的,特别好,兔大出了笼还能卖钱,这的确是个经济生项。
始皇道:“开春了,正好也做几个试点,看看百姓可对这养兔有心得。若是能,是利民的好事。”
翠儿点了点头。
始皇道:“可想回大清去?最近有洋人进去,只怕热闹。”
翠儿心中一暖,道:“扶苏哥哥最近挺忙的,我还是在这陪着小爹爹一段时间吧,洋人以后会来越多,也不急着一时去见的。”
始皇心也是一暖,道:“这样也好,我也是舍不得你走的。”
“暂时不走,”翠儿道:“再说太子妃嫂嫂有身孕了,我想多照顾几天。看着她害口蛮辛苦的。”
始皇既高兴,又笑道:“倒劳你也不得歇了。”
翠儿道:“都是亲人,哪计较这么多,多担待些便是了。”
始皇很是高兴。
太子妃的确是有身孕了,可苦了她,吃了吃不下,一天就在吐好几次,胆汁都要吐出来。
扶苏又忙,没时间陪她,可见有多苦。
翠儿下午便去陪她了,进了门,嬷嬷道:“刘夫人在呢。”
翠儿点点头进去了,见吕雉说了些生男生女的秘密,又说什么进献美人,总不能叫现在趁这生的一年里,倒叫旁人得了宠,不如捏自个儿手里的话。
太子妃是越听越苦。
翠儿也是越听越皱眉。
吕雉看到她,很慎重的闭了嘴,也没碍眼,客气的请了安告退了。
“嫂嫂,”翠儿坐了下来,道:“若是真入了心,可是不值当了。”
“我哪会听进她的话,她不过是想借我的手自己安插人,到东宫来,到扶苏身边来,”太子妃笑道:“若是真入了心,才是傻了。只是最近无聊,才见她的,只当是排解郁闷了。放心,我没听进去。”
翠儿松了一口气,道:“扶苏哥哥这么忙,哪有空去收什么美人?嫂嫂可别多心。只是连陪嫂嫂的时间也没多少,嫂嫂心苦。这一胎,也不怎么轻松,怕是有的折腾呢。”
嬷嬷在一边道:“太子妃吃不进去东西,都瘦了。”
“这样也不是办法,”翠儿道:“我去找皇父要点好的来,给嫂嫂吃。”
说罢还真去了。
始皇那的都是林觅给的,全是好东西,翠儿挑了好些来,交给了嬷嬷,道:“别叫旁人沾手。”
嬷嬷慎重的应了,亲自去做。
翠儿扶太子妃散步,太子妃脸色都是白的。
“嫂嫂也辛苦,那吕雉,怕是要忍耐她很久了,”翠儿道:“刘邦立了功,她的地位只会高不会低,少不得要多应酬,她又是个心眼多的,还是要小心啊,万事不要多心,以免被人利用。要相信自己的丈夫。”
“我知道,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况且我与扶苏的命运都是与大秦息息相关的,这点忍耐不算什么?!”太子妃听着话音不对,像是临别赠言似的,便道:“翠儿,你……”
“我怕是不久要回家去了,”翠儿道。
太子妃十分不舍,道:“回家去?!”都愣了一愣。
“我想家了,”翠儿道:“我如今长高了,本事也学的够了,好几年未回家了,想回到我牵挂的亲人身边。”回到奶身边。
现在的她,有自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和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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